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她安靜下來,不哭,也不鬧,隻是捧著他的臉靜靜地看著。


    過了好久,她都是這樣,毫無動靜。


    孟景盛擔心起來,伸手去拉她:“茄子……”


    “別怕啊……”羅茜終於出了聲,看著羅崛說,“誰欺負你,姐姐幫你……”


    說到這,她終於哭了出來。


    “我、我以前不是故意罵你的,你其實……其實很好,是我最好、最驕傲的弟弟……”她哭得肝腸寸斷,“你做什麽都是對的——”


    孟景盛使勁拉開他:“茄子——你放開他了……”


    “羅崛——”羅茜看著羅崛大喊,“你怎麽可以丟下我啊——姐姐隻有你了……你怎麽可以啊!”


    ……


    一聲脆響,兩瓶啤酒在空中碰在一起,然後分開,被各自的主人飲下。


    蘇語瞳放下酒,開始吃燒烤。


    對麵的羅崛問:“對了,你是不是有個孩子?”


    “對啊,孟景繁的。”她大方地承認了。


    羅崛得意一笑:“我就說嘛~我怎麽可能看錯?”


    他咬著烤串,興致勃勃地說:“等你和孟景繁複了婚、我姐嫁給了孟景盛,我也去找個對的人,和她結婚!”


    “誰說我要和孟景繁複婚了?”


    羅崛笑笑,不說話。


    一陣雷聲傳來,蘇語瞳扭頭,見大雨嘩嘩落下。


    過了一會,她見羅崛站在雨中,疑惑地問:“誒?你怎麽去那裏?”


    話音一落,隻見雨水在他腳下匯成了血水。


    蘇語瞳尖叫一聲,頓時從夢中醒來。


    她氣喘籲籲地瞪大眼,聽到窗外傳來雨聲。


    天還沒亮,她拿起手機,解開鎖屏,看到微博界麵。


    睡覺前她刷了會兒微博,覺得困了就放下手機睡了,此刻界麵還停留在之前的位置,是一則交通事故的突發新聞。


    新聞的照片打了碼,但還是看得見鮮豔的血跡。


    蘇語瞳趕緊退出微博。


    肯定是因為看了這個才做噩夢的!


    她看了一眼時間,繼續睡覺,卻怎麽都睡不著了。


    ……


    吃完早飯,蘇語瞳給孟景星打電話,問:“你爺爺沒事了吧?”


    “還行,就是受了刺激……”孟景星的聲音有點怪。


    “哦……其實我想去看看他。以前見過他一次,他對我挺好的。就是我……覺得有點尷尬。”


    “沒事。”


    “嗯……”蘇語瞳點頭,“他估計已經不記得我了吧?對了,我想問問羅茜的情況,你知道嗎?抱歉啊,我不知道該去問誰,隻能向你打聽。”


    孟景星沉默了一會兒說:“羅崛沒了……”


    “什麽?”蘇語瞳覺得,這個“沒了”應該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意思。


    “他去世了,羅茜應該不太好。”


    ……


    蘇語瞳去參加了羅崛的葬禮。


    死亡是一個人的消失,人不在了,身上的恩怨也隨之一筆勾銷。


    蘇語瞳原本對羅崛有怨恨。


    他說有空一起吃烤串,她心裏想:除非是老了之後,快死的時候。


    她常在電視上看到——鬥了一輩子的仇家,行將就木了,終於覺得一切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天大的仇也一笑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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