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周茹初陰沉著臉拿著手機走了回來,並且徑直走到了陳漠晞的身前,將手機遞給陳漠晞道:“我爸有話要和你說。”


    不隻是陳漠晞,就連我聽到周茹初的這句話,也是一愣,完全想不到周父找陳漠晞要說什麽。


    陳漠晞緊皺著眉頭,稍作猶豫之後,接過周茹初的手機。


    周父在電話裏麵不知道說了什麽,我隻看到陳漠晞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忽然,陳漠晞忽然大聲對著電話那頭道:“是我家的,我一定會親手拿回來,就這樣吧,我把手機給你的寶貝閨女了。”


    周茹初聞言怒道:“你怎麽和我爸說話呢?”


    陳漠晞不以為意,將手機丟給了周茹初,周茹初低頭看了眼手機,估計是看到電話已經掛斷,隨手將手機塞進了口袋裏。


    施月紅在一旁冷笑著問:“怎麽,學本事這種事還要問家長?現在問清楚了嗎?”


    周茹初瞪了一眼陳漠晞,然後扭頭看向施月紅,快速換上微笑,道:“問清楚了,我們要學識人之術。”


    “什麽識人之術?”施月紅聞言一愣,好像從來沒聽過這個詞一樣。


    對了,陳漠晞說過,這個詞是她創造出來的,施月紅自然不曾聽到過。


    我在旁邊連忙上前一步解釋道:“就是讀心術。”


    施月紅似乎並沒有想到我們提出來的是這個,因為她這方麵的本事還從來沒有在我們麵前展示過。而且,讀心術源自西方,涉及到諸多學科,比如微表情,犯罪心理學等等。


    一般情況下,如果真想學讀心術,找個相關學科比較出名的高校,偷偷跑到裏麵去蹭課,也能多多少少有些效果。


    在她看來,我們這麽大費周章的找她來學讀心術,有些無法理解。


    她沉默著盯著我們看了一會,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布娃娃,看似隨手的丟到一旁的地上。


    布娃娃落地之後,“砰”的一聲爆出一片煙霧。


    煙霧非常快的就散去了,另一個施月紅出現在她的旁邊,正麵帶微笑的看著我們。


    碰巧這時候有對小情侶路過,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驚得那看起來非常斯文的男人“嗷”的一聲跳了起來,掉頭就跑,甚至連她女朋友被嚇得當場昏倒,都沒有理會。


    周茹初衝著那男人的背影大喊“敗類”,快步走到那女孩旁邊,又是掐虎口,又是按人中,讓女孩逐漸清醒過來。


    “那種男人不能要,趕緊分了吧。”周茹初對那女孩說。


    女孩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到我們站在這邊,又看到我們的後麵站著兩個施月紅,差一點又眼白一翻昏過去,最後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周茹初好心的將她扶起,安慰了她幾句,然後目送她像是逃命一樣慌張離開,搖頭歎氣,扭頭對我說:“看到沒有,這就是你們男人。”


    我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搖頭苦笑。


    施月紅對自己嚇到人的行為似乎並不在意,看了看旁邊布娃娃變成的自己,向周茹初問道:“我這門本事可是到其他地方學不到的,你們難道不想學嗎?”


    周茹初不以為意的道:“毫無興趣。”


    施月紅點了點頭,將旁邊的“自己”打回成布娃娃的樣子,重新塞進了口袋裏,然後對我們說:“看來,你們的背後有高人啊。好吧,我教你倆,但我絕不教她。”


    這個“她”,指的就是旁邊正看著我們的陳漠晞。


    陳漠晞挑著眉毛說:“當我稀罕?反正陸舟早晚都是我的人,他會了就行。”


    周茹初聞言大怒,轉身大罵陳漠晞不要臉,緊接著兩人吵了個不可開交,我是真的快累虛脫了,才把兩個人勸住。


    自這晚開始,接下來的一個月裏,我們住進了施月紅的家中,搭起了地鋪,過上了比在孟凡華家時還要慘的日子。


    我倆一開始以為讀心術應該主要是理論上的知識,卻沒想到,施月紅帶我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人體解剖。


    她這裏不像孟凡華家,沒有幹屍可以拿出來用。但她卻有邪術,在我們麵前一遍遍的將布娃娃變成人,又用手術刀將那布娃娃變成的人一個個解剖開。


    與我所理解的解剖不同,施月紅的手法非常的精細,用顯微鏡將一根根神經元展示給我倆看,還為我們講解每個神經元及末梢神經等東西所相關的肌肉和表皮,讓我和周茹初對於人體的構造有了全新的認識和了解。


    雖然我一開始根本就不清楚這些解剖課與我們要學的心理學有什麽關係,但看到周茹初學得那麽認真,不曾質疑,我也就沒有說什麽,隻管耐著性子跟著學。


    用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我們經過沒日沒夜的學習,終於進入到了下一個課程。


    可能開始進入到理論課,施月紅為我們講解,人在處於不同情緒的時候,身體會分泌出的各種信息素。


    不同的信息素來自不同的部位,會傳遞到不同的神經上,進而控製人體肌肉和表皮做出不同的反饋。


    雖然訓練有素的人能夠刻意的去控製自己的肌肉和表情,深刻控製得非常細微,但是卻沒有辦完將自己真實的情感完全隱藏。


    所以,隻要觀察夠細,就一定能夠察覺出蛛絲馬跡。


    施月紅說,其實她在最初見到我們的時候,就知道我們來找她沒有惡意,也知道我們和她說的大多數話都是真話,未曾對她撒過謊。隻是,她比較嫌麻煩,不願意做這種對她沒有任何好處的麻煩事。沒想到,最後還是沒能鬥得過我們這些小家夥。她還說,陳漠晞這丫頭沉穩的不像年輕人,而且很有手段,讓我們小心一點她。


    在聽到周茹初說陳漠晞本就和我們不是一夥的時候,施月紅點頭說:“這樣最好,我看的出來,她對你們一直很警惕,一定對你們有所圖。”


    周茹初連連點頭,我則暗暗驚歎:讀心術果然厲害!


    這一個月的最後五天,我們終於離開了施月紅的家,來到了街上,每天坐在街邊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在我們眼前經過,不斷的分析著那些人的心裏活動。


    在每次分析之後,施月紅都會對我們或批評,或指正,或讚賞。


    我和周茹初將二十多天所學全部用上,但依然是錯多對少,好在隨著實踐越來越多,我們的錯誤率也在逐漸下降。


    終於,一個月的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又到了要分別的時候。


    最開始時,我們和施月紅鬧得是那麽不開心,我當時甚至恨得牙根直癢癢,隻恨自己不能抓住她狠狠揍她一頓,周茹初那時被氣得比我還嚴重。可是,現在真正到了要分別的時候,我卻忽然感覺非常舍不得。


    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覺得這句話說得一點也不假。在分別這一刻,曾經所有的不愉快,到最後隻能化成眼角那一顆不舍的淚滴。


    施月紅說,她已經幾十年沒有真誠的待過任何人,不是不願,是不敢。她活了幾百年,經曆過無數的生離死別,她已經受夠了那種滋味。其實,那座古墓的棺材,是她受不了那種常人難以體會的煎熬,自己跑進去想要自殺的。結果還沒死透,就被人給挖了出來,還要拿她做解剖……


    她還告訴我們,我們最開始見到她的那個餐館中的老婦人,其實是她近百年來,唯一的一個女兒。


    告別了施月紅,我們並沒有立刻離開武漢,因為在分別前,施月紅給我們說的那些關於她的故事,給了我們太多的震撼。


    在商量之後,我們決定回到金銀湖區,再去那家餐館,去看看施月紅的女兒,也就是開那家餐館的老婦人。


    因為碰上堵車,當我們趕到那家餐館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餐館裏麵都是人。


    老婦人坐在餐館門外,眼望長街的盡頭,眼睛眯著,好像在等待著什麽人。她臉上布滿皺紋,但此時我們都已經能夠看出來,她的眉目之間確實和施月紅有著很多相似之處。


    她在等誰,是愛人,是孩子,還是她的母親?


    或許,她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的母親,其實一直都沒有離開,隻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於她的身邊。


    隻是,她不會想到,她的母親欣慰的看著她一天天長大後,無法像其他家長那樣進入老年享受人生,偏偏要再痛苦的看著她一天天老去。


    周茹初說:“我有點能夠體會施月紅的心情了,如果是我,我也恨不能自己早點死了。陳漠晞,你知道施月紅為什麽能活這麽久嗎?”


    她這是第一次如此平靜的和陳漠晞說話,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陳漠晞有些意外周茹初主動問她問題,她在思考過之後,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回答我們的問題,而是說了一句讓我們都有些意外的話。


    她說:“人生總有太多的意外。不管怎樣,隻要活著,終究是要做些事的。難道,不是嗎?”


    我長長歎了一口氣,扭過頭,不敢再去看那街道對麵的老婦人,向著周茹初的車走去。


    陳漠晞問:“你們接下來要去哪?”


    剛剛還好好和她說話的周茹初忽然語氣一變,一臉不耐煩的說:“你管那麽多,願意跟著,就跟過來吧。”


    其實,我和周茹初在告別施月紅之前,已經為接下來的行動做好了打算。


    我們接下來要去安徽,去尋找名單上的第八位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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