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也累。中醫上好像說心和胃是一家,這就是為什麽當人心情不好時,胃口也會不好的原因。”


    夕兒說:“就你理由多!”


    我“哈哈”一笑道:“在下憑這張三寸不爛之舌行走江湖已經多年了!”


    夕兒說:“那你腿累不累?要不要我背你下樓?”


    我笑笑道:“要是沒電梯的話,我看是有這個必要的。”


    夕兒說:“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背得動你?”


    我道:“把我綁在你背上,然後在身後放條餓極了的狼狗,我想你背著我都一定能跑得比汽車快!”


    “討厭!”夕兒伸手打我一下說,“就你會耍嘴皮子!”


    我道:“那你耍耍嘴皮子給我看下?在這個社會,能把嘴皮子耍到極致,也是一種藝術!”


    “那你是個藝術家囉?”夕兒笑看著我說。


    我道:“我天生就是個生活的藝術家!”


    “我的娘!我終於發現了一個事實,你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候恐怕就是睡覺和吃飯的時候了!”夕兒瞟我一眼說。


    我被她搞怪的表情和話語逗樂了,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夕兒撅嘴看著我說:“還笑!皮厚!”


    出了“琉璃月”大酒店,我們沒有直接去地下停車場,而是陪夕兒去街邊散步去了。


    天氣是越來越冷了,尤其是夜間。


    夕兒抱著雙臂,有點瑟瑟的。


    我道:“夕兒,我們還是回去吧,等會你凍感冒了怎麽辦?”


    “不要!”夕兒抬眼看著我說。


    我道:“那我脫下外套給你穿。”


    “不要!”夕兒看著我說,“你也會冷的。”


    我笑笑道:“我不怕冷。你剛才不是說我皮厚麽?”


    夕兒笑說:“我是說你臉皮厚!”


    我道:“我身上的皮也很厚的!夕兒。”


    “貂皮做的麽?”夕兒朝我擠擠眼睛說。


    我摸下鼻子,訕笑道:“不,是海豹皮做的!”


    我們慢慢走到了一個麵街的商業廣場上,街道上車水馬龍,霓虹閃耀,廣場上有中老年女人在跳廣場舞。


    夕兒頓住腳步,抬臉看著我笑說:“陽陽,我們做下熱身運動怎麽樣?”


    我看著她道:“怎麽做?藏貓貓?”


    夕兒搖頭,眼眸閃爍。


    我道:“老鷹抓小雞?”


    夕兒搖頭,笑看著我。


    我道:“黑貓警長抓壞人?”


    夕兒還是搖頭,看我的目光依然熱烈地閃爍不定。


    特麽不是要跟我一起做擁吻運動吧?


    我看著她,訕笑道:“到底要做什麽運動喔?”


    夕兒伸手朝廣場上那些跳舞的中老年女人們一指。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我原地一個一百八十度轉彎,大聲嚷嚷道:“公廁在哪裏?公廁在哪裏?憋死我了!”


    夕兒伸手抓住了我的手,笑說:“想逃?沒門!哼!”


    我回頭看她道:“我上廁所呢!”


    “少來!你在酒店上了衛生間出來的!”夕兒撅嘴看著我說。


    我無語了!


    我睜大眼珠盯著她道:“領導!你讓我一個大男人跟那幫娘們一起跳廣場舞?”


    “好吧!既然你叫我領導,那你就要服從命令了!”夕兒笑看著我說。


    看她那架勢,我知道今天這一劫是躲不過了,今兒個我肯定要把人丟在外頭了!


    這時候上一首曲子剛好接近尾聲,夕兒硬拉著我的手走到廣場舞隊伍的最後一排裏。


    我掙紮著,看著夕兒道:“你會跳,可我不會啊!”


    “我也不會呢!”夕兒看著我說。她依然拉著我的手不放。


    我道:“不是吧?你不會,熱情還這麽高漲?”


    丟我一個人就算了,現在得丟倆人了!唉!


    夕兒揚臉看著我笑說:“我突然想到的主意!”


    “你的靈感可是無處不在呀!領導同誌!”我看著她,無奈地搖搖頭道。


    我已經來不及反抗了,音樂已經響起了,是《奢香夫人》。


    那些熱情洋溢的阿姨們都回頭或者扭頭看我和夕兒,笑得很友好。


    這首歌很有草原的氣息,當然,也很有節奏。


    我窘迫地立在阿姨們的隊伍中,不停地抬手搔刮鼻梁,感覺自己瀕臨崩潰。


    我走近夕兒,附在她耳畔道:“我肚子疼!你饒了我吧?”


    夕兒仰臉看著我眨眨眼睛說:“你叫杜子騰?什麽時候改名了?”


    我大聲道:“我肚子疼!”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叫杜子騰!快!要開始跳了!”夕兒朝我擠擠眼睛說。


    我無法逃脫,因為夕兒還拉著我的手不放。


    我道:“求你放手吧!這不是交誼舞!”


    夕兒笑說:“廣場舞也可以拉著手跳的!”


    我嚷道:“我不知道怎麽跳啊!”


    “我也不知道,”夕兒笑看著我說,“現學唄!我壓根兒沒懷疑你的模仿能力!嘿!”


    特麽的你腦子是不是抽筋了啊?


    前麵的阿姨們都已經隨著音樂節奏跳了起來。


    夕兒也跳了起來,一邊學一邊跳,而且很快就進入了氛圍。


    她一邊跳,一邊笑看著我說:“跳啊!跟著阿姨們跳啊!”


    我現在是騎虎難下了。你說我跳吧,一定像巫師跳大神,你說我不跳吧,像棵大樹樁一樣豎在人群中,也很紮眼不是麽?


    再者,我的手還被她拉著,幾乎是被夕兒的舞姿帶動了起來。


    這首曲子裏的扭屁股動作還挺多的,幾乎是動不動就要扭屁股。


    女人扭屁股或許還有可觀性,男人扭屁股是什麽?是變態啊變態!


    我跳了沒幾下,夕兒就“哧哧”地笑起來,但她忍住了。


    其實她有些動作也做得挺滑稽的,我看著她,也有些忍俊不禁的。


    音樂進入高潮了。


    我一邊笨拙得做著動作,一邊看著夕兒,一邊“嘿嘿嘿”地傻笑。


    夕兒也一邊跳,一邊笑看我,越笑越大聲,越笑幅度越大,最後直接抱著肚子笑得蹲在地上了。


    我收住動作,俯視著他道:“拜托!有那麽好笑麽?”


    “沒、沒有……真地沒有,比我想象的……要好,咯咯咯……”夕兒蹲在地上,仰臉捂住嘴巴看著我說


    我怒道:“走了!不跳了!”


    夕兒說:“拉我起來!”


    我回頭看著她道:“你自己不會起來啊?”


    夕兒捂住嘴巴說:“我起不來……笑得肚子疼……”


    我怒道:“活該!接著笑吧!”


    夕兒一邊掩嘴“咯咯咯”地笑,一邊央求我說:“拉我起來好不好?”


    我籲了一口氣,搖搖頭,快步走過去,伸手拉住她的手,用力把她拉了起來。


    我道:“你是不是有預謀的啊?要我陪你散步,就是想讓我來這廣場出洋相的?你這是報複!是報複!”


    夕兒忍俊不禁地看著我說:“現在不冷了吧?”


    我不搭理她,轉身要走。


    還冷?窘得脊梁都出汗了!


    夕兒反抓住我的手,跟了上來,嬉笑說:“公子!帶我一起走!”


    走到廣場邊上的長木椅上坐下,麵朝對麵跳舞的阿姨們。


    《奢香夫人》的曲子已經結束,第二首曲子響起,是《愛情這杯酒誰喝都得罪》。


    崩潰了!這是什麽歌啊!我怎麽頭一次聽到呢?


    “女人的淚,一滴就醉,


    男人的心,一揉就碎,


    愛也累,恨也累,


    不愛不恨沒滋味。


    不要說你錯,不要說我對,


    恩恩怨怨沒有是與非……”


    我在抽煙,望頭頂的星空……


    夕兒則在專注地看那些阿姨們跳舞,她的情緒似乎已陷入這首歌裏了。


    我感覺她的身子朝我肩膀上靠了過來,我沒動,任她的臉輕輕擱在我肩膀上。


    我們都沒有出聲。


    我默默地吸煙,夕兒靜靜地聽著這首歌曲。


    接著是第三首歌曲《漂亮的姑娘就要嫁人了》,那些阿姨們精神頭可真好,一首接一首跳,也不嫌累。


    “這首歌的伴舞有點像扭秧歌,嗬嗬。”


    我轉臉看了夕兒一眼,噴出一口煙霧說,我的話旨在打破了倆人間的沉默。


    夕兒轉臉看著我,答非所問:“陽陽……十年後你會在哪裏?”


    我有些愕然地看著她說:“十年後?”


    夕兒輕啄下頜,目光定定地看著我。


    我摸著鼻梁想了想,笑道:“十年後,我三十四周歲……”


    夕兒注視著我說:“嗯。那時候你會在哪裏呢?”


    我笑笑道:“不知道……以後的事兒誰說得清楚呢?不過,那時候我應該娶妻生子了吧?十年對我而言,是個巨大的時間跨度了……”


    夕兒說:“十年後……你還會在濱海城麽?”


    “呃……”我笑笑道,“這個……很難講,人生就像浮萍一樣,漂浮不定的……”


    我想起了蘇軾的《江城子》(十年生死)的句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雖然十年後,我也不過是三十來歲,還不至於到“塵滿麵,鬢如霜”的地步,但十年後,我的變化應該會很大吧?


    我希望十年後我該有的都有了,愛人,房子和車子,還有孩子。


    十年後我的人生應該差不多就定型了,我的思想也應該日趨成熟了吧?


    古話講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嘛。十年後我三十四五歲,離四十歲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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