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慕子深沒少跟蹤你,你是怎麽擺脫的?”阮擎忽然來了興趣,多嘴問了句。


    據說容奇跟丟了半個多月還不自知,可見這招還是蠻實用的,連實戰經驗豐富的容奇都能騙過。


    “韓笙安排了一模一樣的車,每逢十字路口就會錯開。”


    米芊芊倒是挫敗了,現在都被跟蹤上了,他還有閑情問這個。


    “你倒是想個辦法啊!”她又不安地看了眼車後。


    “放心吧,不會讓他跟回阮宅發現你身份的!”


    這話,米芊芊怎麽聽得有種火藥味?又有點酸?


    自己不願公開自己身世的事,果然讓這位少校耿耿於懷,記恨上了。


    阮擎盯著前麵的路況目不斜視,掏出褲袋裏的手機,扔回後排。


    “幫我打通於隊的電話。”


    米芊芊空出一隻手來,按他的話找出於隊,拔出去,不經意間瞄到上麵的備注“交通部”。


    米芊芊側目看向前麵挺拔的背影,名副其實的高幹子弟啊!


    手機傳出呲呲電流聲和機械嘟嘟的聲音,電話很快被接起來了。


    米芊芊將手機放到阮擎耳邊。


    “阮少校,你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了?”聽語氣,兩人感情應該還行。


    “別扯,正事,356國道,幫我盯緊跟在我車後麵的那輛黑色小轎車。”


    “收到,等下聯係你!”


    對方幹淨利落,直接掛機。


    沒一會兒,手機又“叮”一聲。


    “目標已鎖上。”米芊芊把剛收到的信息讀出來。


    “那就不陪他玩了。”阮雷扭轉方向盤,減速在路邊停下。


    這是什麽戰術?米芊芊也蒙了。


    然而此時,本以為也會跟著停下的黑色轎車,像瘋了一樣全速前進!


    “咻”一聲越過,短短幾秒便消失在眼前。


    阮擎啐一口,憤怒地拍向方向盤,“這孫子,居然不跟了!”


    米芊芊怔了。


    剛才車子一閃而過的時候,她看到後排座位有個身影。


    冷漠淩人。


    五年多的朝夕相處,米芊芊是不會認錯的。


    是韓笙!


    他不是應該在法國進行腿部複健麽?怎麽還在源城?


    腦中閃過那天深哥哥在醫院對自己說的話。


    ……


    “韓笙去了法國了。”


    ……


    “法國那邊的醫生也是我安排的,治療進程每天都有記錄,好奇的話,就看一下。”


    ……


    韓笙和深哥哥鬥了那多年,他豈會就這樣屈於人,聽從深哥哥的安排乖乖治療?


    她當時居然沒有想到!


    深哥哥手上那份治療進程報告是假的!


    深哥哥騙了自己?為什麽!


    米芊芊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而後又瞬間清醒!


    心裏卻默默地記下,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回到阮家,天色開始暗了下來。


    下車前阮擎收到於隊的電話,說是跟掉目標了,對方輾轉了幾個地下停車場後,那輛車就消失了,查了車牌是造假的。


    為此,本來自信滿滿的阮擎生了一通悶氣。


    這樣的手段,更加坐實了米芊芊心中的想法。


    夜幕降臨的時候,安玉恒被父親叫到了書房。


    他想著,大概是因為下午自己拜托的那件事。


    可誰知道,父親什麽都沒透露,甚至他還被痛痛快快地罵了一頓。


    安父最後甩出一句,“你別多管閑事,這事上麵壓得緊,沒人敢打聽,你可別傻傻地往槍口上撞!”


    如此看來,這是一股很大的勢力,阿深到底得罪了什麽人?


    安玉恒打電話如實告知容奇結果,心中的不安不停擴大,有點事情仿佛開始不可控製了。


    海城別墅。


    容奇掛了電話,神情嚴肅的走進慕子深的書房。


    “慕總,守在韓家的人傳來消息,廖眉和連心羽坐今晚的飛機飛往法國。”


    慕子深心裏早有預料。


    不過,送走了廖眉,那麽源城這邊的戲就不會那麽精彩了。


    “叫林零放出點新聞,隻要達到一個目的就行,讓廖眉一直呆在源城。”


    “七點的飛機,現在已經起飛了。”容奇在一旁輕聲提醒。


    “那就讓她一下飛機,馬上趕回來。”慕子深淡淡地說,合上手上的文件,遞給容奇,語氣裏帶著篤定。


    “是!”容奇點頭,接過文件,安靜地退出書房,離開。


    第二天。


    稅務局專員突然對慕氏的財務及經營情況展開調查。


    慕氏現在掌權的是慕子深,幾乎碾壓其他小股東,但是已經退出了慕氏高層的慕廉也被傳喚了。


    似乎這次是直接針對慕廉的!


    不過也不奇怪,畢竟慕廉是慕氏的法人。


    這個消息一出,整個慕氏頓時更加人心惶惶。


    很多人都在猜測,一直站於食物鏈頂端的慕氏,是不是要倒了?


    所以,近段時間,慕氏大廈樓下的那些記者幾乎廢寢忘食地蹲點,就怕錯過了一絲消息!


    哪怕得到慕氏管理層一句話,也能成為獨家啊!


    慕子深詢問了慕廉的醫生,父親現在的身體情況是否支持外出。


    主治醫生不反對,表示慕廉現在的身體狀況稍微有了好轉,可以暫時出院。


    慕子深親自將慕廉送到慕氏大廈,穿過層層圍堵的媒體記者,隨著他的腳步進入了大堂。


    慕廉步伐不快,更因為身體原因,走路都有些不穩。


    慕子深不遠不近跟著,目不斜視,渾身散發著冰冷疏遠的氣息。


    兩父子,皆沉默著。


    慕廉是沒有力氣再訓斥或者囑咐些什,慕子深是一向少言寡語,即便是在他病重的父親麵前。


    頂層,整個辦公室隻有慕廉一人。


    慕廉如君王般又坐上了自己的寶座,卻少了當年的意氣風發。


    他早有預料,阮雷不會放過他,也不會放過慕家。


    回憶起前兩天見到阮雷情形。


    他說是來探病,手裏捧著的卻是用來掃墓的菊花。


    老何見來者不善,攔住了他,被他兩拳打倒在地。


    “慕廉,那場手術,你要我女兒死!我會一筆一筆跟你們慕家計清楚!”


    阮雷當時隻留了這麽一句,但是足以說明他的憤怒。


    慕廉伸手摸上身前的檀木辦公桌,這張桌子都陪伴了自己三十多年了,依舊古色古香。


    他慕廉也是個將死之人,死倒不怕,甚至死不足惜,但他做了一輩子的商人,向來講求利益,就這樣死了不值得。


    此時,辦公室門響了。


    “進來。”


    老何推門走進來,“老爺,稅務人員到了。”


    “請他們進來。”慕廉輕咳。


    來者是兩位中年男人,嚴肅的臉,一身正氣,進來就在慕廉麵前坐下,招呼也不打,馬上翻起工作文件。


    老何退出去,隨手把門拉上。


    慕子深也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次稅務人員專門找的是他父親,來意太明顯了些。


    手機響了起來,是芊芊……


    “芊芊……”他喚了一聲。


    手機那端傳來焦急的聲音,“我看到新聞了,深哥哥,怎麽回事?為什麽慕氏會這樣?你現在還在公司嗎?”


    一連串為了好多,米芊芊幾乎呆不住了。


    但是,慕子深卻格外冷靜,似乎連帶著他低沉的嗓音也有了安撫人心的魔力,“芊芊,沒事的,我在慕氏,晚上去見你,好不好?”


    米芊芊還有很多事情要問,隻是聽了他這話,又稍稍定下心來。


    深哥哥說沒事,那就沒事。


    “好。”她應道。


    隻是,掛了電話後,她卻一直放不下心,拿著手機的手都在顫抖。


    她在這裏等深哥哥過來,她不能去給他再添麻煩……


    慕氏。


    會談持續了三個多小時,慕廉的身體本就是靠藥物支撐,待稅務人員離開,強力支撐的身體終於發出強烈抗議,鮮血一口一口地咳出來,染紅了整個手帕。


    老何再次走進來時,慕廉已經虛攤在辦公椅上,隻有粗喘的氣息證明他還活著。


    “老爺!”老何痛呼一聲,連忙把他扶起,手腳控製不住微微顫抖。。


    慕廉無力地擺擺手,“別動我,讓我緩緩,又開始痛了,給我打藥吧……”


    “那藥停了吧,深少已經聯係美國的醫生了。”


    “我的身體我清楚!我撐不到那時候了……阮雷想我死,我不會如他意就這樣死了,不過,時機快到了。”被血染紅的嘴角冷峻起來,“阿深呢!”


    “把自己關在辦公室,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麽。”老何語氣急促,擔心的是麵前的慕廉。


    “嗬,我這個傻孩子。”


    慕廉如鷹般鋒利的眼睛少有地露出慈愛的眼神,慕子深的倔強無人能敵,這沒人比他這個父親更清楚。


    慕子深認定的事無人能改,之前為了那個女人,他能為她去死。


    如今,他一心要親手奉上慕氏。


    一陣宛若撕裂的痛楚從腹部襲來,慕廉痛得身體發直,青筋拔起,“藥……快點……藥!”


    老何手忙腳亂地摸出身上藏著的藥,給慕廉打上。


    沒多久,痛疼消失了。


    老何拿過毛巾擦掉慕廉額頭的冷汗和唇角的血跡。


    慕廉睜開雙眼,掃向桌上的針管,“快把東西處理了!”


    “是!”老何熟練將毛巾,染血的手拍,針管裝進早已備著的黑色小袋子裏,提出去。


    慕子深進來的時候,慕廉已經倚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拿過沙發的西裝,輕手輕腳去給慕廉披上。


    慕廉睜開了眼,直直對上慕子深的眼睛。


    兩父子相對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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