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並沒有察覺麵前的人變了臉色,仍舊自顧自的埋怨霍庭深定下的那麽多條條框框。


    “在十八歲之前,所有的合約都要他同意才可以。”小姑娘撅著嘴巴,十分的不樂意,“我是一點人生自由都沒了,生無可戀。”


    彎彎聳聳肩表示自己的無奈,小七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激霍庭深的“原則”,他眯了眯眼睛,正色道:“你年紀小,很容易被壞人蒙騙,你爹地都是為你好。”


    “我知道呀。”彎彎笑了笑,忽然抬頭看著天空驚喜道,“又下雪了呢,真好看。”


    少女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優雅的脖頸如天鵝一般,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有雪花輕飄飄的落在上麵又迅速融化開,濕漉漉的睫毛像是小鹿純真的眼睛。


    小七靜靜看著彎彎,心中沒有任何褻瀆的想法,唯一的念頭就是此生,他都要用力保護好她,讓她一聲都無憂無慮,生活的簡單而快樂。


    “想不想開車出去?”小七心中一動,“我載你。”


    “爹地媽咪找不到我會擔心的。”彎彎微微蹙眉,可眼神卻十分的掙紮,這分明是動了心的樣子,她咬著嘴唇,思索片刻,嘟囔道,“我們快去快回,應該不會被發現的……”


    小七勾起唇角。


    “走吧。”


    雪下的很細很小,蓋在馬路上薄薄的一層,並不影響開車,小七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嘴角一直掛著愉快的微笑。


    他將汽車開的很慢,十分享受和彎彎單獨相處的時光。


    “透過路燈看雪花,銀針一樣真好看。”彎彎眼睛亮晶晶的,不經意的回頭對上小七含笑的眸子,心中莫名“咯噔”一聲,生出陌生奇怪的感覺。


    隻是那感覺像是偶爾吹來的風,不等她緊緊抓住深入研究就被吹散了。


    “那個……綠燈了。”彎彎提醒小七,好奇的問道,“我們去哪裏玩?”


    “等會兒就知道了。”


    下雪的晚上,路上車輛很少,他們的汽車像是優雅的紳士,穿過一道道的路燈,漸漸開遠。


    “前麵就到了。”小七提醒道,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彎彎剛剛十六歲,根本就是一個孩子,性格中有許多活潑獵奇的成分,聽小七這樣說,頓時來了精神,兩隻眼睛賊亮賊亮的,不時探頭看向前麵,期待著下一秒就有奇跡出現。


    “下車。”


    彎彎看了看窗外,黑漆漆一片,瞪圓眼睛:“什麽?”


    她像是忽然清醒了過來似的,暗中責罵自己蠢貨,怎麽會跟一個隻就見過數次麵的人跑到這荒郊野外,黑漆漆的,兩個人影都沒有。


    萬一這個男人做出什麽……可這些年,這人經常出現在她的生活裏,也不像一個壞人……


    “丫丫個呸!”彎彎秀氣的眉頭越皺越緊,這念頭誰還將壞心思寫在臉上不成。


    “咚咚——”


    小七在外麵敲了敲車窗,示意彎彎下車。


    彎彎繃緊全身的神經,腦子飛快的旋轉,心中好像有兩個小人在拉扯。


    “那個……我爹地媽咪會擔心的。”她按下車窗,尷尬道,“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這些年,小七閱人無數,一眼就看清了小丫頭眼睛裏的不安,無奈的聳聳肩,這丫頭竟然還不相信他?看來這些年的努力白費了!


    彎彎見小七眸子閃了閃,一雙深邃的眸子像是大海的漩渦隨時都要將人吸引進去似的。


    “那個……不如、不如我們回去吧……”彎彎結結巴巴道,她今天穿的外套沒有口袋,裝著手機的包也落在了休息室,現在可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她再見抬頭的時候,看到小七已經徑直向前走,不一會兒眼前陡然一亮,彎彎詫異的瞪圓了眼睛,驚呼道:“好美。”


    這是一座修建在郊區的遊樂場,最大限度的保留了自然景觀,連綿起伏的山丘上蓋著白色的雪,茫茫一片如夢如幻,高大的是杉樹也頂著白色的尖,俏皮可愛的緊。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在草坪中央的旋轉木馬,那麽大、那麽豪華,亮著燈,伴著音樂一圈圈的旋轉。


    小七回頭看了了一眼車裏的小人兒,掏出打火機微微彎腰,煙花一簇一簇的噴出來,讓人隻能想起“火樹銀花”這一個詞。


    “好美!”彎彎一把推開車門衝過去,涼風撲在臉上也不覺得冷,蹦著跳透著笑著鬧著。


    這會兒是徹底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在了腦後,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的盛景所以吸引。


    “這是你準備的嗎?”彎彎興奮的扯住了小七的胳膊,“真好看啊。”


    雖然生活在霍家,什麽樣的場麵都見過,可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都能拒絕這樣的浪漫和童話。


    “喜歡嗎?”小七微微一笑。


    彎彎用力的點頭:“very、very好看!”


    她每次興奮的時候就會英語漢語亂用一通,這會兒更是覺得語言已經無法表達她心中的歡喜。


    “去坐木馬。”小七指了指前麵,“我幫你拍照。”


    彎彎用力的“嗯”了一聲,向前跑了兩步又折返回來扯著小七的胳膊,“一起。”


    旋轉的木馬高高低低起伏,如夢如幻,美的如此不真實。


    小七和彎彎坐在比鄰的兩個木馬上,一圈一圈的旋轉著。


    小七的位置略微靠前,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彎彎,時時刻刻不離開,她真的長大了。


    她從來沒想過彎彎長大之後會是什麽樣子,此時看著他卻覺得她就應該是這樣子,美麗開心快樂。


    一個小時之後,兩人從旋轉木馬上下來,天空的雪下的更大了一些,一片一片的落下來。


    彎彎揚起頭看小七,眼睛眨了眨:“你這麽帥不去做明星真的可惜了。”


    “是嗎?”小七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彎腰幫她係好前麵的兩顆紐扣,微笑道,“小心感冒。”


    厚厚的衣服讓彎彎覺得暖和,可看著隻穿了一件羊毛衫的小七,她有些於心不忍:“我們回去吧。”


    說完,轉身走向汽車,坐在車裏兩個人都不冷了。


    小七微微皺眉,時間過的真快,可心中卻清楚的很,如果再不回去,隻怕霍庭深就要發現了,下次見麵就不容易了。


    “你看你人長得帥氣,還能想出這麽有意思的事情,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你吧?”彎彎一臉八卦,十分好奇的看著小七,“你女朋友做什麽呢?”


    小七眯了眯眼睛:“我還沒有女朋友。”


    “沒有?”彎彎一臉不相信,但是很快就一臉了然,笑的一臉促狹,“我知道了……你沒有固定女朋友是不是?”


    小七嘴角抽了抽,差點將方向盤打到溝裏。


    “胡說八道。”他半晌憋出一句話,整個人都是淩亂的好嗎?


    彎彎傲嬌的冷哼一聲,一臉“我年紀小你不要騙我”的表情:“你們這些長得好看的男人啊……”


    “換個話題。”小七額角青筋直蹦躂,現在的孩子都這樣早熟了嗎?


    她才十六歲!十六歲!


    況且,這些年他一直在等她長大,眼裏心裏根本就沒有別的女人好嗎?


    “好吧,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彎彎眨了眨眼睛。


    這麽帥的男人……


    小七手指握緊反向盤,麵對槍口都淡定微笑的人卻是真的有些緊張了,這丫頭一隻問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難道是發現了什麽?


    那他要實話實說嗎?可她畢竟剛剛十六歲還沒成年,現在就讓她知道自己的的感情會不會不好?萬一她接受不了怎麽辦?


    “你……”


    “天,你喜歡我這樣的?”彎彎一把捂嘴,忽然不知小七的心髒倏地揪住,她吃吃的笑起來,忽然板著臉一本正經呢,“雖然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雖然現在很流行大叔蘿莉配,但我覺三年一個代溝,大叔,我們之間可是隔著幾輩子呢。”


    “吱嘎!”


    小七陡然踩了刹車,汽車發出刺耳的聲音,在馬路上滑行了幾米停下來,車廂裏傳來彎彎受驚的聲音。


    “你、你幹嘛?嚇死人了!”彎彎右手捂著心髒,哀怨的瞪著駕駛位上的男人,“可惡!”


    小七眼睛直直的盯著前麵,心像是綁著一塊石頭以極快的速度墜入冰海深淵,身上竟然是被外麵飄雪的天氣還要冷上幾分。


    事啊,不管他怎麽忽略,他和彎彎之間都隔著十二年的時光,那麽長、長到足以拉開一道深深的溝壑。


    她還未成年,他卻已經要“老”了。


    這些年,不管霍庭深怎麽阻攔,他始終保持每年和她見幾麵的頻率,為的就是讓她習慣他的存在,讓兩人不至於太生疏。


    可現在看來,他做的很失敗。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彎彎平靜下來,見小七的臉色不怎麽好,關切道,“要不要叫代價?”


    小七手指緊緊攥著方向盤,又一根根慢慢鬆開,用極大的控製力將自己的情緒慢慢壓下去,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汽車啟動,朝著盛華酒店的方向疾齒而去,路燈和雪花統統被拋在了後麵。


    彎彎的眉頭緊緊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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