煩事不走於心,走於心而不行於色。


    這是延濟道縱橫商海多年,礪練出來本事,但是今天的幾件事情加起來,終於讓他無法克製。


    他衝著錢羽君、王子玉使了個眼色,三人起身甩手離開了會場。


    既然你張登科不守規矩,剩下的爛攤子,你自己收拾吧。


    他們都對張登科今天的做法非常不滿。


    雖然他做出了解釋,是為了感謝齊暉給他看病,才把那個優惠的展台送給了他,原因算是冠冕堂皇,做法也是光明磊落。


    但大家都是老江湖,這種話騙小孩子還行,誰看不出想不透?


    這明顯就是早有預謀。


    張登科看著不告而別的三大家族,仿佛沒事人一般,殷勤笑著招呼著大家,去會所天台享用今天精心準備的豐美大餐。


    但是他心中在冷笑,哼,別用離場嚇唬我,老子無愧則無懼。


    規矩是你們定的,我照本宣科,隻不過是換了個主角。


    前車之鑒也是你們,以前你們做的時候,老子說過啥?


    我今天無非沒事先沒給你通報,你們就甩攤子、拉臉子,這幅令人惡心的臭狗臉做給誰看?


    再說了,你延濟道近期和齊暉那個小農民鬧得那些事,當我不知道?我事先提出來,你能不橫加阻攔?


    嚇唬我?還是讓雲州商界看我的笑話?隨便!


    難道我張家非要看你延濟道的眼色,按照你的意思行事才行?


    你特麽也太跋扈了!


    你這個政商兩道被人恭恭敬敬尊稱的延老,表麵上一團和氣,背地裏騎在我們頭上,肆意妄為。


    爪子伸得越來越長,什麽好事都想劃到你們延家門下,別人我不管,但對我們家的產業也在染指,你真當我好欺負?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還告訴你,今天的事情我就是故意的。


    老子這次親近齊暉,拔高鶴伴山果業,就是聽說他這段時間一直給你添堵,而你卻一忍再忍,連個屁都沒放。這說明,你也是個欺軟怕硬的孬種。


    我這次就是要讓齊暉成為我的馬前卒,非要碰碰你這隻老虎的屁股,打掉你的威風。


    延濟道怒氣衝衝的離開會場,錢羽君和王子玉緊緊相隨,來到了他家的臨湖別墅。


    柳煙籠岸碧,青山影池蓮。


    從延家觀湖別墅一樓奢華客廳的落地窗望出去,就是水波蕩漾的飲馬湖。


    走出客廳,五彩石子漫成甬道,順著曲折遊廊前行,便來到一處伸入湖中漢白玉建造的觀景平台,白石為欄,環抱台周。


    平台正中放著一張花梨木鑲邊的大理石大案,周遭是一圈大紅酸枝的圈椅,放眼湖上,波光粼粼,蓼花葦葉,與遠處的鶴伴山交織成一幅動人的美景,讓人心曠神怡。


    但是在座的三人都無心觀賞景色,等延誌剛親自泡好香茶退下後,錢羽君急不可耐的對延濟道說道:


    “表姐夫,張登科今天的表現不對勁啊。”


    錢羽君的表姐正是延濟道的妻子徐壁瑤,他和延家在四大家族中的關係算是最近的,所以率先開口。


    “哼,”延濟道重重的哼了一聲,一墩茶杯怒道:


    “不是不對勁,分明是要另起山頭,和我們三家對著幹。”


    王子玉若有所思的說道:“對啊,他要感謝齊暉的診病之恩,明著和我們說就行,何必如此?”


    王子玉也不是善茬,他家在四大家族中排名居末,所以一直小心謹慎。


    張登科財力雄厚,隻是稍遜於延家,所以敢時不時的發表一下自己的聲音。


    錢羽君和延家有血親關係,雖然有時候兩家也是麵和心不合,但是打斷骨頭連著筋,關鍵時候,延家肯定會拉他一把。


    反倒是自己,裏外不親,隻好明哲保身,爭取落個都不得罪。


    所以他絕不肯輕易表麵自己的態度,隻會順著別人的話說。


    延濟道眉頭一皺,王子玉你這個老狐狸想要明哲保身,我偏要讓你衝鋒陷陣。


    “子玉,我也不瞞你,齊暉和我家誌剛發生過幾次衝突,這小子武力值不是一般的高,聽說你家女婿和江北孟家關係匪淺,能否給我介紹幾個高手?”


    “這個?”


    王子玉一愣,延濟道的鼻子伸的倒是夠長,這層隱秘的關係也被他嗅到了。


    江北市靠近金陵,毗鄰江州,是江南省經濟最發達,地域最廣的城市。


    孟家,聲名顯赫,是江北市第一大家族,文武兼備。家傳形意拳出神入化,上市公司資產數億,傳聞現在當家的孟凡林老爺子,曾經是國內某特種部隊的總教官。


    自己的女婿僥幸和孟家的一個孫子是大學同學,關係保持的不錯,這也是王子玉和延濟道他們在一起時,心中唯一的憑仗。


    王子玉略一遲疑,延濟道和錢錢羽君眼光如寒刃向他刺來,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有福未必能同享,但當前的情況是有難必須同當。


    王子玉不禁在心中暗罵自己,從會場出來,找個理由走了多好,何必跟著又來到了延家,這下到好,上了賊船就難以脫身了。


    王子玉萬般無奈,隻好說道:


    “我實話實說,我女婿隻是和孟家的孫子是大學同學,我隻能說盡力,人家能不能幫忙,我沒有把握。”


    “孟家孫子,是不是孟仁雄?”


    得到王子玉肯定的答複後,延濟道頓時客氣了幾分:


    “子玉,麻煩你讓你女婿把他請來雲州,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延濟道對齊暉的武力值深為忌憚,這也是他一直遲遲不敢對齊暉動手的原因,雷彪曾經提出聘用搶手,解決齊暉。


    任你功夫再深,還能經得住子彈?


    但是延濟道考慮再三,否決了雷彪的提議。


    現在政府對槍械控製的太嚴,一個不慎,順藤摸瓜找到自己頭上,延家的偌大產業,頃刻之間就能劃為烏有。


    延濟道還是決定找個高手,把齊暉打出雲州,這才是完全之策。


    據他了解,孟仁雄是孟家第三代最傑出的子弟,一身功夫得到了家學真傳,也是孟凡林最為器重的子弟。


    現在猛然聽到王子玉竟然有這樣的關係,仿佛看到了希望。


    孟仁雄雖然不是孟家武功最高的,但他背後是號稱江南省第一的孟凡林,再說了,這種家學淵源的大族,未必就沒有隱藏的高手。


    於是,他看向王子玉的眼神,變的熱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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