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那張臉通紅無比,一把就揪住村長的衣領了,身為國家的工作人員,脾氣雖然火爆一些,但是也受著各種規矩的束縛,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輕易對百姓出手的,而現在鐵牛不管不顧的揪住村長,說明他心裏麵到底有多火了?


    村長嚇得一哆嗦,手裏麵的鯰魚湯差點掉到地上去,哭喪著臉說:“哎呀,同誌你這是幹什麽?”


    龍掌櫃曉得鐵牛的性子,當真不輕不重的捶了村長一下,鬧上去還不得出大事?搞不好會直接連累了三組的未來,這種事情可大可小,開不得玩笑。


    當下是大喝一聲:“鐵牛,你幹嘛?”


    鐵牛連續吸了好幾口氣後,這才不情願的鬆開村長,扭過頭去,跟受氣了小婆娘一樣。


    這偌大的鐵鍋,上百公斤的鯰魚湯愣是被上百口子喝完了,各個心滿意足的打飽嗝,不停說這鯰魚湯味道著實的好。那巴掌大小的魚,味道怎麽比得上這種四米多長的家夥?


    而且不知道為啥,這鯰魚肉更香,而且還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不過放了薑片到也不怎麽吃得出來。


    一陣陣陰風擦著頭皮刮來,方向就是水庫那邊,越來越多的鳥獸被驚得飛起,烏鴉呱呱的叫著,在村頭上盤旋,場景說不出來的陰森,直讓人顫栗。


    智雲抬起頭來,五官都快扭了起來:“草,烏鴉報喪,這個村子要死人了。”


    我瞪大眼睛,嘴上說該不會那麽邪門吧?其實自個兒心裏也沒底,畢竟這過江鯰可是快要成精了,肚子裏麵不知道裝了幾條人命,如今落在了村民肚子裏麵,要說沒事的話誰也不會信。


    最重要的是現在水庫那邊還有一條母鯰魚,老伴被人家用大鐵鍋煮了,誰受得了?


    越來越多的烏鴉在村頭盤旋,大白青天的,不禁讓人心慌。剛才是肚子餓,什麽也顧不上,等現在吃飽喝足了,野鴨村的人倒開始犯嘀咕了,當下就有人問:“同誌,這事情該不會那麽詭異吧?”


    龍掌櫃不停的冷笑,也沒有回話。


    不管怎麽說,鯰魚算是進了這些人的肚子,現在我們隻能預防那條母鯰魚不要來報複就好。按照龍掌櫃的說法,那條母鯰魚可能已經化形了,狡詐得很,稀裏糊塗的就能把人弄死了。


    如果我們現在一走了之,事情隻會鬧得越來越大。


    村長後來找到我們,委婉的表明,吃掉鯰魚這件事情是野鴨村的不對,如果出事了還希望我們搭一把手,莫要看著那些村民白白葬送了性命。


    鐵牛幹脆扭過頭去,都不願意看這村長一眼,倒是身為組長的龍掌櫃識大體,曉道理,通人情。他笑著說:“吃也就吃了,這幾天我們會想辦法將水庫裏麵另外一條大鯰魚撈上來,倒也不會生出什麽事端來。”


    村長眉開眼笑,心滿意足的離去了。


    鐵牛不滿的嘀咕:“那些小人,是我的話掉頭就走,他們愛幹什麽關我屁事。”


    龍掌櫃帶著一絲笑容說:“別忘記我成立三組的初衷是什麽,也別忘記你們加入三組時立下的誓言。”


    鐵牛當即就沒話了,心虛的低下頭去。


    龍掌櫃的臉色嚴肅起來,衝他們問道:“當初我們宣過的誓言是什麽,說一遍來我聽聽?


    鐵牛,智雲以及老趙三人異口同聲的說:“維護/法律的尊嚴,捍衛人民的利益,魑魅魍魎,牛鬼蛇神,即便如此也在所不惜。撒我一腔熱血,斷我項上人頭,誓死往前!”


    這幾句話,說的頗有幾分氣勢。


    龍掌櫃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既然你們還記得,那我就不提醒你們了,得想個辦法把躲在水庫裏麵的另外一條鯰魚給弄上來,否側野鴨村永無寧日。”


    這個時候,我搖搖頭說:“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某種程度上這些畜生比人還要重情重義。這過江鯰本是一對,如今修煉同伴被人斬殺,另外一條肯定不會苟且偷生,一定會瘋狂的報複,即便是搭上自己的性命。”


    龍掌櫃看著我問:“你的意思是那條鯰魚精一定會上岸?我們隻要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我點點頭。


    老趙看了我一眼,笑著說道:“守株待兔的下場你們知道是什麽?我們三組不喜歡被動,隻喜歡主動,要是耽擱了時機,鬧出了人命,這個責任誰來擔當?”


    老趙心裏自然是怨恨我搶走了他三組應急小組的組長,表麵上雖然不能明著來,但是一頓冷嘲熱諷免不了。


    我早知道這小子會這樣為難我,心裏早就想好了答案,當著他們的麵,我點點頭說:“出了事情我擔著,那條過江鯰一定會再來報複,隻是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時間,不過這三兩天內肯定會鬧出人命,這一點是必須的,我們要做的就是把損失和村民的恐懼降到最低。”


    這句話說出來,老趙沉默下去,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也不好繼續明著挑事。


    鐵牛不滿的看了老趙一眼,這種小情緒大家都看在眼裏麵呢,難免讓人覺得老趙心胸狹隘,做不成大事。


    我的確猜對了,但是遠遠沒有猜完,水庫裏麵另外一條過江鯰居然在頭天傍晚就開始報複。


    剛吃過晚飯,我們就聽見婆娘那一陣恐懼的嗓門兒,很快野鴨村亂成一團。出去一問,有人死在水庫上麵的包穀地裏。


    全村老老小小,扛著鋤頭就往包穀地趕去,看見屍體時,很多女性羞紅了臉,趕緊轉過身去。平日裏那些婆娘嘴上叫得歡實,但是看見赤身的屍體,難免還是有些羞憤。


    這個死在包穀地裏的人是個單身漢,在野鴨村的日子算是比較苦的那種,守著一畝山地過日子,為人內向膽小,一把年紀了也沒有嚐過女人的滋味。


    這個人瞅著麵熟,今天早上喝了不少鯰魚湯,就數他的胃最大,天知道到底裝了多少。


    此刻的他赤著全身,似乎剛剛經曆完人事,這把老骨頭了,真不知道是瘋狂到什麽地步,才能自己活活折騰死。


    看見這種死法,很多人都聯想到,這個萬年老光棍會不會跟村裏哪個婆娘偷歡呢?


    村長羞紅了臉,野鴨村雖窮,但是決不允許壞了聲譽,倘若傳出去野鴨村的人相互偷歡,這還了得?


    他扯著嗓子大吼:“囊個浪蹄子弄的?快站出來,不然等我捉到了,把你侵豬籠。”


    侵豬籠是古代一種專門懲罰小男女的刑法,算得上私刑,手段也是殘忍。說出這種話來,不難看出這個村長的思想有多麽頑固落後?


    龍掌櫃蹲下來看著老漢的屍體,臉色有些古怪起來:“有些不對勁兒,明麵上看著剛剛行完人事,但根本就沒有碰過女人。他應該是中了一種幻象,就像做春夢一樣,夢裏雖然瘋狂,身體也有反映,但這些都是虛擬幻象。”


    聽見這句話,我瞬間想到了山下水庫裏麵的那條過江鯰。


    生怕在野鴨村引發出一股恐懼的情緒來,龍掌櫃倒也沒有說話,而是觀察起四周來,最後讓村長叫人把屍體搬回去。


    我們站在包穀地裏麵,智雲最先開口:“那條過江鯰的修為又精進了一步,剛才那老漢是被邪物榨幹了精陽之氣,看他那種享受滿足的樣子,就知道是在什麽時候死的了。”


    龍掌櫃點點頭:“起初這兩頭過江鯰沒有禍害野鴨村,倒還算有點良心,但現在另外一半進了野鴨村村民的肚子,惹惱了另外一條。要是不把另外一條弄死的話,野鴨村的男人恐怕會全部被弄死,這就真成一個名符其實的寡婦村了。”


    化形的鯰魚精,對男人起作用,倒是傷不到女人,她應該是想要吸走男人的精陽之氣作為修煉的基礎吧?


    沉默了一會兒,龍掌櫃忽然臉色古怪的看著我:“雖說那條過江鯰被村民分吃了,但是殺死它的罪魁禍首就是你,指不定那晚在水底,她親眼看了整個過程,要報複的話,也是那你開刀,自己當心些。”


    這句話是在提醒我,然而語氣裏麵沒有太多的擔心,那天在穀靈冥獄外麵殺人的手段,他們是看在眼睛裏麵呢。


    我點點頭說知道了。


    今天我一直魂不守舍,仿佛被什麽影響到。


    尚韻在小葫蘆裏麵提醒我說:“越子,小心了,有人在推算你的下落,應該是屠魔會裏麵的人。”


    我臉色一變,心想這麽快?


    尚韻苦笑著說:“為了你身上那些寶,人家也算是下血本了,居然用上六演推命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那些人狡詐得很,根本不會把你的下落告訴別人。這個龍掌櫃有些本事,有他在,一般的道士傷不到你。”


    我點點頭,也是安心不少。


    “怎麽樣,你沒事吧?”


    我語氣變得柔和起來,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我能相信的人,除了父母之外,就隻有尚韻這個外冷內熱的女人了。假以時日,這個鐵牛將會成為我信任的人。


    尚韻好半天才說:“我每天都感覺自己都在消散,越子,以後我不在的時間,得靠你自己了。記住,不要輕易相信別人。我可得睡一覺了,不能經常陪在你身邊,自己當心點。”


    說完小葫蘆裏麵便是沒有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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