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頭子!”王直大罵一聲,甩開膀子急忙向那老頭追了過去。


    老頭似乎顯得有些驚慌,一會要往左邊跑,一會又要往右邊跑,浪費了不少時間,使得王直很快就將他倆之間的距離拉近得隻剩下五十米左右。


    這時,老頭已經有些慌不擇路了,也顧不上其他,掉頭就跑,鑽進了一條小巷子裏麵。


    王直邊跑邊罵,不僅引來路人的側目,也使得擋在他前麵的人都急急忙忙的讓出路來。


    不得不說,王直的體能是真好,跑得特別快,如一陣狂風一樣,幾秒的時間就追進了那條巷子裏。


    一個正值年輕力壯,一個已經老態龍鍾,我甚至已經能夠看到王直追上那老頭之後,將他暴揍一頓的場麵。


    可是,當我跟隨王直進入到那條巷子裏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氣氛似乎不太正常。


    我注意到,在王直進入到巷子裏之後,巷口有兩個看起來特別強壯的男人居然搬出來桌椅,大聲談笑著打起了麻將,不僅把巷口徹底擋死,還不時的往巷子深處看。


    這條巷子是一個死胡同,我看到那個老頭正站在胡同最裏麵,麵對著滿麵怒意的王直,背著手,臉上露出怪異的微笑。


    王直怒火攻心,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些情況,一邊破口大罵,一邊衝向那老頭,看那架勢,好像要狠揍那老頭一頓不可。


    可就在這時,從巷子一側的一道鐵門裏麵,走出來兩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手裏麵都拎著木棍,胳膊上帶有紋身,剃著小平頭,戴著大金鏈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角色。


    那兩人擋在老頭身前,隨後迎著王直揮棒就衝了上來。


    王直這時才看出情況不對,忙一個刹車,掉頭就要往外跑,卻發現身後也出現了兩個中年男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各位大哥,老弟哪惹到你們了……”王直側著身,滿麵苦相的向那四個壯漢詢問。


    那四人根本就不回答他的問題,幾步圍上去將王直一頓拳打腳踢,任王直苦苦哀求,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場圍毆大概持續了十分鍾左右,才終於停了下來。


    此時的王直已經麵目全非,胸前的衣服上全都是血,鼻青臉腫,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一聲聲喊痛,將身體蜷縮在角落。


    老頭緩步走了過來,分開兩個壯漢,微微彎下腰,看著王直那慘樣,忽然笑了起來。


    王直被嚇得直哆嗦,驚恐的看著老頭,連句話也不敢說。


    “你瞅啥?”老頭笑眯眯的問道。


    王直聞言,哪還敢再看,忙低下頭,哆哆嗦嗦的說了聲“對不起”。


    老頭說:“你沒對不起我,但遇到我算你的造化。王直是吧,從今天開始,你跟我混了。”


    這一幕我看得雲裏霧裏,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王直是不是惹到過什麽人,還是因為什麽事被這些人給盯上了。


    而且,老頭說讓王直以後跟他混,是要做什麽呢?


    就在這時,我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扭曲起來,耳中出現“嗡嗡”蜂鳴,忽然好像置身於一片混沌當中。


    該不會,這就結束了吧?


    我正這樣想著,忽然發現眼前所有扭曲成多彩線條的一切都變成了濃霧,並被一陣風給吹散,緊接著我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片礦場之中。


    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渾身漆黑的王直正在拉一輛煤車,相比我之前所看到的樣子,已經瘦了不少。


    我猛然想起,大概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在我國的一些地方,有一些人專門在火車站抓人,往黑心煤礦送,讓那些可憐的人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當代的苦工奴隸。被抓走的人別說是報酬,就連一日三餐都很難滿足。


    那些黑心煤礦看管都非常的嚴,想要逃出去,簡直比登天還難,惹怒了人家,甚至可能就直接被埋在被挖空的礦洞裏麵。


    和這相比,我被騙到傳銷組織,還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不過,那個傳聞我隻是聽說過,而且據說後來經過嚴打,黑心煤礦大部分都已經被徹底鏟除。


    可是,我現在所在是王直的記憶當中,所處的年代,正是那個傳聞所處的時期。


    原來,這些都是真的。


    王直拉完那一車煤之後,天就已經黑了下來,他和其他一些人被集中在一起,捧著髒兮兮的碗圍著一口大鐵鍋搶麵疙瘩湯吃。


    吃過之後,他們被鎖到一個破木屋裏麵,想出也出不來。


    王直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麻木的爬到滿是黴味的床上,蓋上一床破棉絮,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原來,王直離家那麽多年沒有音信,居然是被綁到了這樣的地方,做起了這樣的事。


    此時我心中的震撼,真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大概到了後半夜,王直忽然從床上爬了起來,與另外兩個人躡手躡腳的下了地,走到屋子正對著門的那麵牆邊,彎腰在牆上摸索了一會兒,居然順利拆下來幾塊木板。


    三人互視大喜,先後從木屋裏麵鑽了出去。


    我看得精神一振,意識到,王直這是和另外兩個人要“越獄”啊。


    三人出了木屋之後,便急忙壓低身子,在漆黑夜色的偽裝下,向著一個方向疾奔而去,並最終來到了煤礦邊緣的高圍牆處。


    經過短暫的商議之後,王直先上牆觀察情況。


    於是,另外兩人搭起人梯,把王直送到了圍牆之上。


    王直趴在牆上,裏裏外外的看了看,告訴下麵兩人一切安全,並將另一個人接了上去。


    就在第三人想要爬上牆的時候,忽然從旁邊竄出來幾個手持鋼管的人,二話不說上去就將那人放倒,一頓鐵管砸下去,那人渾身抽搐著直翻白眼,最後居然一動不動,竟是被亂棒打死。


    此時,王直和另一人已經從牆上跳下,玩了命的逃跑。


    而在他倆身後,有很多人帶著狼狗追了出來。


    看到距離太遠,追趕王直的那些人直接鬆開了手中的鐵鏈,讓狼狗去追。


    狼狗的速度非常快,肉眼可見的飛速拉近它們與王直二人之間的距離。而在他們二人的正前方,是一片空蕩蕩的荒野,遠處似乎有一條公路,因為我看到了路燈。


    希望看起來似乎就在前方,但是那些狼狗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已經追到了距離王直二人不到十米的距離,隻要再過最多十幾秒,兩人恐怕就都要被那些狼狗給追上,到時候會是怎樣的結局,真的很難以想象。


    就在這時,跑在王直旁邊那個人邊跑邊氣喘籲籲的說:“王直,還記得咱們三個說好的嗎?”


    王直驚道:“孫峰,你想幹啥?”


    孫峰說:“我,你還有徐俊三個人拜過把子,說好了,如果就一個人活著逃出去,就做三個母親的兒子,你記得不?”


    “你他媽到底想幹嘛?趕緊跑啊,現在說這個幹……”


    王直這句話沒等說完,忽然發現跑在他旁邊的孫峰不見了。


    他扭頭向後看,居然看到孫峰已經反向撲向那幾隻狼狗,也如一隻野獸一樣,和那幾隻狼狗撲打成一團,咬在了一起。


    王直停了一下,似乎想要跑回去救孫峰,卻聽孫峰大喊:“王直,你他媽快跑,我媽和徐俊他爸媽,以後還要……啊!”


    淒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震撼著我的心靈,也讓王直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王直聽從了孫峰的話,更加拚命的往前跑,速度猛的提高了許多。


    孫峰一人而且因為長期幹苦工,瘦不拉幾的根本就沒什麽力氣,很快就被那群狼狗給壓在了下麵,並在一聲聲慘叫中遭受著狼狗尖牙的撕咬。


    不知過了多久,孫峰終於沒了聲音,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些追趕他們的人這時也已經趕到,收回了狼狗,看著已經徹底逃遠的王直,罵了幾句髒話。


    一個看起來像是頭一樣的人走上前,看著一邊吐血一邊抽出的孫峰,很是惱火的對著孫峰已經被咬破的咽喉用力踢了幾腳,然後對旁邊的一個手下說:“把他,還有剛才那個,剁吧剁吧做成包子,給其他人吃,讓其他人都看看,想他媽從我手裏跑出去,會是個什麽下場。”


    有人指著已經消失在夜色中的王直問:“那小子怎麽辦?”


    “別他媽問我。”那個當頭的惱火罵了一句,轉身就往回走。


    就在這時,這一切場景又出現了扭曲,我又一次進入混沌之中。


    相比之前,我已經平靜了不少,在耐心的等待之後,來到了新的場景之中。


    這一次,我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天橋上,已經不成人樣的王直,蓬頭垢麵的蹲在天橋邊,遇到過往的行人,就顫顫巍巍的伸出手,看樣子是在乞討。


    他遇到了好心人,丟給了他十塊錢。他向那人跪倒磕頭,千恩萬謝,但表情已經麻木,好像已經忘記了什麽叫做“自尊”。


    就在這時,有幾個同樣看起來是乞丐的人來到了天橋上,向著王直走了過來。


    王直有些慌張,急忙從地上抓起那張十塊錢,轉身就要往另一個方向跑。


    可是,他隻跑出兩三步,就停了下來,滿臉的驚恐看著前方。


    在天橋的另一側,又有幾個乞丐樣子的人上了天橋,正和對麵的那些乞丐一起,將王直堵在了天橋中央。


    天橋之下,是呼嘯而過的汽車,一輛接著一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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