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在她有些暗淡的眸子裏,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她口裏的“哥哥”是誰。


    “你找他幹嘛?”


    我不由得揉揉眉心,感到莫名其妙,“未央,你和那哥哥一共見過幾次麵,怎麽才醒過來就念叨著要見他?”


    才說出這句話,我心裏忽地一動。


    如果南望是今天早上才生的病,而未央沒過多久也發了高燒……


    這難道是父女連心嗎?


    這也太扯了!


    李未央看到我冷下來的那張臉,眼睛瞪得大大的,露珠一般的淚從眼眶裏湧出來,嘴微微撅著,“我和那哥哥約好了,要見的。”


    說話間,她清脆的聲音已經透出幾分沙啞。


    “約定?”


    我沒能明白她的意思。


    “哥哥說,隻要我聽你的話,就會帶我出去玩,我想出去玩,不想天天在屋子裏麵,給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娃娃穿衣裳……”


    她的話讓我一下子如鯁在喉,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你現在生病了,怎麽去見他呀?而且,我也可以陪你出去玩的。”我幹巴巴地說,想起這段時間的確沒怎麽帶她出去玩過,既心虛又愧疚。


    李未央不再理我,把頭偏向一邊,什麽話也不說。


    此刻已經下午兩點多,小丫頭還沒吃過飯,我哄了她很久,她就是不願意理我,即便好吃的都擺在了她的麵前,她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被她急壞了,真恨不得自己捱這份罪,卻又無可奈何。


    這倔脾氣又是遺傳了誰的?


    正在心焦的時候,齊元飛給我打了個電話。


    從我回來之後,他一直沒停過給我打電話,但我不願意接。


    今天他顯得特別固執,我已經摁了五次,他第六次把電話打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看了在床上虛弱的躺著的小女孩一樣,還是按了接聽鍵。


    “你在哪?”他一打通就迫不及待地問。


    “……”我沉默著沒立即開口。


    “我下午去接你,你不準走,你現在的公司在哪?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我就去你家那裏等你。輕輕,對不起,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準備和程佳紅解除婚約了,不管爸媽怎麽阻止,我絕對要……”


    “齊元飛,我現在沒心情聽你的這些事情。”我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冷淡,“我妹妹生病了,她現在不肯吃飯,在她病沒好之前,你別來煩我行嗎?”


    “你還有個妹妹?”他愕然地問了一句。


    在我要掛電話前,他急急地說道:“輕輕,把醫院的地址告訴我,我去看看你。”


    聽到他這句話,我的動作停滯下來。


    我突然想起來,他不是南望最好的朋友嗎,那現在南望是個什麽情況他應該很清楚。


    “南望他現在怎麽了?”


    他沒想到我會問關於南望的事,明顯怔了一下,“他?他好好的呀,哦,他好像生病了,輕輕,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在心裏默默想了下,把手機放下來,對背著我睡覺的李未央問道:“李未央,我帶你去見那個哥哥,好嗎?”


    她終於慢慢轉過身,狐疑的眸子盯著我,“真的?”


    “隻要你吃飯,我就帶你過去。”我篤定地對她說。


    她眨巴了幾下眼睛,想撐著自己的手坐起來,我連忙過去把她抱起來,終於勾起一絲笑容,“這樣才乖嘛。”


    我把放在床頭的溫粥拿過來,插好吸管,遞給她,“先喝點,墊墊肚子。”


    直到她兩隻小手扒著那個杯子,悶悶地咬住吸管,我才把手機重新接起來,“齊元飛,過來接我們一下吧,我妹妹想見南望。”


    這句話當然讓他十分疑惑,但在電話裏也不好說什麽,他扔下一句“等我”,掛了電話。


    我看著李未央蒼白的小臉,手摸了下她的小腦袋,輕輕歎了口氣。


    才見過幾麵,就這麽喜歡他?


    難道是因為有至親的血緣維係著,所以看到他格外親切?


    但我沒問,暫時壓下了心頭的疑惑,看著她一口一口地把杯子裏的粥吸掉,輕輕撫著她的後背,沉默下來。


    齊元飛過來的時候,李未央第二瓶吊瓶也吊的差不多了。


    他第一次見到李未央,有些驚訝那個孩子長得十分像我。


    麵對陌生人,我讓她打招呼,她抬眼瞟了瞟齊元飛,有些不甘願地叫了聲,“叔叔好。”


    好嘛,她還真隻對南望一人叫哥哥呢。


    齊元飛倒是很高興,想摸摸她的腦袋,卻被她躲開了。


    “姐姐,什麽時候帶我去看哥哥啊?”李未央又催了我一遍。


    我仰頭看了下吊瓶,裏麵的藥液快沒有了,就把護士叫過來,讓她拔了吊針。


    齊元飛想抱她,她卻不給他抱,皺著淡淡的眉毛,一臉嫌棄的樣子。


    我把李未央抱起來,看到齊元飛的表情不太高興,沒來的及解釋,先和他走出醫院,到了車裏。


    他默不作聲的發動了車,過了好一會,才低聲問我:“怎麽回事?你和他不是都沒聯係了嗎?”


    “我現在是他的秘書。”


    他聽到這句話,眉頭狠狠蹙起,轉頭快速地看了我一眼,“輕輕,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要我解釋什麽,我能解釋什麽?我之前不小心和他碰見了,這之後他就在我家門口堵著,讓我被迫做了他的秘書,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妹妹才見過他幾次,就那麽喜歡他,這病還沒好就嚷著要見他,飯都不肯吃了,齊元飛,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你滿意了嗎?”


    我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的火,見他有點審問的意思,毫不客氣地把這段話說了出來。


    他被我噎了一下,手緊緊抓住方向盤,原本俊朗的麵容,在後視鏡裏浮現一絲陰霾。


    “他到底想幹什麽……”他喃喃地說道。


    “輕輕,他有沒有對你……”他欲言又止。


    我沒想到他居然問出這樣的話,“齊元飛,我還沒賤到從前被他傷害過,現在再次甘願被他傷害的地步!”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怕他強迫你,他那種人,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他咬牙,盯向前方的眼神愈發憤怒。


    我也不想再激怒他,安靜下來。


    說起來,也不知道我走後,他們三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很快我想到另一件事。


    如果林慧看到我抱著一個孩子去找南望,不知道會做出什麽舉動來。


    “元飛,現在是誰在照顧南望?”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他顯然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放心,林慧不在他身邊,他和林慧正冷戰著呢,也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他又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眼底有了幾分探詢的意思。


    我知道南望和林慧之間發生了不愉快,因為這話我親耳從程佳紅那裏聽到,所以不會有假。


    卻沒想到他們之間的冷戰還在持續著。


    這背後可能與我有關,但,我不相信憑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就能在他們的感情生活中掀起腥風血雨。


    況且,我根本無意涉足他們的生活,還什麽都沒做呢。


    但齊元飛的神情卻變得越來越冷,讓車裏的氣氛都跟著僵了起來。


    到了另一處醫院,他打開車門讓我下車,告訴了我南望的病房號,沒有一起上去的意思。


    他的手搭在車門上,看我抱著李未央,淡淡說了一句,“輕輕,我等你。”


    說完,他“砰”地一聲關上門。


    我心裏有些亂,感覺他今天的情緒明顯有點不對勁。


    但懷裏的小人還在不安分地折騰著,我隻好抱著她往醫院裏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我聽到李未央輕聲說道:“我不喜歡那個叔叔。”


    “你喜歡誰呢李未央,你連我都不喜歡,就喜歡那個長的好看的哥哥。”


    我隨口應了她一句。


    離南望的病房越近,我的步子愈發慢了起來。


    走到門口,我抱緊了李未央,心情忐忑而複雜地站了一會,才伸出手,在門前輕輕敲了幾下。


    “進來。”


    那個清冷卻悅耳的嗓音傳入我的耳朵裏,我咽了口唾沫,終於把門推開了。


    隨著門縫越來越大,南望的身影也在我眼前愈發清晰。


    他穿著病號服。


    平日裏全梳到背後的頭發此刻放下來,給他俊美的臉平添了幾分少年氣。


    是的,少年氣。


    他從前在學校裏,就是前額處有些發卷的劉海,發型很隨意,但就有了隨意的好看。


    他躺在床上,麵色和李未央一樣蒼白,聽到聲音,轉過頭看到我,以及我懷裏的李未央時,整個人顯然驚了一下。


    “你,你們……”


    “哥哥!”


    李未央在我的懷裏已經張開雙手,想被他抱了。


    我隻得走過去,把李未央放到他的床上。


    她立即抱住他的一隻胳膊,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他低頭,明顯看出這孩子臉色不對勁,抬眸瞥了我一眼。


    “她今早發了高燒,燒退了就想見你,我沒辦法,隻能找過來了。”我也不知道怎麽說,隻得硬著頭皮解釋。


    他聽了,神色更震驚了幾分,俊眉揚起。


    “我今天早上也發了高燒……”


    他輕聲說著,把李未央抱起來,凝視她的眼睛。


    忽地,他眉頭緊緊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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