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笒不停的做夢,江邊的煙火,大學的校園、他的臉……在夢裏不停切換,像是過期的電影膠片。


    “岩柏,對不起……”她哀傷的喊著他的名字。


    她怎麽這樣壞,怎麽會忘記了那麽多關於他們的事情。


    安笒雙手抓著床單猛然坐起來,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眼神閃了閃。


    “小笒,你醒了。”霍庭深端著熱粥進來,“先吃點東西。”


    安笒死死盯著霍庭深,一字一頓道:“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她咬住每一個字,說的無比清楚。


    “小笒……”


    “你不走,我走!”安笒撐著床穿上鞋子,冷著臉擦著霍庭深過去。


    擦身而過的時候,霍庭深抓住安笒的手腕:“我走。”


    他將冒著熱氣的小米粥放在客廳的桌上,拿了搭在沙發上的外套起身離開,打開門,風吹著雨進來,涼涼的潮濕氤氳在空氣裏。


    “記得喝粥。”霍庭深說完,帶上房門離開,外麵的雨好像更大了。


    安笒咬咬嘴唇,無力的靠在門板上,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是她不好,她對不起霍庭深也對不起岩柏……


    大雨一直下,傍晚的時候,白婕找了過來。


    “你呀。”她心疼歎了口氣,拿了外套披在安笒身上。


    安笒茫然回神,慢慢轉頭看白婕,抱著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好難受!好像要死了一樣。”


    白婕沒說安慰她的話,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靜靜的陪著她。


    直到安笒呼吸漸漸平穩,她才拿著紙巾幫她擦眼淚,溫和道:“你先休息,我去做飯。”


    安笒抽了抽鼻子:“好。”


    茶幾上的粥已經冰涼,白婕端去廚房倒掉,安笒垂下眸子,露出哀傷的側臉。


    外麵的雨,好像又大了一些。


    一連幾天,白婕每天陪著她,安笒不說話,她從不出聲打擾,隻是會按時做好葷素搭配好的飯菜,都是安笒喜歡吃的。


    “我挺好的。”安笒終於忍不住,拉住白婕的手,“你的工作不要了?趕緊回去。”


    和白婕相交這麽多年,知道她一向是“工作大如天”,現在已經連著耽誤許多天,她自己都不自在了。


    “難得有這麽山清水秀的地方。”白婕笑了笑,倒了一杯水遞給安笒,“怎麽,現在就想著攆人了?”


    安笒捏了捏眉心:“我真的挺好,你不用擔心。”


    “既然很好,為什麽不肯回去?”白婕忽然道,見安笒臉色驟變,她心生不忍,但還是硬著心腸道,“你這樣難為自己,穀岩柏也活不過來。”


    安笒手一哆嗦,被子裏的水濺出來,瞬間燙紅了皮膚,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疼不疼?”白婕拿走水杯,抓住安笒手放在水龍頭下衝,“你這是何苦!”


    安笒苦笑道:“想到他墳前的草已經鬱鬱蔥蔥,我就覺得自己不該過的歡歡喜喜。”


    “我覺得他一定會怪我。”


    白婕握住安笒的手用力:“小笒,穀岩柏那麽愛你,他是寧願自己死,也希望你能幸福的。”


    “是啊,他寧願自己死……可、可怎麽就死了呢?”安笒抱著白婕大哭起來,“明明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麽就死了……”


    “哭吧,哭過了就好好開始嶄新的生活。”白婕輕聲道,“不要再錯過一次。”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笒眼淚停下來,但仍舊靠在白婕肩膀上,像一隻迷路的小獸,一動不動。


    “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靜默的氣氛,安笒心中“咯噔”一聲,詫異道,“誰來這裏?”


    白婕打開門,餘弦焦急的進來,看到安笒,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少夫人,求您救少爺!”鐵骨錚錚的漢子,這會兒竟然眼睛猩紅。


    安笒心中“咯噔”一聲,踉蹌著後退幾步,“他、他怎麽了?”


    她心髒猛然一縮,巨大的恐懼鋪天蓋地的湧,她盯著餘弦:“到底怎麽了?”


    大雨中,汽車急匆匆而去,坐上早就準備好的直升飛機,直接去了醫院,安笒跌撞著趕去住院部。


    餘弦說,霍庭深冒雨回去,當天就發起了高燒,但他不吃藥不打針硬撐著,不幸中的萬幸,他燒退了,卻全天二十小時輪軸轉的處理工作,人瘦了很多,每天隻能靠營養液維持。


    醫生說,繼續這樣想去,他一定會垮掉。


    可他們用了所有的辦法,任何人都不能改變他的決定,他像在懲罰自己。


    白婕落後一步扯住了餘弦的胳膊:“你等一下。”


    安笒踉蹌著衝到住院部,看到醫生護士推著霍庭深,急匆匆進了手術室,她眼前一黑,險些摔到地上。


    “小笒!”白婕扶住安笒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你還好嗎?”


    安笒搖頭,聲音帶著哭腔:“不好、一點也不好。”


    她猛然記起,趕霍庭深離開那天,雨下的很大,她竟然沒有想過他會不會生病。


    她完全沉浸在對穀岩柏的愧疚、傷心中,根本沒有意識到,其實他也很難過。


    “吱嘎——”


    手術室大門打開,醫生出來,摘下口罩看了看眾人:“誰是家屬?”


    “我、我是他妻子!”安笒踉蹌著衝過去,著急道,“他怎麽樣了?”


    “抱歉,我們盡力了。”


    安笒眼前一黑,看到護士推著霍庭深出來,撲過去抱著他,尖利的吼道:“不!”


    不是隻是營養不良嗎?為什麽會死?


    上蒼是在懲罰她嗎?奪走了穀岩柏,現在又要帶走霍庭深?


    不可以!


    “我愛你、我愛你啊!”安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隻是還沒想好怎麽麵對你……可我愛你。”


    心痛的好像無法呼吸,人生一下沒了意義。


    餘弦暗暗扯了扯白婕的胳膊,低聲道:“是不是過分了?”


    剛剛這個冷靜的女人拉住他,要以毒攻毒。


    但是看著少夫人哭的這麽慘,他很擔心少爺醒過來會不會捏死他。


    “你有更好的辦法?”白婕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冷靜的看安笒真心告白。


    餘弦眼神閃了閃,閉上了嘴巴。


    “小笒,別哭。”


    安笒哭的忘我:“我愛你,求你別死……你死了,我怎麽?”


    寬大的手指輕輕撫著她的頭發:“我不會死。”


    安笒抱住霍庭深的胳膊一頓,抹了一把眼睛,模糊的世界重新變得清晰,她對上霍庭深雖然深陷卻有神的眼睛,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


    “你騙我!”她低吼一聲,“霍庭深,看我傷心,你是不是覺得很有意思?很好玩?”


    她轉身就跑,眼淚摔的粉碎。


    “小笒!”白婕及時攔住她,“是我安排的。”


    安笒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白婕,你怎麽會……”


    “你、你怎麽會……”


    “如果霍庭深真的死了,你會痛不欲生。”白婕緩緩道,“為什麽他活過來,你反而要走?如果他真的死了,你就算流幹眼淚又有什麽用?”


    安笒身體和靈魂同時一震,她慢慢轉過身,飛快的跑回去,撲進霍庭深懷裏,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霍庭深攬著安笒,感覺到她回歸的心。


    白婕和餘弦對視了一眼,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將剩餘的時間留給霍庭深和安笒兩個人。


    “白小姐,請你喝杯咖啡。”


    “沒時間。”


    餘弦:“……”


    雨還在下,病房裏卻洋溢著滿滿的溫情。


    “張嘴。”霍庭深端著一碗皮蛋瘦肉粥,小心的吹涼喂進安笒嘴裏,不滿意道,“好容易養出二兩肉,現在都沒了。”


    安笒嘴角抽了抽,伸手要將碗接過來,“你才是病號,別鬧。”


    進了病房,霍庭深像是被打了興奮劑一樣,直接將安笒抱在床上,讓人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就開始喂她吃飯。


    “你是我救命良藥,你來了,我的病自然就好了。”霍庭深又喂了她一口,見她嘴角有幾粒皮蛋,伸出舌尖輕輕一舔,吞進了肚子。


    安笒頓時臉色緋紅,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把我當成小豬了嗎?”


    雨輕快的敲著窗子,霍庭深攬著安笒,輕聲道:“對不起。”


    那天,他一時失控,傷害了她。


    “我原諒你。”安笒將臉埋在他胸口,悶聲道,“也請你原諒我。”


    霍庭深吻她的額頭,輕輕的、溫柔的、滿滿的全是寵愛。


    “我心裏還是會留下一個位置給他。”安笒趴在他胸口悶悶道,“他是我的過去,而你,是我的現在和未來。”


    霍庭深聞言一震,原本心底的一點不確定都被她的話衝散了。


    她的過去,他無緣參與,但現在和未來,卻隻有他,隻有他。


    “我想你。”霍庭深手掌扶住她的腦袋,輕輕吻下去。


    他吻的很小心很仔細,像是擔心會弄疼她一樣,手掌在隔著衣服摩挲,卻始終沒有突破最後一層。


    安笒臉頰潮紅,眼神迷離,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啞著嗓子道:“你怎麽了?”


    霍庭深的情緒有些不一樣,她已經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也能感覺到他的緊繃和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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