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唐玄招了招手,依舊頭也不回的玄長空緩步下山,他的學生立刻起身跟上,黑箭和阿蠻當然也不會落後,他們沒有忘記走之前和默大師道了一聲別,於是瞬間,默大師的名望也無形中的提高了很多。


    黑甲大漢正處於天人交戰的糾結當中,當初老祖宗信誓旦旦的說不會讓玄長空生離此地,接下來這個爆炸性的消息會傳遍大陸,然後,就是首先向天都施壓,甚至雙百老人有可能會孤身前去找風道人的麻煩,沒有了國師府的天都,當然會容易對付一些,至少刺殺他們皇帝的行動會順利得多。


    一統天下是每個君王的夢想,自從金盤帝國土崩瓦解之後,百戰對天都的征戰中一直處於劣勢,這數百年來表麵上的和平也不能抹去百戰人的傷痛與不甘,而且很明顯,隻要有機會,天都絕對不會放棄滅掉百戰的想法。


    至於善水,那個散發著銅臭的國家相對較弱,而寒荒的威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盡管那幫野人的戰力驚人,畢竟是資源人數都有限製,空懷著脫離雪原染指內陸的雄心,卻沒有發動長期戰爭的本事。


    計劃得不錯,可是誰能料到這場聲勢浩大的決鬥居然會有這麽尷尬的結果,勝敗未分,上天的隻管去惹人羨慕,留下來的施施然下山,計劃的第一步就被打亂,接下來讓他這個雙百老人的弟子如何是好?


    在某一刻,黑甲人還真的有下令重兵以人海戰術堆死玄長空,可是仔細一想,那樣做的話不但會留下極大的罵名,天下的所有修行者都會對百戰有所敵意,而沒有雙百老人這大靠山坐鎮,下場恐怕會難以收拾。


    再說,即使十幾萬騎兵鐵蹄踐踏,就真的一定能留住玄長空麽?黑甲沒有把握,況且山上和外圍的修行者加起來也有幾萬,一旦有人登高一呼仗義出手,那被屠戮的就隻能是百戰的精兵了。


    風風光光的搭起了戲台,結果表演的結果相當的不如人意,黑甲最後隻能感歎人算不如天算,別說他還不是戰神殿能做的了主的人,即便能做主,也無法可想。


    於是玄長空帶著唐玄幾人大搖大擺的準備下山,修行者們見如此光景也都緊隨其後,正主都走了,還呆在山上喝風作甚。有的貴賓似乎還想擺著高人前輩的架子,可是想想剛才的戰鬥,立刻覺得索然無趣,不如回去努力一番才是正經。


    那個曾經想幹掉唐玄幾人的禿頭心有惴惴,不過看樣子唐玄好像忘了抱著老師這座靠山來找他的麻煩進行報複,禿頭鬆了一口氣,但卻並沒有因此僥幸。


    他心裏想的是,玄長空即使再厲害,也不可能一輩子護在自己的學生左右,以自己的武力,隻要那黑小子落單,必定難逃一死,還有那個多管閑事的法師也別想活。


    心裏這樣念著,禿頭看了一眼已經起身和幾個朋友並肩離開的默大師,後者也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平淡,沒有多餘的表情。


    這個時候,他們都沒看到也沒發現,在唐玄說了幾句話之後,玄長空微微皺了皺眉,然後輕轉頭,左右隨意的伸出一個指頭。


    他們幾人本來是走在下山路上的最前麵,無論是出於尊敬還是因為實力,沒有人敢超過他們,不但隻能在背後跟著,而且至少也保持著十幾丈的距離。


    此時離他們最近的修行者們看到玄長空忽然偏頭一指,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從嘴裏蹦出來,剛才可是見識過玄空指威力的,那可是能抵住通神境的武技,難不成這第一高手突然想要發飆,想把幾條人命留在山上不成?


    這個時候,玄長空已經開始走上下山的台階,回頭望去,大批的修行者恭敬的擠在身後,由於地勢較高的原因,隻有前兩排的人看到了玄長空的動作並且停住了腳步,後麵的人不明所以,因為前方的停步而導致有了些碰撞推搡,立刻有脾氣不好的罵娘。


    禿頭用眼神威脅了默大師之後還覺得不夠,由於他並沒有走下貴賓台,此時又是站起身子的,立刻成為了金頂山上站得最高的人,看得也就更遠,還別說,這種俯視的感覺還真是很好。


    可惜這麽舒爽的感覺並沒有維持很久,他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發熱,接著發現周圍的人群好像有些不對勁,轉頭望去,正好看到玄長空舉起的那根手指。


    禿頭一驚,然後看到周圍的很多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也隨著眾人的眼神低頭一看,一個不是很大的血洞正和他對視。


    短暫的錯愕之後,禿頭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玄長空,而後者已經轉過頭去繼續走自己的路,轉眼就看不到人影。


    胸口好像不怎麽痛,禿頭看著自己流出的血,那紅色的液體緩慢的滲透他的衣服,看上去那個洞也不怎麽明顯,但是禿頭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不明白,以自己百辟上階巔峰的感知力,為什麽會毫無所覺的就中了招,玄長空和他的距離至少有幾十丈,為什麽自己會感覺不到殺機,察覺不出指風,應該在他轉頭的時候,血洞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體上。


    果然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那個黑小子並沒有忘了自己,禿頭忽然想笑,如此的一招攻擊,絕不是百辟境能施展出的武技,玄長空,果然也是通神境的高手。


    思緒到此斷絕,禿頭失去生命的軀體如同一根爛木頭一樣滾下貴賓台,隱修了那麽多年,卻無聲無息的死在這山上,甚至其他的修行者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而這時候唐玄的心裏卻充滿激動,玄空指他也會,隻不過慣於用刀的他很少施展罷了,與他來說,更像是壓箱底的秘密武器,當然,就算他出手,也遠發不出如同玄長空的威力。


    在剛才的一瞬間,唐玄能夠感覺到玄長空散發出了不同尋常的氣勢,但轉眼便恢複如常,但那股轉瞬即逝的威勢還是讓唐玄心神一震。


    “別說是一個無名修士,就算是雙百老人,也擋不住通神境施展出的玄空指。”玄長空一臉淡然,好像剛才不是在殺人,隻是掃去袖上的塵灰。“修行者人才輩出,怎麽會千年都出不了能飛升的天才?”


    這句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詢問,唐玄想了想,最終隻想到了一個答案:“不是他們不能,而是不想,比如老師你,就更喜歡扮豬吃老虎而不是風風光光的去做仙人。”


    除了唐玄和風道人,世上絕沒有人敢這樣和玄長空說話。


    玄長空微笑,“仙人未必就會風光,天界也不是忘憂地,反倒是像一個牢籠,而且相當的危險。”


    唐玄奇道:“怎麽您老說的話就像是你去過天界見過仙人一般,如果升仙沒有好處,那無數的修行者所圖又是什麽?”


    “你怎麽就能肯定我沒有上過天界,見過仙人呢?”玄長空還是高深莫測的微笑,“犼隻在天界才有,如果不去,又怎麽能帶回來喂給你的馬吃?”


    大腦瞬間變得空白,走路的姿勢也機械起來,不隻是唐玄,一旁的黑箭也是目瞪口呆,倒是阿蠻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麽衝擊力。


    犼是天界的異獸,人間萬年前就不見蹤影,所以想要得到犼的內丹,當然隻有到天界去,隻有那種地方,才能有屠犼的機會,那就是說,玄長空去過天界,所以才能殺犼取丹,讓凡間的一匹普通的馬有成為異獸的機會。


    唐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不過現在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等離開了眾目睽睽的處境再說,受人矚目當然會感覺良好,不過被數十萬人圍著,實在不是聊天的好時候。


    於是唐玄默然不語,黑箭也閉著嘴,玄長空更不說話,阿蠻撓撓頭,覺得自己也不該說話,反正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但是,如果能有些吃的就好了。


    來到帳篷旁,兩匹馬站在那裏很是惹眼,不過阿黃就像是一個漠視眾生的暴君,桀驁不馴的態度顯露無疑,而黑箭的那匹黑馬雖然也神情高傲,不過卻更像是一個狐假虎威的狗腿子多一點。


    有玄長空在,兩人當然也不打算騎馬,嘴皮子花花是一回事,這麽多人麵前,怎麽的也得給老師一點麵子,如果兩個晚輩縱馬而去,讓大陸第一高手在後邊撒開兩條腿跑,就算他跟得上,也不是那麽回事兒啊。


    可是玄長空好像並不為這種事情煩惱,到了帳篷前,大袖一揮,整個人消失不見,當然,同時消失的還有唐玄三人和兩匹馬。


    帳篷前的兩個衛兵有揉眼睛的衝動,大活人大活馬毫無預兆的從自己眼前消失,大白天的,這是見了鬼不成?


    普通的士卒或者隻是驚疑不定,可是有眼力的修行者當然不會那麽想,縮地成寸,隱身化形的法術雖然不是沒有根據的傳說,但是親眼所見畢竟足夠讓人震撼。


    這分明是可以白日飛升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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