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的時候沿途做了記號,是在傍晚的時候帶著衛生員來的。


    衛生員來之前就很發愁,說沒有給鬼看過病。我說人和鬼沒有多大的區別,人在陽間死了變成了鬼魂,而鬼在陰間修煉入道也就成了人。


    我說:“人在陽間怕鬼,鬼在陰間更怕人呢。走吧,我看都是一個看法!”


    到了傍晚的時候,我帶著衛生員就到了這戶鬼家,進屋子的時候,正看到這爺倆吃飯呢。這小夥子似乎是高燒了,臉色很正常。


    不過臉色很正常在鬼來說就是很差了,他們的臉大多都是有些蒼白的。


    衛生員一進來這老鬼就有點不自在了,說道:“這,這位先生,你帶來的是人醫啊!”


    我說:“別管是人醫還是鬼醫,能治病就是好醫生。”


    衛生員讓那小夥子脫褲子,那小夥子還很不情願,但是這褲子此時已經裹在了腿上。這腿腫的更厲害了。衛生員用剪刀剪開了,說道:“感染了!”


    說著就從藥箱裏弄出來一瓶瓶的藥粉。我說:“什麽?”


    “青黴素!整個部隊的青黴素都在我這裏,這是救命的藥。”說著拿出來針頭,就打算給小夥子輸液。小夥子也許是沒見過這個,說道:“這能行嗎?這人類的藥能治得了我的病嗎?”


    我說:“老弟,要是不試試你就要死了,萬一治好了呢?”


    他點點頭,一閉眼說:“好吧,死馬當活馬醫好了,反正也不會差到哪裏去了。”


    給他輸上液體後,很快小夥子就睡著了。看臉色也恢複了不少,老鬼一直誇衛生員是神醫,弄得衛生員怪不好意思的。


    我說道:“大叔,你還能找到那個人家嗎?就是那個特別大的院子。我要去看看。”


    “這個院子指不定在什麽地方出現,但是我知道哪裏能找到。隻是這晚上的,有點太可怕了。”老鬼說道:“山路難行,要是遇上妖怪就麻煩了,你不知道,這附近妖怪很多,到了晚上經常出來害人的。”


    我說道:“你帶我一段,隻要我能看到後,你就可以回來了。怎麽樣大叔?”


    “你是我們父子的救命恩人,我說這些話也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好了,我們走吧,說多了就沒有用了。”老鬼從櫃子上拿下來一個白色的燈籠,我看到這燈籠上竟然寫著西門二字。


    心說這父子倆難道是西門家的仆人?


    我說道:“我還不知道大叔貴姓呢?”


    “我姓東郭,你就叫我東郭先生舉行了。”


    我一笑說:“那東郭先生怎麽提著西門家的燈籠啊!”


    他說:“撿來的,是我出去打獵的時候撿來的。”


    說完他尷尬地笑了幾聲。不過我聽得出來,他在撒謊。但是我還真的沒辦法判斷這父子倆到底是什麽鬼,不過從他們的言談舉止看得出,都是讀過書的鬼。


    自稱東郭先生的老鬼帶著我一隻朝著北走,我們沿著一條小路爬上了一個山頂,東郭先生說這個山頂叫大平頂,在大平頂上有一柱擎天叫棒槌石。


    我們到了大平頂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有三個燈籠在不遠處晃。見到我們來了後,有人打招呼:“東郭先生,你兒子的腿好了嗎?”


    東郭先生和我走到近前,才發現前麵的人是三個壯年,這壯年看到我後,才知道認錯了人,說道:“我以為是小強呢,原來是來的客啊!”


    東郭先生說道:“發現什麽了嗎?”


    一個壯年爬上了棒槌石,之後站在上麵朝著四處張望,說道:“暫時還沒出現,這個人宅,每天晚上都會換位置,但是不論怎麽換,在這棒槌石上都能看到。”


    我呼出一口氣說道:“幾位大哥,這人宅會出來禍害周圍的鬼嗎?”


    “很少出來人,也沒聽說過打家劫舍殺生害命的。隻是有人要是誤闖了他們的地盤,那麽就會消失了。據說是被人給抓了去煉成了妖精了,很可怕的!”那位在上麵的大哥說道:“所以每天都要上來觀察下他們的位置,如果離著家近了,晚上就不要出來了,尿尿最好都在屋子裏。”


    我說道:“看起來,大家也都是鬼道的道士啊!”


    這三個人都用手摸摸脖子裏掛著的銅錢說:“這都是東郭先生傳授的。”


    東郭先生敷衍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不說這個了。”


    我心說,隨隨便便就教會了三個莽漢成了三錢鬼道,這可不是雕蟲小技。這東郭先生是有大本事的鬼啊!我忍不住多看了東郭先生幾眼。


    突然上麵的大哥喊了句:“看到了,東郭先生,你快看!”


    我們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果然在山林裏出現了幾盞燈光,遠遠地看過去有些模糊,但是很顯眼。


    上麵的大哥下來說:“遠著呢,我們回去吧!今晚不會有事了。”


    我對東郭先生說道:“東郭先生,你們回去吧,我明早一定回去。”


    東郭先生一把抓住我說:“你可要小心點啊,人類到了這裏,都是有本事的,不要莽撞!”


    我點點頭,之後縱身一躍就朝著山下跑去,一邊跑,身體周圍的霧氣就升騰了起來。這樣掩蓋我行蹤的同時,又能令我看清周圍的情況,下山的速度出奇的快。


    我到了這宅子外的時候看到這宅子的外麵掛著兩個大紅燈籠。這就是人類和鬼的區別,鬼都是掛白燈籠的。


    大門關著,裏麵出奇的安靜。我躍上了高牆,然後順著樹滑下來,沒有狗,也沒有貓,什麽都沒有。這裏就像是一個死地。但是我知道,那女的就住在這裏了,就在前麵的閣樓裏了。


    此時的閣樓裏亮著燈,在黑夜裏是那麽的顯眼。


    而在閣樓的周圍,擺放著有幾十個紙人,這些紙人惟妙惟肖,豎在那裏看了令我頭皮發麻。


    我可不覺得這些紙人是擺設,在我看來,這些紙人很可能就是那女人的眼睛和耳朵。紙人聽到的,那女人也就聽到了。


    我看到旁邊有個花壇,我躲在了花壇的後麵,觀察著這些紙人。很快,樓上的哨音響了,這些紙人竟然都動了起來,走路的姿勢特別的生硬,一步步就朝著我這邊走了過來。


    眼看就到了花壇邊上,這些紙人停下來,從我的旁邊走過去。我是大氣沒出,一直就在後麵憋著,總算是沒有被發現。


    這些紙人走了一圈後,又回到了那閣樓外麵,就像是士兵一樣,在門口和周圍站崗起來。很明顯,那女人戒心很強!我想闖進去是不可能了,隻要被她發現,我就沒有接近她的希望。


    因為在這宅子裏,一定有著幾千甚至上萬的鬼妖童和無皮屍。這些東西會被關在這院子的什麽地方呢?


    我轉頭一看,就看到了旁邊的一個假山,我慢慢過去,看到假山後麵是一個通往地下室的入口,這個入口用鐵門封著,上麵貼了符。


    我知道,十有八九都在這裏麵了,隻要她此時一聲令下,這群鬼妖童是無皮屍就會一湧而出。


    我一步步後退,沿著牆根回到了那閣樓對麵,然後爬上了一棵樹。我就想,難道這女的永遠也不出來嗎?不出來的話我就一直等,我看等到天亮了,她還出來不出來。還有就是,我覺得這院子就像是玲瓏屋一樣的設置。隻要我在這院子裏,這女人是沒辦法將院子收回去的。


    我有一種懷疑,我懷疑這女的就是西門鬼宗身邊的那個手拿匕首的女人。但也僅僅就是懷疑,沒有直接的證據,仔細想想,這懷疑也毫無道理。


    時間就這樣慢慢地過去了,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天空突然就下雨了。這下好了,那些紙人一看下雨了,紛紛都跑進了屋子躲雨去了,外麵頓時就沒有人值守了。我剛要下去,突然聽到了腳步聲。


    很快,我看到了五個穿著清朝官服的僵屍一蹦一跳地從旁邊跳了出來。


    他們身手矯健,每一次蹦跳都能跳出來五米遠,身體非常的輕盈。之後站到了屋子的門口兩個,兩邊和屋後一個。我心說媽的,怎麽還會有這東西啊,這裏麵的女的還真的有意思哈!


    接著,我發現這些僵屍並不是一直那樣蹦跳著走路,他們也是會分開腿走路的。他們臉色蒼白,手就像是鋼爪一樣,指甲長得很長。他們都很警惕地看著四方。也就是這時候,閣樓上的燈光滅了,看來是那女的睡覺了。


    我知道,今晚是一定沒有戲了,看來還要等。


    不過我能肯定的是,張真和花滿春走了。如果他們不走的話,這女的也不會這麽警惕。要是他一直這麽警惕,上次我就不可能聽到那麽大的一個陰謀了。


    遠處的雞叫了,這時候雨也停了,這些僵屍這時候聚到了一起,拍成了一隊,一蹦一跳地離開了,去了院子裏的小樹林裏。我本以為這時候總該有機會了吧!


    偏偏這時候,那些紙人又都出來了,一走路還嘎吱嘎吱響,就這樣在周圍走來走去。


    這女的到底得多有危機感啊,怎麽就這麽謹慎呢?


    一直到月亮出來,天色大亮了,這些個紙人總算是收工了。


    同時,我看到閣樓的窗戶打開了,之後裏麵的女人在閣樓裏伸了個懶腰。但是她還是戴著麵紗,我什麽都沒看到。


    之後她從裏麵走了出來,一步步下了閣樓,到了院子裏後,拿出梢子吹響了,頓時假山那邊的鐵門就砰地一下被撞開了,一群鬼妖童嗖嗖嗖就跑了出來,在院子裏攀爬了起來。後麵是無皮屍,一個個奔跑著,跳躍著,最後在院子裏站好了隊。


    而這個女人卻背著手朝著大門走去,她打開了大門,到了外麵後轉過身來。


    我知道她要收院子了。我立即從一旁躍了出來。剛出來就躲到了旁邊的樹叢裏。果然,她收了院子,這技能和我收玲瓏屋是一樣的,隻不過是量變。


    之後,她竟然一步步朝著九棵樹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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