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記事的本子,在上麵畫上一道杠。這是我沒見到葉飛揚的第三十七天,也是距離國婚的第九天。一切都顯得那樣自然,本來朝賀結束就要歸國的各個邦國也為了這場婚禮延遲歸國日期。自年節之後,璿等人越發的注意我的身體,我進宮找芸姑姑的時間越來越少,每次隻是過去嘮嗑幾句就出宮了。安寧隨著懷明師父走了,說是就近照顧,駱磊還特地請了惠夕去看護,我想應該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在多次勸說無效的情況下,紫鳶依舊堅定上戰場的決心。我知道這是人在絕望是才能想到的方法,淩仁輝為人父難道就看不出來自己的女兒已有求死之心了嗎?但是這一切我插不了手,而駱磊也已仁至義盡!


    “什麽事?”清風從窗口出飛了進來,我放下記事本轉向他。


    “宮主,葉青霜離開臨安了!”清風麵無表情的匯報著,年節一過我就要他盯著將軍府了,看來他們真的有所圖謀。葉青霜不管對誰都是個危險的存在。


    “繼續盯著,派人隨時匯報她的行蹤,如果被發現了立即撤銷行動,避免傷亡!”


    清風接了命令便退了下去,而我依舊是發呆。接下來便是麵對一群準備嫁衣的裁縫以及一大頓鳳冠式樣,不得不說這古代的大紅喜服真是做的極其精致,上麵的圖案每一針每一線都是那麽細致。可此時怎麽看怎麽刺眼。我簡單的試了試大小,從裏到外起碼有七八層,還好是冬天,要是夏天結個婚準能把人熱的中暑!


    頭上戴的鳳冠據說是請專人定製的,上麵鑲嵌的都是渤海國進貢的醉月珠,據說是一種月白色的夜明珠,夜間翻出淡淡的月色,極其珍貴。但此時給我的感覺就隻有頭重腳輕,這才知道原來結個婚真心不容易。


    我開始想念他,控製不住的想念他。我想賭最後一次,不知道他會怎樣想!


    璿端著一碗藥向我走來,我瞥了她一眼,隨即道:“我現在可真是個藥罐子了!”


    “小姐、、、你、、、怎麽哭了?”


    哭了?我哭了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原來淚水早已經沒了溫度了,我竟然還沒有感知到!笑笑,這是我唯一讓璿放心的表情。將藥一飲而盡,苦味似乎也沒那麽不可忍受。


    “璿,我想去看看他!”


    我帶著璿趁夜摸進了太子府。如今的太子府張燈結彩,紅色的綢緞幾乎綴滿了整個大院。我在後門附近翻牆而入,在後院裏轉悠了約莫一個時辰還沒有找到具體地點。我被自己認路的本事徹底打敗了。


    帶著期望而去,背著失望而回。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會那樣痛,心絞痛或許就是這樣的感覺。上元節的第二日,我披上了那七八層的喜服,帶上那重重的鳳冠。含笑很是開心的給我打扮,渤海宮主也為此換下了那水藍色的裙裝,穿上了紛紛的中原裙裝,甚是可愛!


    十六人抬的大轎子緩緩從奉月宮抬出,那樣大的轎子,足足可以躺下五六個人,而現在卻隻留給我一席之地,顯得十分浪費。轎子的前麵有百來對少年男女,花籃裏麵的花瓣一步一撒,甚是好看。街道兩旁紅綢連成片,火紅火紅的樣子想不喜慶也難!也許是為了讓老百信一堵太子妃尊容吧,我坐在轎子上,連個紅蓋頭都沒有。轎簾除了前後的珠簾就是左右側的紗簾,雖然模糊,但我的模樣還是能看清的。沒了簾子,沒了蓋頭,我連失落的表情都不可以輕易露出,但是笑容也隻是僵硬在臉上。


    璿和含笑一人一邊走在轎子的兩旁,夜雨一人單騎走在轎子前麵,而驚雷雲電則是並排騎馬跟在轎子後麵。這樣的陣仗足足讓我驚訝了半天,含笑一直在旁邊小聲提點著我,要微笑,要招手什麽的,我就像隻木偶一般的做著各種動作。


    街道兩旁擠滿了人,我的轎子一路行至皇宮正殿前的廣場,那邊已經停置了一頂轎子。雖然相較於我的小了些許,但其奢華程度絕不輸於我,甚至略勝一籌。火紅的嫁衣在溫暖的冬陽下顯得熠熠生輝,讓人不得不去注意,她的蓋頭早在我到來之前已經蓋上了,旁邊卻沒有紫鳶的身影,本以為會見到她的,至少在出征前在見她一麵,但現在想想那真是奢望,她現在哪裏還有心情參加這樣的婚禮。


    含笑扶著我下了轎子,紅毯一直鋪到了殿內,望不到盡頭。宮內的嬤嬤遞上來一方紅蓋頭,後麵拖著長長的紅紗,周邊綴上的都是極細小的珍珠,看上去就極其華麗。


    我在看不見的情況下,被人用紅綢牽著,璿在一旁攙扶著,一步一步走上正殿。號角吹響,聲音好似響徹天地。樂器隨之奏了起來,編鍾的聲音極其動聽,鞭聲陣陣傳進我的心裏。蓋頭下瞥見的是綴著珍珠的紅繡鞋,走路的步子顯然比我優雅多了。


    這場婚禮雖然豪華,但是少了我夢想的白色高跟鞋,純白色的婚紗,大捧大捧的白玫瑰,以及那莊嚴的神父,還有最重要的最愛的新郎。這是這一切都成了煙霧,可能永遠無法實現了。整理了自己的情緒,邁上大殿上。旁邊的一切隻能夠用耳朵感知,旁邊扶著我的手僵硬了一下,我本打算轉頭問問璿怎麽了?但是牽著的我的嬤嬤似乎察覺了我的異常,趕緊湊在我的耳旁道:“娘娘慎重,國婚不可怠慢,諸事婚後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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