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的時候,一開始都睜不開眼睛。


    是頭部傳來的痛感,喚醒了我的意識,等我緩緩的掀起眼皮,發現自己躺在牆角,背靠著牆。


    “……”


    我先是摸了摸後腦勺,頭部後麵的傷口已經腫了起來。


    當我摸過傷口後才意識到,我並沒有被綁起來,手沒有,腳也沒有。


    等我適應了光線後,我也沒弄清楚自己是來了什麽地方。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破舊的房間,這個房間連窗戶都沒裝修,隻在牆上開了個口子。


    地上很髒,鋪滿了灰塵,零零散散的木材,部分工具散落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牆皮本來應該是白色的,但顯然塗料粗糙,也不知道刷了多久,現在基本上已經褪的一幹二淨,表皮呈灰色,但是牆麵依然光滑,我由此判斷出,這個房子雖然破舊,但並非年代久遠。


    我輕吸了一口氣站起來,灰塵因為我的舉動開始群魔亂舞,摸了摸口袋,兜裏已經空空如也,手機也沒了。


    我走到窗口,往外四處張望,才發現除了這裏的建築,四周基本上荒無人煙。


    這裏應該是一處爛尾樓,北京這樣的地方太多了,我根本就不知道現在自己在哪。


    我嚐試著對著窗口大喊了幾聲,直到喊到聲嘶力竭,也沒有人回應我。


    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是一起綁架案,不管是誰想害我,總之,他把我綁到這個地方,就是為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到後來我發覺不對,除了房間的門依然關緊不能出去,我其實手腳並沒有被綁住,也可以大聲呼救,隻是沒有人會回應我。


    這個時候我才覺得恐怖:說真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倒不怕他綁架我,因為他綁架我,就說明我有可以被利用的價值,我還可以繼續活下去。可現在,我感覺那個想害我的人根本就沒有把我當做籌碼,他的目的也許很簡單,就是想要餓死我。


    我想從窗口上跳下去,但是從窗口往外看去估測了下我現在的高度,大概有十幾米,一旦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爛尾樓的質量差,整棟樓的樓壁十分光滑,根本沒辦法通過窗口慢慢爬下去。


    那個人估計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這樣放心的把我扔在這裏吧。


    我身處在一個十幾層的高樓中,一想到整棟高樓可能隻有我這麽一個活人,就覺得毛骨悚然,直接問候了那個壞蛋的十八輩祖宗。


    更糟糕的是,我本來覺得隻要我今天沒去上班,南望肯定會打電話問我為什麽不去上班的事,但是仔細算了算日子,今天正好星期六,公司放假,我去不去公司他也不知道。


    我昨天還跟王媽說晚上不回去了,現在看樣子是早上,王媽肯定不知道我現在被困在這個地方,那到什麽時候才會有人發現我失蹤了呢?!


    這樣想想,這個人把我困在這裏還真是天時地利人和都湊全了。


    遇到這種事情,我整個人的心弦都繃得緊緊的,開始試圖用什麽辦法能從這裏跑出去,原本想用地上的木材或者其他的器具把門打開,可是木材太重,我搬都搬不動,上麵的木刺還弄傷了我的手,至於其他的器具,對,打開這扇門沒有任何的幫助。


    這才叫做絕望吧。


    我最後重新坐回了角落裏,一時間悲從中來。


    中午的時候,也沒有人給我送飯,我猜測果然如我想的那樣,是有人想把我餓死,但後來回看我的猜測,我還是太天真了些。


    沒有手機,我隻能靠著天色的變化判斷現在應該處於什麽時間,等天色暗了一點,也就是晚上六七點的時候,我已經饑腸轆轆。一整天沒有吃飯,我一點力氣都沒有。


    也就是這個時候,門邊終於發出了響動。


    門發出第一聲響的時候,我半閉著的眼睛一下子猛然睜開,整個人立即從地上跳起來。


    我拿了手邊準備好的工具,眼睛緊緊盯著發出聲音的門,盡管我知道,隻要門後麵蹦出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我就是拿刀也沒用,可我還是下意識的捏緊了那個廢棄的螺絲鉗,準備等那個人一出來,我就拚盡全力的用著鉗子爆了那人的頭。


    在門即將打開的時候,我“啊”了一聲,舉著螺絲鉗向門口跑去。


    結果看到來人是誰,那鉗子我都已經要紮向她了,結果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她一開始沒看清楚,也尖叫了一聲,等發現是我後,氣急敗壞的就要給我一個巴掌,“李輕輕,你怎麽就是這麽陰魂不散,怎麽你現在還想殺了我是嗎,上次還沒鬧夠是吧,我殺了你!”


    “夠了!”我衝她大吼一聲:“林慧,我被你抓到這個地方來,關了整整一天,你居然敢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是我害你,你要不要臉啊!”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林慧更生氣,“是有人叫我過來開這扇門,我哪知道裏麵有你這麽個玩意兒?如果知道是你,我肯定會讓你活活餓死在這裏!”


    在和她爭吵的時候,我終於冷靜下來,現在不是和她扯嘴皮的時候,我必須要趕緊跑,她的話,鬼知道能信幾分?


    我不再理她,立即快步往外走去,才走出門口被嚇了一大跳:這哪裏是什麽樓,外圍的牆壁根本就沒建好,還有不少支架捆綁在外麵,這樓爛尾的也太徹底了些。


    要是再往前走幾步,根本沒有什麽東西能攔著我,我直接就能從這失足摔下去。


    這樣一想,光是想到那種場景,就覺得後背冷汗涔涔,林慧惱恨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李輕輕,你看看,不止我一個人恨你,你被關在這裏就是證明。”


    我又四處看了看,確定隻有林慧一個人,膽子太大了些,這才慢慢轉過身,怒視著她:“我不明白。”


    我把手伸出來,手指上的木刺依然紮著我的手上的皮膚,“林慧,你五年前的時候還不像現在這樣可怕,你還記得有一回我手上全紮了木刺,你對著燈,幫我把木刺一根一根挑出來的事情嗎,我一直把你當做朋友,其實剛剛得知你和南望在一起的時候,我很意外,但是我不生氣,也很想祝福你,可當我後來知道五年前你在我和南望之間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後,我就覺得你無比惡心!”


    林慧聽了我的話,沒有一絲動容,反而唇角露出諷刺的笑意,“難為你還曾經記得我對你的好,李輕輕,我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你倒是說清楚!五年前的時候,誰覺得你會喜歡南望呢?你不是一直都特別嫌棄他嗎,?覺得他老纏著你!我為他不值,我喜歡他,我比你先喜歡!說真的,你除了長得漂亮點,我是真的看不出來,你有哪一點能吸引的了他!你說我為什麽對你那麽好,很簡單,我可憐你,我經常可憐可憐你,看你過得多悲慘,我就覺得自己生活得真幸福!”


    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一個沒娘的人,之後又沒了爹,家裏窮的響叮當,在寢室連一個台燈都買不起,夏天兩件衣裳輪換著穿的人,我每次對你好,都覺得是在積德行善!”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我曾經把她當過好朋友,也許可以算得上是閨蜜,很多事情也同她說,原來在她眼裏,我不過是個可憐蟲。


    難受的,挫敗的感覺瞬間包裹住了我的心,我覺得好無力,也好無奈,偏偏林慧依然不願意放過我,“如果五年後你沒有出現我現在應該已經和南望結婚了,我會過得很好,但是因為你這個攪屎棍,我失去了南望的心,我恨死你了!”


    她看我的眼神,由原本的怨恨,逐漸變成了怨毒,“你上次開著車,讓我們兩個人全部進護城河的事情,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呢!我才懷了一個多月,現在是最不穩定的時候,稍有不慎孩子就會流產,幸好上次沒什麽事,不然我的孩子出了什麽事情,你今天的下場都會比現在要慘上百倍!”


    我沒有明白她的意思,直到看清楚她的眼神,那分明是一副要殺死我的表情,才明白她現在是想殺了我。


    她雙臂向前伸,作勢要推我,而我隻要被她推一下,就會被她推入十幾米的高空中,死個幹幹淨淨。


    “林慧,你冷靜一點,你覺得我破壞了你和南望的感情,你又何嚐沒有破壞孟何的婚姻,還那樣殘忍的殺害了她的孩子,就算是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積德,你也不要做出什麽蠢事!”


    我盡量語氣溫和地想勸阻她,她卻不住地搖頭,眼神已經陷入癲狂的狀態,“李輕輕,我做過最大的蠢事,就是沒能早早的解決掉你,現在是多好的時候,就算你此刻死掉,也不會有人懷疑到我頭上!”


    她說完,就朝我撲了過來。


    房間外的這片走廊隻有兩三米,外麵基本上都是支架,我根本沒辦法躲避她的攻擊。


    在我以為自己真的要死的時候,她腳下踩了塊碎石,偏離了方向,原本是要向我撲過來,可腳一扭,整個身體偏了,反而不受控製的把自己拋出了這棟爛尾樓。


    “不!”


    我都來不及阻止,也隻扯到了她幾縷頭發。


    她的慘叫聲比恐怖片裏的還要淒厲,還要可怕。


    地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與此同時發出聲音的,還有漫天的警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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