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陳麗帶著貝貝看起了動畫片,母老虎她們又開始打牌了,因為人多,她們玩起了德克薩斯撲克,也不知道誰出的主意,反正她們都很投入,倒是留給了我一些清靜。


    我獨自一個人占據著客廳的大屏幕電視,看著百無聊賴的,算得上雞毛蒜皮的古城新聞。


    有時候,我覺得當一個普通人真好,吃飽穿暖,老婆孩子陪著,平淡中的幸福和安寧,多麽愜意,這人啊,為什麽就是要貪心不足呢?


    新聞頻道裏麵,女主持人背後的古城,還是跟往日一樣,流光溢彩,車水馬龍。不過細心如我的話,還是能夠體會到一些不同。


    那就是今天的新聞裏麵,古城好消息格外的多,秦哥嶽哥又批準了很多對百姓有利的事情,所有的,都是正能量的,滿滿的正能量。


    “姐夫。”五妹坐到了我的邊上,她又改口了,這回改口稱呼我為姐夫了,不過那表情吧,有點點怪,我怎麽看都是一付打小算盤的樣子。


    “嗯,書讀得怎麽樣了?”眼睛一瞟那棋牌室,我就明白了,我家母老虎和方浙雲跟前放了很多紙幣,這五妹估計又給算計了,本來就沒有什麽錢,有時候又容易激動,沉不住氣,那德克薩斯撲克,其實說白了,就是玩的智商,不冷靜的,絕對輸。


    “在看,在看呢。姐夫,這個新聞有什麽好看的,天天都是一些高大上的東西,聽都聽得想吐了。”五妹扭捏著說道,嗯,小丫頭片子想轉移話題,胸口起伏很快的,手還在揪衣服。


    “這都是正能量的事情啊,現在上麵就是希望正能量的事情多一點嘛,我們百姓照做就是,正能量好啊,正能量,世界就滿滿的全是愛了,多好。”我嘿嘿笑著,跟著我就伸手從煙盒裏麵拿起一根煙,逗逗五妹其實也有意思。


    “在我麵前還來這套,虛偽不虛偽啊,你還正能量啊,你就是一個邪惡的姐夫。”五妹低聲說道,不過說的時候,她還是很乖的拿起了茶幾上的打火機給我點煙了。


    邪惡的,外加姐夫兩個字,怎麽聽起來就是怪呢,我瞟了五妹一眼,然後我深吸了一口煙,這才故意裝作不悅的說道:“要找我拿錢,不知道說點好聽的啊?中醫裏麵的祝由科知道是什麽不?”


    “是什麽?不是符咒嗎?”五妹一愣,然後她好奇的問道:“姐夫,難道真有祝由科這種治病方法啊?”


    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了,我跟著就得意的一笑,然後衝她說道:“笨妹子,祝由科,其實就是精神療法,心理學知識運用的方法,一些人本身並沒有那麽可怕的病,疑神疑鬼的,然後情誌致病了。用祝由科的方法,給人精神安慰,自然病就開始好轉。”


    “啊,這麽簡單啊,那你的意思是符咒沒有用啊?”五妹哭笑不得看著我:“可古代皇宮內院裏麵不還是有祝由科的中醫嗎?”


    “有,但隻是掛個名,皇宮裏麵,禁止巫蠱之術你不知道啊?笨妹子,多看看書有好處的。看到我那個包沒有,裏麵還有點錢,去拿吧,不要告訴別人。”我一指掛在衣架上上麵的挎包,嘴裏就說道。


    “姐夫真好。”五妹立刻就跳了起來,然後她去把那個挎包拿了過來,不過她自己沒有打開,而是遞給了我,嘴裏還低聲說道:“姐夫,我借個五百,等下個月我家給我的月例來了,我就還給你。”


    “隻要五百啊?”我有點好笑了,跟著我從挎包裏麵拿出了錢包,數了六百六十六給她,然後我低聲說道:“告訴你一個訣竅,看到沒有,手氣最好的現在是我的母老虎還有方姐,你啊,別跟她們爭,中醫講的是靜心,你怎麽就是沒有學會呢?德克薩斯撲克玩的是心計,你不冷靜,就是輸。還有別人手氣正好的時候,你去鬥,就是逆勢而為,當然也是輸懂嗎?”


    五妹接過錢,然後紅著臉衝我吐了一下小舌頭,這才跑向了棋牌室,而我自己卻陷入了沉默中,我這算不算逆勢而為啊?


    一分鍾後,我拿著手機,然後走向了陽台那裏,心緒有點點亂,而且我突然發現自己很牽掛那妖精姐姐了,她在京城裏麵可好?還有她是不是也在為古城的局勢而糾結呢?


    夜空無雲,但城市的繁華也有壞處,那光汙染加上空氣質量變差,在古城,晚上要想再看到浩瀚的星空已經不容易了,就那麽幾顆星星。


    但不知道為什麽,那幾個星星卻讓我想到了黑暗中隱藏的,並且在伺機出手的幾個勢力了,難道我又老了嗎,開始憫天憐人?


    手機撥通了,音樂響了幾聲之後,妖精姐姐那疲憊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想我了啊,好像你今天也沒有惹事吧,就是一些人要抓你,結果被你那個姐姐給反抓了,現在正被整啊。”


    莫名的,開始心疼妖精姐姐,而我的嘴裏也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然後低聲說道:“姐,你覺得這錢和權勢,真的那麽好嗎?”


    手機那頭一下就安靜了下來,隻有妖精姐姐細細的,但明顯很急的呼吸聲,她的心裏肯定被我這句話觸動了吧?


    “姐,有時候我真的很迷茫,這個世界,真的很怪,說沒有規律,人生無常吧,也說得過去。但細細一想,又有一些可怕的規律。就像佛陀說過的,人生八苦,其實最難受的,還是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越是想要的,就越難得到手,得到手吧,又發現就是那麽回事,然後又想要別的,好痛苦的過程。”我說道,跟著吸了一口煙,在慢慢的吐了出來。


    還是沒有說話,但我聽得出妖精姐姐的呼吸聲再次有了變化。


    “還有,越是不想看到人,越是不願意發生的事情,老天爺時不時的安排看到,安排發生,這怨憎會,也是有道理的。爭來鬥去的,其實幾十年之後,還是變成一場空,有時候還不用幾十年,轉眼就成了泡影。何苦來哉啊?”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要說這些話,但是我就是忍不住要說。


    “你在學佛啊?”幽幽的歎了口氣,跟著妖精姐姐苦澀的說道:“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套用一句俗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有點鬆動的意味,妖精姐姐似乎在聯係她自己想了。


    “還有一個,就是愛別離了。前些天,我突然變成了一個孤家寡人,你們一個個都離開了我,你們都是我愛著的,也是愛著我的女人,愛別離啊,好苦。老天爺似乎看不得世間有完美的事情,一定要不完美才舒服,我們每個人,都給老天爺玩慘了。可細細一想,如果我們不追求那麽完美,我們不那麽過份,結果應該也會不同吧?”我輕輕的問道。


    “你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聲音開始有些發顫了,妖精姐姐緊張的問道。


    “姐,我覺得你不該那麽苦的,是不是可以在這個時候,我們都暫時放下手裏的事情,認認真真的想想,我們手裏擁有的一切,其實早就足夠了?我覺得名和利,有時候好累人,讓我們反而變得不快活,變得麻煩很多了。”我說道,然後靜下心來聽著。


    足足沉默了半分鍾,妖精姐姐突然就低聲哭了起來,然後她顫聲說道:“我也不想啊,可我有什麽辦法……我都好久沒有能安穩的睡一覺了,可是我想靜下心,那些事情,卻一件件的發生啊……我想躲,可也沒法躲……”


    “姐,我也不要你做別的,就是跟我一樣,站在外麵,看看這夜空,我覺得很舒服的,真的,好久了,我們都沒有認真的看過這夜空了,還記得小時候的星空是什麽樣的嗎?還有,如果不怕冷,吹吹這夜風,也能讓人心情愉悅的。姐,你可以學我,待會把手機一關,什麽事情都不管,就像我現在一樣,我想著你,你也想著我,試試吧。有些事情,其實關了手機,就少了麻煩不是?”我慢慢的說道,然後我掛斷了,再把手機給關了,今夜,我不願意再接電話了。


    眺望遠處的古城市區,我發現自己居然能夠平心靜氣的去看,也許我自己也受到剛剛跟妖精姐姐說的那些話的影響吧,我突然覺得很多事情,都是可笑的,沒有必要去做,去爭取的,我現在擁有的,其實已經夠多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聞到了母老虎身上那獨有的香味,而後肩膀上麵被輕輕的披上了衣服,接著就是母老虎溫柔的聲音:“老公,冷不冷啊?”


    “冷啊,但是冷一下,心裏就靜了。”我回頭看著母老虎,她笑得很甜,但眼神中卻流露著關懷和愛意,人生,能夠得到她這樣的女子,已經算是幸福的了。


    “你啊,都站了半個多小時了。”母老虎嗲嗲的說道:“我要睡覺覺了,陪我好嗎?”


    點點頭,跟著我就摟著母老虎向客廳走去,今夜,別人要鬧就去鬧吧,今夜,我隻陪我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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