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有些事,其實早已不再在意。隻是,我們學不會,如果忘記了過去的那些存在,我們的青春何處安放?


    也許,我從很久以前就不是在為了喜歡誰而喜歡誰,隻是覺得,過去學生時代記憶中的那些人,對我來說,是記錄了自己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存在的痕跡,所以覺得彌足珍貴,哪怕這些珍貴,我承受不起。


    所以,我再次見到言塵的時候,我並沒有隨著言塵的外貌有了改變而覺得怎樣,隻是覺得,好神奇,一個人可以改變那麽多,但我卻那些過去曾經與之相關的記憶,一幕幕竄上腦海。就好像,他和那些記憶一樣,隻是作為一個記憶的符號,存在在我的腦海中。


    隔著兩桌的距離,我還是聽到他們在議論我的種種。甚至有人慫恿說:喂,你要不要去跟你前老婆打聲招呼。--開什麽玩笑。言塵甩開那些人拖拖搡搡的兩肢,掃了眼我。我再次覺得丟臉,即使是過去的事情,依然,我覺得丟臉。我一直在側耳傾聽,蘇凡是不是會為我開腔。但沒有。也許,什麽都是我自己想當然,想當然地以為自己可以不需要借助外貌等等一類東西,去吸引到一個男生。結果,事實證明,我沒有那樣的能耐。


    在18歲胖以前,身邊有很多蒼蠅。那時候,覺得深惡痛絕。就連我看一本《苦菜花》,他們都要來句好有愛國心。可是,正正是那些粘著我的蒼蠅們,在我變胖以後,絕跡了,徹底地銷聲匿跡,一個不留。後悔地我,恨不得,當初真的把他們當蒼蠅,舞起我的蒼蠅拍,一個兩個,全拍死。


    我埋著腦袋啃著雞腿,一條短腿就飛到我眼前。是啊。一七多的蘇凡,比起185的夏之丞確實是短腿,但比起我,還是長腿。他悶悶不樂的樣子:你東西掉了。--什麽東西?我條件反射。蘇凡不知道什麽時候,手上又出現了那枚tiffany的銀戒。--戒指啊,還能是什麽。他把戒指套在我手指後,大踏步邁回了自己的座位。然後,自己一個人坐在位置上樂了。我是完全沒反應過來,更別說言塵了。他們看著座位上自己一個人樂著笑的蘇凡,傻了,分不清什麽狀況。言塵他們自然不知道我和蘇凡的種種。可我心裏一清二楚,這戒指的意味。


    雞腿,我也不吃了。我看看戒指,再看看蘇凡,歎了口氣。到底是要怎樣,這個人。我說,你明明和藝校女生複合了,你就不要再給我戒指。更不要當著言塵他們那群狐朋狗友的麵,你給我戒指。你說我掉的,你有本事就說這是你送的。你更不要被我知道,你是在發什麽神經,想在言塵他們麵前戲弄我一番。


    蘇凡的癲癇停止了發作。麵麵相覷的言塵幾人,一愣一愣地,問:什麽情況大哥?--沒什麽,人家的戒指,還給她。--這戒指不是一直戴你手上嗎?--撿的,物歸原主。--撿的?言塵狐疑的表情。--哦~~


    --你給我戒指幹嘛,我說了不要。我迅速發了條簡訊到他手機。--給你的就是你的。--你為什麽不給藝校女生。--藝校女生?--你前女友。--哦。--幹嘛不回了。你戒指可以給她啊。--你吃醋了?--吃的鬼醋。--那你無緣無故提她做什麽?--反正我不要戒指。你要不拿走,我送過去。--好啊,你送過來。言塵在的。


    我想再白癡的人,看到我們剛才的互動,又一起來來回回短訊的聲音,循著音樂聲,都知道大概窺到我和蘇凡之間有點什麽。方才還在開著言塵玩笑的一群男生們,很識相地閉嘴了。言塵應該覺得很好笑,什麽時候,我和蘇凡的關係,進展到這種程度。以蘇凡方才的舉動,不太像是我一個人的單相思。


    在就在,白癡都看出目前的局勢。我不覺得丟人,我就看你蘇凡覺不覺的丟人。我邁著我的小短腿,一群男生都瞪大眼睛看著我,擺足了架勢,是要看什麽戲碼。--你好像還錯主人了,這不是我的戒指。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經有一年多都不戴戒指了。


    --蘇米。這是我送你的,我不管你是不是不戴戒指了,你是不是要,反正這是我送你的,你就得給我收下。蘇米,我今天特意打聽著你會到這裏,特意約著言塵他們到這裏,我特意發著這麽一出神經病的戲碼,我就是想告訴你,蘇米,我喜歡你。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不管你在他們眼裏是怎樣,你是不是喜歡過言塵,我都不會介意。蘇米,我喜歡你。真的。這樣你還不信我嗎?


    這個蘇凡,終於給我上演了一碼偶像劇的吐血橋段。他難道不知道這是肯德基,不是哪家ktv的包廂,可以關起門來自己導戲自己演,還可以有音樂聲蓋住,除了自己知道自己說什麽,其他人都聽不見。我想很少有人試過,在肯德基被人表白吧。是啊,這種經曆,我生平第一次遭遇到的肯德基表白,我會牢記一生。


    我的頭很大很大,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他。不是一些所謂的感動或者一時的頭腦發熱就可以衝出好的答複。但我又真的沒有這麽沒有良心,下得了狠心,對著蘇凡說不。


    言塵終究是做過生意的人,懂得場麵上的應酬。他帶頭鼓著掌:答應他。答應他。周圍的男生都被帶動起來,也咋咋呼呼地囔囔著。肯德基裏的人,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們。如果,這時候,出現一兩個憤世嫉俗的小丫頭片子,看到這一幕,一定痛心疾首,這是什麽狀況,這種肥妞都能被帥哥這樣表白。這個帥哥該不會是腦殘吧。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大街上那麽多的美男配恐龍。因為,終於有一天,到了我也可能書寫這種神話的時候,我倒沒覺得自己有什麽不要臉。從前,我在大街上看到這種配對的男男女女的時候,我就好奇了,這些帥哥圖這些恐龍什麽東西。難道對方很有錢,還是說真的善良天真無邪到讓人可以忽略外表的程度。但到了自己,卻開始有點明白,其實很多東西無關長相,兩個人之間的相處,隻要雙方不是很討厭,未必不能產生感情。如果說我之前因為自己變醜變胖,沒有人要,那些追求者都消失不見了,那麽隻能說,是這些追求者的問題。而不是每個人的問題。好吧,是我狹隘了。


    我答應?還是不答應?那一刻,我的腦子好像充滿了漿糊,攪拌機在裏麵攪啊攪的,都把我弄得暈乎乎的。我真的很想大喊一聲,啊啊啊。可以盡情發泄我的情緒。但我不喜歡這種被人圍觀的感覺,好像被人當猴耍著。我必須當機立斷,做決定,否則,這樣的場麵,我hold不住。


    --我一會告訴你答案。晚上,見麵地點時間,我短信你。我終於擠出幾句話。目前,我隻想把這場麵穩住了。不想考慮,沒辦法,逼迫我在幾分鍾之類做出一個什麽樣的決定。


    我常常說夏之丞優柔寡斷,但其實,我沒有想過,在很多方麵,我和夏之丞很像。就比如,這優柔寡斷。我常常一件事情,或者一個決定,思前想後,顧慮很多,總是迫不得已的時候,才逼迫自己做出一些相較目前的形式,對自己最保護的選擇。


    優柔寡斷的人,常常有一種自我保護的心理。不知道的人,以為我過去的愛情世界裏,受了什麽嚴重的精神創傷,以至於現在,這些東西都不敢想,不敢碰,甚至,開始懷疑每一個人的真實用意。以為,在自己的世界裏,不會有愛情的存在。但其實,除了2、3段單戀,我什麽也沒有經曆過。如果,我自以為是地以為,這些單戀的結果徹底嚴重傷到了我自己,那麽也是我自己傷的自己,自己自作自受。我不懂得如何去向一個人正確地表達我自己的喜歡,我不懂得任何東西積極地麵對,爭取。很多,很多,是我自己導致了目前的局勢。


    如果說,蘇凡的出現,改變了我這個不利的局勢,那麽,我要感激他。真的,沒有人這麽用心對待過我。從他在言塵麵前,說出那席話的時候,我對他的懷疑,顧慮通通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和藝校女生之間有過什麽,正發生著什麽,但我相信,此刻,他真的想要用心對待我。我開始相信他了。


    那麽,他以前和藝校女生同居過,他以前的那些三三兩兩的紮堆的女朋友,我當不知道嗎?或許,此刻,他真的在用心喜歡我,那麽以後呢?誰能保證他不是像對待我這樣用心地在從前以同樣的心對待那些女生們。


    他一會這樣,一會那樣,甚至不計任何後果,在眾人麵前這麽表白,那些任性的舉動,有時候為什麽給人一種負擔和不成熟。而我,害怕這種不成熟的表現。我害怕他是個情緒化的人,碰上我這個同樣情緒化的人,也許,以後會很辛苦。


    --現在就告訴我。現在下不了決定嗎?


    蘇凡,你27了,不是小孩子。我很想這麽回他。但我不想他在這麽多人麵前,下不了台麵。隻是略微點點頭:兩個人的事情,我們自己兩個人的時候解決,可以嗎?


    --好吧。蘇凡,很不成熟,但也很好哄。有時候,真的覺得,他反而像個孩子。不管怎樣,謝謝你,蘇凡,至少,你是這麽多年後,第一個對我說喜歡的人,謝謝,你的喜歡。雖然,你的喜歡,我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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