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茅山,大拿過百,弟子上千,端是一個輝煌時期,說上一句頂級道家也不過分。再瞧瞧今日的茅山,所有弟子全部跪在執法場,加起來不足百人,大多數都是麵世收徒那會兒拜入山門的孩童。


    年紀最小的,不過七八歲,他們煞白著臉色,瞧見同門師兄跪在地上,自己也跟著跪在地上。


    瞧見傳功長老自斬在執法場,他們曉得傷心了,哭喊了出來。


    “哎!”


    那些躲在孩童中的茅山老道,老臉羞紅得緊,嘴裏一連歎息幾聲。茅山扛過了這次的劫難,勉強繼承了香火,但想要恢複到以前那種弟子過千的局麵,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在後麵,誰又曉得還會不會有仇家尋上門來?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太晚,遭了報應,想改都沒有機會了。


    先前我說過,隻要傳功長老自斬在執法場上,我們之間的恩怨就算兩清了,自然作數。


    那麵那夥人瞧著樂嗬,衝主子獻上計策,說道:“嘿嘿,唯一的大拿也自斬了,不如現在我們把茅山屠個幹淨,誰擋得住?”


    一道冰冷的視線往他身上一掃,獻計之人縮了縮頭,不敢再說一句話。


    “知道我為什麽瞧不起你們麽?”


    主子冷冰冰的問了句,任誰都聞得出語氣裏麵徹骨的殺意,還真是為喜怒無常的主,連自己的下屬都想斬。


    “如果你們氣度能有那老道的十分之一,何愁不成大事?可惜你們隻是一群鹹魚,即便翻身了也是。”


    罵了幾句,他們主子轉身往我走來,嘴裏說道:“你我之間,隻能有一人活著,這一天很快就回來了。”


    我沒有說話,閃開身子,讓他們離開。


    真魔法相抬手收起奇門幻象,隨後往我迎麵走來,隻覺得眼前一花,他就融入到了我的身子裏麵。隻不過,我感覺自己的氣血流失很多,抬起手一瞧,上麵似乎出現了皺紋,隻是不怎麽明顯。


    想要使喚那玩意兒,看來得要不小的代價。


    我兩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手掌緊緊按住小腹上的血窟窿,那柄凶兵有問題,這麽長時間,口子的血液居然還在冒。


    有茅山老道走過來,說是給他瞧瞧,那柄凶兵不對勁兒,若是不及時清理這個口子,很有可能放幹我身上的血液。


    “裏麵有死氣縈繞,明顯是用千百死人祭煉出來的東西,趁好我手裏還有幾張神清潤露符,專門驅散這等陰森鬼氣,配上藥物一起,不用多長時間就能止住傷口。平日裏,多吃些雞湯滋潤身子,切記酒水辛辣。”


    利索的整理好口子後,這名老道轉身離開,開始收屍,用水衝刷地麵。血液染紅了地磚,無論怎麽衝都衝不幹淨,經曆了諸多的劫難後,茅山小聖地冤魂不散,快要變成一處凶地。


    我們打算在茅山修養幾天時間,一來,身上負傷,不能走動。二來,現在茅山情況不樂觀,得防著點別的仇家尋上山門。


    第二天,茅山決定改朝換代,不在分上六脈與下六脈,打算同脈相融,永不理會麵子上的事情。傳功長老自斬在執法場,終於驚醒了茅山小聖地的道士,特別那句茅山若是不變,遲早滅門。


    隱隱間,那個道家第一大派又要回來了,到那時候,方能有資格茅山。


    因禍得福,隻要能掉以前法規,茅山終究有一天會超過以往。這兩天的時間,茅山好生伺候著我們,奉為座上嘉賓,頓頓吃香喝辣,滾他娘的切記酒水辛辣,我這人扛不住餓,特別喜好酸辣的東西。


    偌大的山門隻剩下不足百人,看著有些冷清,那些被斬殺的茅山弟子都被安葬在了小聖地裏麵。茅山愧對他們,隻能舉行隆重大禮來彌補,死後給他們長一回麵子,也算彌補一些遺憾。


    閑下來的時候,抓一把瓜子,倚在門檻上磕一天到晚,日子也算清閑。我手裏拿著尚韻送給我的發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與我之間的情意,當真就隻能寄托在這支發簪上麵了麽?


    還有白子溪的離去,兩個對我最重要的人先後離開,我承受不住打擊,整個人很禿廢,出了吃喝之外,什麽事情都不管,每天磕瓜子,模樣狼狽,胡子邋遢。


    鐵牛瞧不下去了,他曉得我最愛吃大肉餃子,讓打雜童子連夜包出一些,抱著一瓶酒水找到我,死活要拉著我吃一頓酒。


    我不去,他就給我使臉色。


    “越子,你準備一直這樣麽?每天睡到兩三點起來,抓幾把瓜子磕到大半夜?”


    鐵牛瞪大牛眼,抬手向往我頭上拍一掌,想了想,又放下了手。


    龍掌櫃也來了,我們三人圍在桌子邊,上麵幾盤熱騰騰的大肉餃子,外加幾盤炒菜。茅山道士不忌葷菜,倒也能吃上一些肉菜。


    我往嘴裏塞了隻餃子,慢慢悶了一口酒水,嗓子火辣辣的疼,也不說話。


    龍掌櫃以前與尚韻同在流雲殿一組,他對尚韻生出情愫,不過到了現在,差不多都放下了。提起尚韻,他臉色好一陣複雜,最後說道:“她不認你,興許是有苦難言,那天她舍不得傷你,倘若凶兵往上偏移幾分,就是心髒位置。”


    “那又如何?”


    我張嘴問了句。


    龍掌櫃說:“緣分二字,就連麻衣神算都推算不出來,誰能說得清楚。如果緣分已盡,就算你去找她們兩人,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這些道理我也曉得,馬上就三十歲的人,隻是心裏不願意舍棄我們間的緣分。我拚殺這麽多年來,去過無數凶險的地方,哪次不是從屍堆裏麵爬出來的?就是心裏掛念著尚韻與白子溪,不願意她們跟在我身邊受苦。


    本想我與白子溪苦盡甘來,那天可以拜堂成親,但她卻獨自離開。而尋到二龍鎖後,想著終於可以去找尚韻,到頭來,她仿佛變了一個人,差點親手斬掉我的性命。


    不是我花心,兩女與我恩重如山,情深似海,倘若非要選擇一個,豈不是辜負了另外一個,無論怎麽選,我都會後悔,所以寧願花心,也舍不得她們其中一人受了委屈。


    可現在她們兩人都離我而去,一時間心頭上空拉拉的,沒有了以前的拚勁兒,不曉得自己該幹什麽?


    龍掌櫃他們擔心我這種狀態,因此今晚拉著我喝酒,想要解開我的心結。


    如今我的心全在她們兩人身上,每天睡覺都能夢見白子溪跟尚韻,這個心結,除了她們,每人能解。


    情至深處,如何割舍?


    就算其中的緣分散盡,我也要重新找出來。


    幾碗黃湯下肚,龍掌櫃醉的不省人事,說出藏在心窩子裏麵的話:“當初瞧見尚韻的時候,我就她迷住,奈何她身後有逍遙老道這位絕世大拿,相處兩年時間,我從未在她麵前露過愛慕之心。我呢,獨自一人打拚,每天要帶著兄弟刀口舔血,隨時都能丟了性命。”


    “知道我為何留在流雲殿麽?那時候,我曉得自己配不上尚韻,所以留了下來,創建三組,想要博出一個未來,然後去跟尚韻表明愛慕之心。等有了起色的時候,我卻發現,我與她之間永遠不可能,她前世是北靈公主,一代絕世大拿,叫我如何去追趕?”


    “越子,老龍我不欠你,如果可以的話,不要輕易放手。你我都是生死中拚出來的兄弟,也算了結了我心中的遺憾。”


    我認識龍掌故這麽久的時間,從來沒有見他提過感情的事情。


    那會兒醉勁兒湧上腦袋,我也不曉得自己說什麽,鐵牛也說了不少藏在心裏的話。這麽長時間,大家心裏都憋屈著呢,今晚有機會,放開手腳的喝,誰也不勸誰,滿桌子的飯菜,沒多會兒就見底。


    我也將心裏的打算說出來,幫流雲殿做完這些事情後,立馬回村,等她們十年,之後隨便找個小娘們結婚生子。


    龍掌櫃苦笑著搖搖頭,告訴我說:“越子,事情還沒有結束,沒那麽容易跳脫出去。我最不願意瞧的,就是身邊的兄弟一個個死去,智雲跟老趙已經走了,我不希望瞧見你們生出什麽意外。”


    我迷迷糊糊中昏死過去,手裏緊緊攥著尚韻留下的發簪。


    在茅山留了幾天時間,也親眼瞧著他們重立了法規,太乙真人跟他師兄閉關這陣時間,茅山暫時重立一個掌門人,掌管門中事物。


    消息傳回流雲殿,害怕生出什麽事端,流雲殿派人來坐鎮茅山小聖地,等過了這段風聲後,在差遣到別處。至於我們,必須回去流雲殿交差,因為期間發生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情,龍掌櫃的老師坐化了。


    龍掌櫃幾乎沒有猶豫,收拾了行囊就立馬上路。


    早晨,流雲殿派來的直升機落到茅山執法場,我們三人鑽了進去。


    一路上,龍掌櫃很安靜,眼中迫切的想要回到流雲殿,沒想到老師連一個月時間都沒有撐住。


    又有一名絕世大拿坐化,無象台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隱隱間,我感覺到了不對勁兒,為何會有這麽多大拿先後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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