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木城是極少關閉城門的,無論是白天黑夜,因為這是天都的傳統,這個國家很喜歡在各個方麵顯示自己的大氣獨特,所以除了皇城會每天在一定的時間內四門緊閉之外,其他的城池從來不會那樣,以至於某些地方那堅固高大的城門會有生鏽的鐵折頁。


    實際上,這並不能說明歌舞升平以至於到了夜不閉戶的程度,但是這種形式很讓統治者欣賞,以至於善水和百戰慢慢的也受到了這種感染,至於涅國既然是修佛之國,倒真的有可能是因為民風淳善而不必關什麽城門,而苦寒之地的寒荒,根本就不知道城門是什麽東西,他們的皇城也沒有城門。


    順利的出城之後,按照莽山設定好的路線,行程正式開始。


    莽山是個很細心謹慎的人,和他的身形外表有些不太符合。他拿出一遝紙來,上麵密密麻麻的不但詳細的介紹了路線,甚至標出了十幾個最容易受到襲擊的地方,在被迫分散的情況下到哪裏會合都仔細的進行了說明。


    然後他把這些計劃書交給了一個護衛,讓他給每人一份,剩下的幾張當然是給自己的夥伴們看的,並且他幾次強調,這紙上的內容不但要在今天之前看完記住,而且一定要銷毀。


    別人是否看得明白記得住唐玄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的腦袋都大了,一時間容納不了這麽多的信息,索性掃了幾眼之後用手一捏,一團細微的火焰生出,把紙燒成了灰。


    王氏兄弟向這邊看過來的時候,眼尖的看到了地上的灰燼,然後目光在小福身上停留片刻後繼續研究手上的紙,顯然他們認為做這種事的隻有小福這個火術師,而唐玄自然也不願意在外人麵前暴露自己的能力。


    從前是素不相識,現在盡管同坐一條船,彼此間仍然是很難把對方當成是自己人,不隻是唐玄,相信王氏兄弟也是如此想法。


    “這兄弟四人看起來有點奇怪,能看出是什麽來路麽?”嘴上咬著個蘋果,唐玄含糊不清的問莽山。


    王家的四個兄弟在最前麵開路,無影和小福在隊伍中部左右護持,莽山和唐玄在最後麵壓陣,而青露則在馬車裏看護黑箭,所謂的看護,其實就是兩個早起的人一起睡回籠覺。


    如果是名門望族,斷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孤男寡女的在一個車廂睡覺,絕對是大大的有損名節,不過對於遊俠來說就沒有那麽多規矩,而且青露也不是扭捏的女子,才懶得去管那些偽道學的教條。


    “首先,他們不是兄弟。”莽山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唐玄手中的蘋果,似乎很有興趣,可是他知道唐玄為了得到這蘋果而闖入黑箭和青露所在的車廂,惹得黑箭相當不滿的進行了咒罵,但是唐玄還是執著的翻出了一個蘋果,並且不理會關於噎死的詛咒。


    所以莽山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去打擾睡覺的人了。


    “這我也猜得出,我是想知道他們的來路。”唐玄幾口吃光了蘋果,順手扔到了路邊。


    莽山湊過頭來,“你有沒有發現,他們的神情和某人有點相似。”


    他這麽一說,唐玄想了想,發現在這四個人臉上根本就沒有發現過什麽神情,木雕一樣的臉孔會像某個人?


    等等,唐玄想到了,這他媽不是和無影一個揍性麽。


    “所以,你是說?”唐玄試探的問道,“他們也是刺客?情話也真夠牛逼的,能讓刺客來當保鏢,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雖然說善攻者善守,但是以刺客的習慣,是不喜歡長時間暴露在別人的眼前的,所以唐玄覺得奇怪。至於無影之所以會經常的招搖過市,那是因為他的另一個身份是遊俠小隊的一員。


    王氏兄弟看起來不是遊俠,那麽純正的刺客怎麽對保鏢這種事有了興趣?


    “情花絕不像表麵上那麽簡單,而且這四個人也不是他們請來的,應該說,他們本就是一夥的,一個組織的。”莽山沉靜的說道。


    唐玄撅起嘴唇拉長聲音發出了輕微的一聲“哦”,“同一個組織?大陸歌舞協會麽?”這家夥的順口開始扯淡。


    莽山一笑,他沒聽說過有這種協會,不過名稱倒是挺有意思,有些古怪的話好像隻有唐玄才想得出來。


    “如果我沒猜錯,這個歌舞團的真是身份應該是細作,而且還是比較高級的那種,像他們那樣的組織,成員當然會很豐富,既然有靠美色歌舞行事的姑娘,當然也會有在其他方麵比較擅長的刺客。”莽山說道。


    唐玄感慨道:“真牛逼啊,不過既然這麽牛叉,為什麽還會被追的像條狗一樣,死了那麽多人還被困在天都境內,而且幫手還隻來了四個。”


    莽山:“你認為她們身後的組織會派多少人來救她們?幾百?幾千?還是幾萬?如果那樣的話,軍方就會派出軍隊讓她們死無葬身之地,因為那就等於是戰爭,軍部也不會藏著掖著隻派秘密部隊來動手了。”


    唐玄唔了一聲,“看來權貴們之間的遊戲也有有規則的,不過即使隻是軍方的秘密部隊,在人數上恐怕也是我們難以應付的。”


    “這你不用擔心,如果軍方真的下決心要讓這幫女人死,那她們絕沒有機會撐到杉木城,所以這會是一場有克製的遊戲,我們應付得來,而且,也會讓那幫家夥得到一個教訓,讓他們明白欺到咱們頭上的下場。”


    唐玄有點憂心忡忡,“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屬於叛國?到時候恐怕得到教訓的會是我們。”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以他的想法,如果敢於和國家作對,十有八*九是要死得很慘的,不僅會身敗,而且還會名裂。


    “你過於悲觀了。”莽山笑道,“隻要你沒有明目張膽的扯旗造反,朝廷和官府對修行者還是很大度的,況且這種死一些小人物的事情,那些高高在上的權貴怎麽會在乎。”


    唐玄不禁感歎人命果然不值錢,在任何世界,錢和權果然都是好東西。


    車隊的行進速度不是很快,對此王氏兄弟表示出了一些意見,他們認為應該快馬加鞭的火速脫離天都才是,而不是像遊山玩水一樣緩緩而行。


    看著王大那張不具喜感的臉,唐玄心中不屑道:你們這幫豬腦子的刺客,當然不會像我老大一樣能把事情看個通透。


    他卻忘了,這樣想不但把無影一起罵了,而且,其實若不是莽山的解釋,唐玄也會對如此的前進速度表示質疑,那他也屬於看不透事情的豬腦子了。


    莽山溫和的進行了解釋,內容簡單而很有說服力:這裏我做主。


    這樣說話不夠客氣也不夠禮貌,但卻是事實,王大木然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調轉馬頭回到隊伍前麵,對於他的吃癟唐玄很是幸災樂禍,不知怎的,他就是不喜歡這幾個人。


    其實莽山可以解釋說黑箭的傷勢不適合過於顛簸的趕路,而且姑娘們的身體也很難吃得消,但也許是為了立威又或許純粹就是懶得解釋,所以他隻用了一句話來回答。


    對於這一點王大沒有表現出不滿或者是其他情緒,當然很可能是因為他的那張臉沒辦法表達這樣的情緒,於是車隊依然徐徐前進。


    莽山設定的路線都是官道,並沒有選擇那些節省時間的小路,他的想法很簡單,軍方不會大張旗鼓的動用軍隊來截殺他們,畢竟形象還是要保持的,鐵甲踏著塵煙在光天化日之下大開殺戒終歸不妥。可是如果在人跡罕至的山路密林中,想必軍隊很樂於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做上一票。


    所以即使是逃難,莽山也選擇明目張膽的在官道上晃悠。至於水路,用船的話他們的確可以縮短一半以上的時間,可是在水上一旦遇到情況,回旋的餘地會少的可憐,莽山當然不會犯那種錯誤,就連情花的女人們也因為明白這一點而沒有提出登船的建議。


    傍晚時分,車隊在一個小鎮歇下,休息的地點也是莽山設計好的,他根據車隊的速度把沿途的一切都計劃好,所以別說是王大出麵,就算舞天姬提出異議,他還是會按照自己的速度和路線行動,不然的話,全盤計劃都會被打亂。


    說是小鎮其實並不算太小,當然和杉木城那種地方比不了,莽山挑選休息的地方都會是這種有些規模的城鎮,山村小寨的地方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這也是為了安全的一種策略。


    以情花的財力和行事方式,當然是在鎮上包下一整間客棧才符合身份,至於客棧原本的客人,在得到兩倍住宿費的賠償之後大都欣然而去,反正這裏又不是隻有一間客棧。至於那些不太在乎些許錢財的客人,在看到一夥彪悍的大漢之後,也理智並且快速的離開了。


    錢或許可以不在乎,命還是很要緊的,出門在外,還是少惹麻煩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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