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芙蓉淡淡道,她的手還在輕輕撫摸杜若的後背,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把三個字說了出來,彎彎詫異的看過去。


    她和小七一樣,無比希望楊芙蓉可以結束目前不健康的婚姻關係,可也知道這對楊芙蓉來時很困難,所以如今聽她這樣平靜的說出來,她倒是愣住了。


    “你說什麽?”


    同樣回不過神的還有杜明禮,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楊芙蓉,眼睛裏滿滿的都是震驚,好像聽到了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要很你離婚。”楊芙蓉一隻手攬著杜若的胳膊,毫不躲閃的看向杜明禮,她淡淡道,“我應該更早一點想通的。”


    杜明禮盯著楊芙蓉,足足沉默了一分鍾才憤怒站起來,他像是一頭憤怒的野獸嘶吼道的:“我是絕對不同意離婚的!你想都不要想!”


    “如果你非要鬧到法庭上,我不介意。”楊芙蓉完全是一副“破釜沉舟”的態度,她一字一頓說的十分清楚,“這是我深思熟慮之後決定,希望我們好合好散。”


    “媽咪……”杜若仰頭看楊芙蓉,她嘴唇動了動,最後什麽也沒說,隻抱緊了楊芙蓉,無聲表達自己的支持。


    楊芙蓉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她仍舊看著杜明禮淡淡道:“我給你時間考慮。”


    “我不需要……”


    “你還是想一想。”楊芙蓉語氣平靜,好像麵對的隻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一個生活了二十餘年的丈夫,她緩緩道,“這麽多年來,你是一個合格的弟弟是一個好舅舅,卻從來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爹地。”


    “我……”杜明禮張口就要辯駁。


    楊芙蓉卻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先不要著急反駁,我說了,你好好想一想。”


    “我是不會同意離婚的!”杜明禮狠狠撂下一句話,轉身向外走,經過彎彎的時候他冷笑,“楊維康真是會興風作浪。”


    彎彎一臉愕然,不過涉及小七,她反應極快:“自然是不如堵杜明媚的體貼關心。”


    杜明禮氣急敗壞的離開的,彎彎扯了扯嘴角,誰也不能在她麵前詆毀七少!


    “媽咪,你還好嗎?”杜若端了一杯水給楊芙蓉,有些擔心她,“您是真的要和……爹地離婚嗎?”


    楊芙蓉靜靜看著女兒:“你不希望我們離婚?”


    彎彎也看向杜若,她忽然有些不確定,杜若是不是還能堅持之前的想法,不過幸好,這孩子沒讓人失望。


    “媽咪,我希望你過的開心。”杜若拉著楊芙蓉的手,在她手裏不停的畫圈圈,“以前不知道什麽樣才對……可看到小舅舅對小舅媽這樣好,我覺得你也應該過的幸福一些……”


    她的眼淚掉了下來,右手背用力抹去,揚起的臉上卻是明媚燦爛的笑:“我希望你過的幸福開心,如果你想好了,就離吧。”


    “阿若……”楊芙蓉緊緊的抱著杜若,也掉了眼淚。


    不過彎彎看的清楚,她的眼淚裏含了許多的欣慰和釋懷,她把這一方天地留個楊芙蓉和杜若,自己悄悄的出去,可才轉身就看到站在後麵的杜彬。


    “你……”彎彎才出口,杜彬就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眼神,她會意跟在他後麵一起去了院子裏。


    天氣很好,有舒服的風吹的樹葉嘩啦啦作響,彎彎朝著院子裏的一處連廊走過去,坐了下來,又衝著杜彬指了指對麵的位置:“你也坐吧。”


    杜彬“嗯”了一聲坐在彎彎對麵,不過他並不說話,隻是沉默。


    彎彎看了看他,忍不住打破了這沉默:“剛剛你都聽到了?”


    杜彬“嗯”了一聲,繼續沉默。


    彎彎無奈,偏頭看他:“怎麽想的?不希望他們離婚?”


    杜彬看了看彎彎,有些生氣道:“我當然希望一家人好好的。”


    “那麽這麽多年來,你們家好好的嗎?”彎彎瞥了他一眼,緩緩道,“還是你說的好好的,是建立在你媽咪和妹妹的委屈上?”


    杜彬眼神複雜,悶悶道:“如果爹地可以改呢?”


    “二十年的冷漠足夠磨掉一個人所有的情意。”彎彎抬頭看了看高遠的天空,慢悠悠道,“說起來,你媽咪也挺失敗的,除了阿若和她一條戰線,兒子和老公都偏心別人多一些。”


    杜彬臉色漲紅:“也沒你說的那麽嚴重,其實……”


    “你知道為什麽你媽咪和阿若感情會更好一些嗎?”彎彎打斷杜彬的話,她看著他道,“你一定感覺的出來,阿若更維護你媽咪,而你媽咪雖然大多冷冷淡淡的,可她對杜若很好。”


    杜彬默然。


    彎彎繼續道:“你也一定覺得十分委屈。”


    “女孩子應該受寵一點。”杜彬垂下眸子,“其實媽咪對我挺好的。”


    彎彎衝著杜彬搖頭:“你誤會了,我這樣說,不是要安慰你或者為你打抱不平的。”


    “你……”杜彬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氣惱的盯著彎彎,眼睛裏隱隱有憤怒。


    彎彎卻仿佛沒看到,眯著眼睛道:“她們兩個趕巧更親近一些,那是因為她們同時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作為丈夫和爹地,杜明遠做的是不夠的,而作為一個兒子和哥哥,你又為她們做什麽?”


    說來真是可笑,在楊家的底盤上,楊芙蓉和杜若竟然一直生活的這樣委屈。


    “我……”杜彬嘴巴張了張,慢慢低下頭,許久才啞著嗓子道,“你說的都對,我不是一個好兒子、好哥哥。”


    剛剛杜若開始控訴杜明禮的時候,他就已經來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反省自己了,隻不過現在更深刻。


    “可是他們畢竟生活了這麽多年,我和爹地人已經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媽咪能不能……”杜彬是期待的看著彎彎。


    彎彎輕輕歎氣,如實道:“這是你媽咪的事情,不管她做什麽決定,我們都應該尊重。”


    說完,她起身準備離開,現在的感覺實在算不上好,總覺得自己是一個拆散別人家庭的壞人似的。


    “小舅媽!”杜彬叫住她,“我希望你能勸以勸媽咪,我和爹地都會檢討自己。”


    彎彎背對著杜彬,淡淡道:“二十年才意識到要檢討……嗬,杜彬,有一句話或許不太恰當。”


    “你說。”


    她回頭看著年輕的男孩子:“如果都要以德報怨,那麽何以報德?而且,你所謂的寬容是建立在你媽咪二十年的痛苦上?你,沒立場說這樣的話。”


    杜彬神色以震,腦袋慢慢的垂了下來。


    彎彎緩緩離開,她攥緊了手指,她七少是一定要永永遠遠的幸福下去。


    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看到小七坐在房間的沙發上,看她進來,眼神示意桌上:“新出爐的點心,快吃吧。”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好快!”彎彎沒去拿點心,走過去挨著小七坐下,雙手抱住他的腰,低低道,“大姐想要和杜明禮離婚了……我忽然變得十分有負罪感。”


    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會一樁婚,可她現在做的事情卻是……


    “大姐提的?”小七也有些意外,他低頭看了看趴在自己胸口的人,右手輕輕撫摸她柔順的頭發,聲音緩慢而堅定,“這是好事。”


    “可是……”


    “老爺子中的毒是杜明媚下的。”小七打斷彎彎的話,“杜明禮送給老爺子的圍棋被毒藥浸泡過。”


    彎彎倏地瞪大了眼睛,這消息實在太震撼,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杜明禮知道嗎?”


    “應該是不知道。”小七淡淡道,“不過這已經不是重點,你隻要想如果找到證據,杜明媚是一定要接受法律的嚴懲,那個時候,杜明禮會袖手旁觀嗎?大姐還肯繼續將就嗎?”


    彎彎默然,不管從哪一方麵來說,楊芙蓉和杜明禮婚姻都走到了盡頭。


    “事情是我調查的,他們離婚也有我在其中推波助瀾,跟你沒有一點關係。”小七捧著彎彎的臉,認認真真道,“所以你不必有絲毫愧疚。”


    他願意把一切黑暗的東西攔在自己身上,也不想懷裏的人不開心。


    “不,我們是一體的。”彎彎在小七胸口蹭了蹭臉頰,“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們都是一體的。”


    同舟共濟,風雨與共。


    小七嘴角笑意溫柔,輕輕拍了拍她的的額頭:“去吃點心,不然要涼了。”


    彎彎在小七臉上輕輕一吻,又笑著跳開,打開精美的蛋糕盒子,拿了一塊送到小七嘴邊:“你先吃,萬一有毒呢?”


    “你呀。”小七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笑道,“你知道我不喜歡吃甜食,你自己吃。”


    彎彎咬了一口點心,心滿意足的眯起眼睛:“我就喜歡你對我無可奈何的樣子。”


    那讓她覺得是十分有存在感,而且覺得自己是深深被寵溺著,感覺很好。


    “對了,你送杜小月回去,怎麽回來的這麽快?”彎彎一邊吃東西一邊斜視小七,笑的有限不懷好意,“難道她沒纏著你?”


    小七認真點頭:“纏了,不過沒纏住。”


    彎彎嘴巴張了張,點心屑鑽進了嗓子眼,她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淚汪汪的怒視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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