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頂尖血脈,白首玄丹驕傲,但並不自負。


    在族群中將夜梟選為他的敵人之後,從他接受的那一個瞬間,他就已經決定了要全力以赴殺死夜梟這個闖入泛妖盟的人類。


    而當夜梟看破千重界,透過萬千世界看到那座高塔之後,他也知道了白首玄丹遠沒有那麽自大。


    睿智,英明,謹慎,許多代表智慧的形容詞,都在看到高塔的那個瞬間,湧現在夜梟的腦海。


    白首玄丹,泛妖盟的頂尖血脈之一,是完美的,是沒有缺陷的,尤其是在戰鬥方麵。


    宇宙中實力才是唯一,作為頂尖血脈,在戰鬥的方麵,絕對不可能因為某種失誤或者自負落敗,他們是頂尖血脈,他們的戰鬥,便是宇宙所有生命都需要學習的對方。


    但荒謬的就是,夜梟在世界之內對抗所看到的人類身軀的白首玄丹,卻並沒有表現出來,相反,他告訴了夜梟很多很多關於白首玄丹力量的真諦,也讚歎著夜梟的智慧和強大。


    同時,那個白首玄丹,也太過話癆了一些。


    他告訴了夜梟很多關於星尊這個境界的東西,讓出身不高的夜梟明悟了很多需要時間才能領悟的規則。


    而當自己勘破千重界,看到那座高塔之後,白首玄丹也並不意外,他很自信,自信夜梟就算看破了一切,也不可能闖過所有高塔,出現在最頂層‘殺死自己’。


    這樣的自信,比起當初第一眼看到高塔的瞬間白首玄丹給夜梟的智慧,睿智的認知,卻是有著極大反差的。


    那個隨手間將世界毀滅然後化作利刃想要斬殺夜梟的白首玄丹,顯得就很自負,而非自信。


    於是夜梟開始懷疑了,懷疑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過白首玄丹的真正存在,從戰鬥的第一刻開始,他就沒有找到那個代表智慧的白首玄丹的……真身。


    無論是世界之內的那個人類軀體,開始高塔頂層的灰色光芒源頭,在露出懷疑的夜梟眼底,都不是真正的白首玄丹。


    而讓夜梟這種懷疑不斷加深的還是自己一次次闖過高塔的禁錮,從最底層,突破到越來越高的位置。


    他這樣做,是想著如果當其他頂尖血脈遇到白首玄丹的千重界會有怎樣的應對。


    而反過來,當他想到另一個問題的時候,那種懷疑就越發變成肯定了。


    那就是作為妖,白首玄丹沒有其他妖的強悍體魄,那麽當白首玄丹遇到其他頂尖血脈的時候,敢把自己光明正大地暴露出來嗎?


    世界之內的人類形態,很明顯是假的,世界之外,那座勘破之後的千重界高塔頂端的灰色光芒,也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從頭到尾,白首玄丹都沒有暴露過自己真正的位置和真正的身軀。


    連看都看不到那種。


    一重重世界是假的,高塔也是假的,而夜梟偏偏始終都被禁錮在了高塔之中,本源塑造不會騙他,但是他依舊不相信那座高塔就是真正的千重界,白首玄丹就是那顆灰色的珠子。


    他不信,所以他想辦法打碎了高塔。


    於是……他看見了麵前眉心血跡流淌的白首玄丹,真正的白首玄丹。


    交手以來,夜梟終於找到了這位頂尖血脈的真身,而看著對方的模樣,夜梟明白了很多。


    千重界,並非千重,而是對方眉心的那隻眼睛內部的世界,也就是古老之魚頭頂那顆燈籠一樣的灰色珠子所蘊含的能量世界。


    之前的夜梟,始終都在千重界內戰鬥,而戰鬥的目標,就是白首玄丹磅礴的精神力,所以他每次毀滅世界都是那麽簡單,也是那麽無力,毀滅之後就能有新的世界誕生,並且本源塑造沒有告訴他這是假的世界一樣。


    本源塑造,改變的也隻是白首玄丹的一部分精神力而已,就像是暗界遊神的暗界能量。


    隻要他不能打破千重界,從對方眉心那隻眼睛中跳出來,那麽注定有一刻,他會被對方恐怖的精神念力殺死。


    這就是白首玄丹的戰鬥方式,他們沒有其他頂尖大妖的強悍體魄,所以他們就不能讓自己至於危險境地,不能真身麵對敵人,尤其是那些頂尖血脈。


    他們戰鬥的勝負,全都在千重界中,全都是精神之內的交鋒。


    無垠黑暗宇宙,白首玄丹伸手摸了摸眉心的血跡,殷紅的顏色讓這位頂尖血脈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看向了夜梟。


    他坐在這裏已經很久了,本以為夜梟會死的無聲無息,但沒想到最終還是自己失了手。


    “知道是一回事,泛妖盟很多大妖都知道白首玄丹的千重界,但是他們中有能力跳出來,卻也不多,作為人類,我承認你有資格成為我的敵人。”


    “不過,你真的以為自己離開了千重界嗎?”


    作為泛妖盟頂尖血脈,宇宙古老之魚,自己怎麽可能這麽弱呢?


    夜梟眼前,白首玄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暗中無處不在的恐怖開始傳遞在夜梟的靈魂深處。


    他朝著四麵八方看去,之間一片無邊巨大的陰影,將這片無垠的黑暗宇宙覆蓋。


    黑暗之下,有一頭恐怖的生命正在遨遊,就像是深海之中,龐大的巨獸圍繞著自己的獵物遊蕩,隨時都在尋找到一個機會必殺。


    “千重界,是白首玄丹的精神世界,也是一道橋梁。”這一刻,夜梟終於明白了。


    跳出自己以為的千重界之後,他的確是拜托了必死的結局,但是危機並沒有消失。


    作為頂尖血脈,作為古老之魚,白首玄丹並非隻有利用千重界才能殺死敵人。


    之前千重界是一個正對弱者的手段,而現在的千重界,則是一道橋梁,鏈接白首玄丹和夜梟精神力的橋梁,他們一人一妖共同組成了新的千重界,而這個千重界,是一片海洋,古老之魚徜徉遨遊的精神海洋。


    同樣的,這裏也是麵對白首玄丹真正的戰場。


    “泛妖盟……頂尖血脈,精神力的極致使用,白首玄丹,名不虛傳。”


    夜梟眼神無比凝重,漆黑的火焰開始在周圍環繞,暗紅色的雷霆閃爍其中,安靜下來的夜梟化作了猙獰巨獸。


    而世界,也在暗紅的雙目中變得不在漆黑,而是另一種顏色。


    獵手捕食獵物的嗜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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