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伸手拽住我道:“你喝多了!顧陽!我們回去吧!要不趕不及跟大隊伍匯合了!”


    我漲紅了麵頰,大聲道:“我、我真看見柳青了!”我的手還指著那幹果攤的方向……


    郝建搖晃了一下我道:“顧陽!你看花眼了!你想想!柳青在家做貴婦人,怎麽會在幹果攤位上呢?好啦好啦!咱們回去吧!”


    “那碎花連身裙……那背影……那發型……”我支支吾吾道,也不利索。


    郝建盯著我道:“你看見她的臉了嗎?”


    我茫然地搖搖頭。


    “顧陽,”郝建盯著我道,“別說一樣的發型,一樣的背影,一樣的裙子,就是長相一樣的人都有啊!問題是柳青怎麽可能在幹果攤上呢?”


    我茫然地點點頭,沉默良久,才歎聲道:“也是……她怎麽會在這裏呢?”


    “好吧!你今天喝得有點多!我們回去吧!”郝建看著我道,將手中那瓶酸梅湯塞到我手裏,拉著我,向路口走去。


    我一路不停地回頭,那幹果攤位上的確沒有什麽穿白色連身裙的女子,隻有那位中年婦人在忙前忙後……


    喝了那瓶酸梅湯,回到酒店又休息了一會兒,我的酒基本上醒了。


    我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可笑,柳青怎麽會出現在幹果攤呢?她現在在當她幸福的闊太太生活呢!


    重回h市後,我盡量不去想以前發生在這裏的事兒,事實上,很多事兒都是自動躍入我的腦海裏來的。走在熟悉的沙灘上,以前跟柳青在海邊的快樂時光總會在不經意間跳出來。坐在那片礁石叢之間,以前跟柳青在礁石及夜色掩護下發生的香豔情節就會自動浮現在眼前!


    夕兒自然不會知道,就在昨天傍晚,就在我們呆過的那片礁石叢裏,我和柳青曾在那裏悄悄地幹過壞事兒。那些刺激的感覺,似乎連回想都會興奮不已。


    我不明白剛才在那個水果市場我為何會出現那樣的幻覺?我不明白自己為何還會不顧一切地朝那個幻覺中的白色身影奔過去?我不明白我當時為何會出現那麽強烈地身心反應?我現在依然沒想明白。


    收拾好隨身帶來的物品,我走進衛生間衝洗了一把臉,望著洗漱鏡裏的自己,我扯起嘴角無聲地笑了,笑我自己太傻,笑我自己的莫名其妙。


    “顧陽!柳青已經是過去的事啦!就像天空的流雲,被風吹跑啦!它們永遠都不會再回來!記住!顧陽!你現在愛的人是夕兒!我不允許你褻瀆她的愛情!你要專心愛她一個人!”


    大家收拾好了東西,陸續離開酒店,凳上停在酒店停車場的大巴,大巴將於下午四點準備離開h市。


    我、夕兒和妖女應該是最後離開酒店房間的,我們仨在電梯門口匯合。


    “顧陽,郝建說你喝醉了?”夕兒朝我呡唇一笑說。目光裏含著關切。


    我摸了一下鼻子,笑笑道:“不是喝醉,是喝多了。”


    “好些了麽?”她柔聲說,大概又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曖昧,她馬上調整了語氣又說,“你們這些男人,喝起酒來心裏就沒數呢!”


    妖女哼了一聲說:“酒鬼!”


    “我是酒鬼?”我擠兌她道,“那你是什麽?那你一定是酒妖吧!”


    林曦兒蹙眉怒視著我,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我想起她曾經警告過我不要在她姐麵前提她經常醉酒的事兒,於是也不再多說。


    再加上我和她昨晚在床上發生的事兒,這事兒雖然都過去大半天了,可麵對她的目光時,我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


    這些不自在有一方麵是來自於夕兒,我仿佛做賊一樣,怕主人發現了我的劣跡似的,一想起昨晚我和妖女在床上的事兒,盡管我確定妖女應該不會對她姐說,但我心裏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被夕兒知道了似的。


    夕兒看著我們倆,無奈地搖搖頭說:“你們倆個……哪像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


    “姐,不是領導與被領導的關係,那是什麽關係?”林曦兒揚臉看著她姐說。


    “你們倆就是一鬥氣冤家呢!”夕兒笑著說。


    妖女撤了一聲說:“誰跟他是冤家!是仇家!”


    我道:“的確!苦大仇深!”


    “瞧瞧!你們又開始了!”夕兒用目光嗔著我倆。


    夕兒的目光讓我迷戀,似乎總含著某種情愫,含著柔情,含著寬容,含著一份恬靜,像安靜時候的大海。


    我心中有夕兒,也沒心思跟那妖女計較,我一隻手插在沙灘褲的褲子裏,褲子裏有夕兒送我的禮物!是一件心形的和田白玉掛墜!


    這白玉掛墜宛如夕兒的肌膚,雪白,細膩,溫婉,夕兒說這掛墜是她幾年前去新疆旅遊時買的,她很喜歡,時常帶在身上,現在她要送給我,她說如果我想念她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我說我會一直帶在身上的,當時在礁石叢那裏我就想直接掛在脖子上,隻是我的脖子比夕兒的脖子粗,紅色掛繩太短,我回去得先換根繩子。


    夕兒手裏也拿著我回贈給她的禮物,那隻海螺,我送她海螺時說如果你想念我的時候,可以拿出海螺看看,也能擱在耳邊聽聽,海螺裏可以聽見大海的聲音,聽見大海的聲音,你就會想起我們在海邊這兩天美好的時光了。


    “姐,你帶個大海螺幹嗎?”林曦兒微蹙著細眉,看著她姐說。


    夕兒抬眼看她,笑笑說:“姐在海邊找到的呢!”


    “海螺會咬人的!”林曦兒說,表情有些厭惡,“白天我還被它咬了一口呢!這東西很討厭,趕緊扔了吧!姐!”


    夕兒笑笑說:“曦兒,你說的是寄居蟹吧?海螺怎麽會咬人呢?”


    在礁石叢那會兒,我對夕兒講過白天她妹妹被寄居蟹咬過的事兒。


    電梯徐徐下將,裏麵隻有我們仨。


    我靠在電梯壁上,一隻手依然插在褲兜裏溫柔地撫摩著那玉石掛墜,一隻手抬起摸著鼻子,仰臉看著電梯頂部的燈光,嗤笑一聲說:“自己笨被寄居蟹咬了手,還說海螺會咬人!哎!無知真可怕啊!”


    “喂!你說什麽?死顧陽!”林曦兒對我怒目相上道。


    夕兒趕緊勸架:“哎!你們倆個,一見麵就鬥嘴!說你們是歡喜冤家你們還不服氣?曦兒!顧陽說得對,海螺是不會咬人的,海螺裏還能聽到大海的聲音呢!不信!你聽聽看!”


    “不要!”林曦兒怒聲說,揚手打開了海螺。


    夕兒毫無防備,手中的海螺被林曦兒揚手一打,從她手裏飛了出去。


    夕兒“呀”了一聲,沒反應過來……


    我眼疾手快,飛快地伸出雙手接住了那隻海螺,而我褲兜裏那件白玉掛墜同時跌落在電梯地毯上。


    我們仨同時看見那隻玉石掛墜,都愣住了,我還維持在欠身雙手捧著海螺的姿態,林氏姐妹卻都睜大眼睛看著紅地毯上那快掛墜,那玉石在燈光下閃耀著瑩潤的光澤。


    我迅速彎腰,將那掛墜拿到手裏,緊緊握在手心裏,有些慌亂地不知所措。


    “你!”林曦兒狐疑地盯著我看。


    又迅速轉臉看著夕兒:“姐!那掛墜……”


    林曦兒認得那玉石掛墜,她姐經常帶在脖子上的,她怎麽可能不認得呢?而那掛墜現在竟然在我身上,我慌亂地伸手去接那海螺時,這掛墜被我從褲兜裏帶了出來!


    我雖然愣過神來了,可我一時找不出合適的理由敷衍林曦兒。


    林曦兒眼中的疑惑逐漸變成了怒氣,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姐說:“姐,還說你們沒什麽呢!當我是小孩子是不是!”


    “顧陽!你這個臭流氓!”她又轉臉怒視著我,叫道,“你敢打我姐的壞主意!我姐可是……”


    “住嘴!二丫!”曦兒喝住了林曦兒。


    夕兒這一聲不亞於斷喝,妖女直接被喝得釘在原地動彈不了,我還從來沒聽見她喊她妹妹喊過二丫——這是第一次!


    而且,自我們認識以來,我也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冷峻的神態,震得妖女直接噤聲,連我一個大男人也被震動了一下!


    我張了張嘴巴,想問林曦兒你姐可是什麽,可是見夕兒如此冷峻的神色,我那話怎麽也問不出來!


    我一邊是恨我自己不小心,讓妖女看見了那塊玉石掛墜!一邊是有些茫然無措,我不懂夕兒為什麽在一瞬間就變得如此威嚴!她是因為妹妹的態度,還是因為妹妹那句話觸怒了她了麽?


    夕兒眼中的慌亂與冷冽很快就消失了,變得一如既往的沉穩與柔和,她迎觸著妹妹的目光說:“曦兒!出了酒店你跟我來一下,姐都告訴你吧!”


    出了酒店門口,林氏姐妹把隨身帶的包包交給我打理,爾後一起向酒店門外的小花園走去,夕兒一直牽著她妹妹的手,生怕她不聽話跑掉似的。林曦兒一邊跟著她姐向花園入口走去,一邊不時回頭看我一眼,滿臉狐疑的樣子。


    此刻,太陽已經西斜,那小花園裏種植了很多種類的花,姹紫嫣紅的十分漂亮,有一張黑色鐵藝長椅,長椅有一半遮在棕櫚樹夕陽的陰影裏。


    林氏姐妹走進花園,坐在那鐵藝長椅上,倆人坐得很近,夕兒還拉著她妹妹的手,倆人坐在那裏說話,她們具體在說什麽,我不知道,我隻看見她們一直在說——準確地說,是夕兒在說話,她妹妹在聽,夕兒的神態很莊重,目光始終注視著她妹妹。而林曦兒聽得似乎也蠻認真,時而點一下頭,時而也插一兩句話。


    我把夕兒攜帶的包包裝進大巴的行禮箱裏,然後點了支香煙,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目光注視著那倆個曼妙的身影。


    我在想,夕兒真地會向她妹妹坦白我們之間的愛情麽?否則她該怎麽解釋玉石掛墜的事兒呢?那玉石掛墜經常戴在夕兒身上,而現在卻被妖女在我身上發現了,這事兒任誰也會懷疑我和夕兒之間關係不尋常吧?


    除了向她妹妹坦白我們隻見的愛情,夕兒還有辦法解釋玉石掛墜的事兒呢?她如何打消妖女這兩天心中一些列的疑問呢?


    差不多二十分鍾後,林氏姐妹才從長椅上站起身,一起走出花園來。這姐妹倆的表情都很輕鬆,夕兒麵帶微笑,林曦兒也在笑,比她姐笑得還嫣然,倆人有說有笑地一路走了回來。


    林曦兒走回來笑看著我,挑挑眉說:“顧大流氓!想不到你還真有一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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