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


    我的第一反應是,如果在頂樓輕生的話,可能要比在這裏用水果刀解決自己要稍微痛快許多。


    我沒說話,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林慧,就要往寢室外麵走去。


    “輕輕,你不會想不開吧?”她顫著聲問了我一句。


    “這樣不是如你所願,畢竟在你心裏,我也配不上他的吧。”


    我轉頭望著她,“昨天晚上,林慧,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故意讓我看到他和吳淺在一起的樣子。”


    她臉色忽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不想再理她,一瘸一拐地出了寢室。


    在教學樓裏,每一次踩上樓梯,膝蓋都讓我疼的厲害,可一想到去了頂樓,來個縱身一躍,我就能徹底和這個惡心的世界訣別了,就咬了咬牙,繼續往上走。


    到了頂樓,果然看到傅行站在天台,聽到聲音,回頭看向我。


    估計我的樣子太過狼狽,他臉一黑,快步衝我走來,“李輕輕,你沒事吧?”


    “別碰我!”


    我的眼神讓他眸子一黯,訕訕地止了步,看我一瘸一拐走到欄杆處,問道:“誰打的你?”


    “你找我有事?”


    我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稍稍探出了身子,往下麵看了看。


    六層樓,二十幾米的高度,教學樓旁的樹青青蔥蔥,學生們從門口進進出出,再看的遠一些,不遠處的綠茵場上,很多男生在踢足球。


    這本來應該是最平凡不過的一天,卻成了我的今生的終結。


    結束也好,一想到隻要跳下去,所有事情都會一了百了,我真心地笑了出來。


    “今早的事情你也應該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爆出來,不管怎麽樣,我已經在這裏待不下去了,所以準備離開這了,李輕輕,你和我一起走吧。”


    我木然地聽著他說這些話,手觸碰著冰涼的欄杆,“你有什麽資格說這樣的話,傅行,我因為你要湊數,被逼著和那些人喝酒,現在就要退學了,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怎麽有臉讓我和你一起走?”


    難以置信地看他一眼,我搖搖頭,“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離開這。”


    “輕輕……”


    “快走啊你!”我幾乎是吼了一聲。


    過了會,聽到後麵沒了聲音,我想他是走了,便邁開自己的腳,想越過欄杆。


    做這些事情時,我的心緒極其平靜。


    再見了,這個世界。


    “你瘋了嗎?!”


    一個聲音從後麵傳來,同時,一雙手把我攔腰抱住,然後把我從欄杆那裏拽過來。


    我回頭,才看到傅行一臉怒容,眉頭緊鎖瞪著我,大聲說:“為這點事情就要尋死嗎!”


    “這點事?”


    我覺得好笑,“傅行,我陪酒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名聲掃地,誰都覺得我是個婊子,學校馬上要我退學,你覺得這叫一點事情嗎?我已經沒有未來了,不如幹脆點死了算了!”


    情緒積壓了太久,我的手使勁往地上砸去,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傅行沉默地站在一旁,任由我哭泣,直到我的哭聲漸小,才緩緩開口:


    “我是這個學校最年輕的碩士生導師,出了這事,不僅這所學校讓我辭職,其他高校也不會錄用我,和我談了十年的女朋友在結婚錢跑了,和你比起來,我有未來嗎?我都沒想死,你何必就這麽輕易放棄自己?”


    他拽住我的胳膊,“李輕輕,你今年才19,活下去,活下去就還有希望,可死了就真的什麽也沒有了。”


    我仰頭,盯著他清俊的麵容,嗬嗬地笑起來,“傅老師,你告訴我,我為什麽要活下去?”


    “為了你的父母。”他沉聲說。


    聽到這句話,我笑得更厲害了,“我媽早死了,我爸一個月前才去世,我怎麽為他們活下去?”


    他沒有感情的瞳孔裏終於閃現一絲憐惜,緩緩蹲下來,雙手扶住我的肩頭,凝視我的眼睛,說:


    “就算為了過的比今天打了你的人好,你也要活下去。”


    他用手摸了摸我紅腫的臉頰,“李輕輕,我不跟你廢話,如果決定好了,就收拾行李和我走,如果不願意,你想跳就跳吧,我也不攔著你。”


    他說完站起來,“晚上八點的高鐵,如果你想走,直接去高鐵站,我會在那等你,不過隻等你十分鍾的時間。”


    他走了。


    我也在地上坐了很久。


    風輕柔的吹在我臉上,直到我閉上了眼睛。


    腦海裏,大學裏遇見的人一個個出現在我眼前。


    林慧,蔡小思,林慧,吳淺,齊元飛,小紅……


    最後浮現在心底的,是南望。


    他昨晚笑著把吳淺抱在懷裏的模樣,大概今生是忘不掉了。


    當風變的涼了些時,我站起來,往自己的寢室樓走去。


    進了寢室,室友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收拾行李。


    “輕輕,你這是要去哪啊?”室友忍不住問我。


    我戴好口罩,衝她笑笑,什麽也沒說,走了出去。


    拉著行李箱,在阿姨那裏登記了最後一次離校記錄後,我走出了寢室樓。


    在經過男生寢室樓時,我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南望所在的寢室樓。


    他現在在裏麵嗎,還是和吳淺在別的地方?


    我笑話自己,即使在現在這個時候,我居然還是忍不住想他。


    我甚至都不知道,今天早上的帖子有沒有可能就是他發的。


    如今要走了,我終於明白一件事。


    我喜歡他,很喜歡。


    可一切已經回不去了。


    眼睛逐漸變得模糊,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拉著行李箱離開了。


    在車站,我和傅行碰麵,坐在位子上等待即將到來的高鐵。


    看了下車票,我問:“我們要去北京嗎?”


    “對,北京可比這個破地方好多了,你之前去過北京嗎?”


    我搖頭,傅行淡淡一笑,“你會喜歡那裏的。”


    我認真地看了他一眼,“我發現,我從前根本不了解你。”


    “李輕輕同學,你了解誰呢,在你單純的腦子裏,每個人都隻有一麵,但其實,每個人都可以有很多麵,你以後會慢慢明白的。”


    我沉默下來,過了會,我垂下眼眸,說:“我忘記告訴你,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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