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到大,一直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文藝女青年,但,事實上,哪怕是勉強,我也隻能算一個矯揉造作的文藝女青年。這種感覺,就好像你和一眾追求者出去吃宵夜,明明你肚子沒吃飽,但在追求者麵前,你隻能矜持地夾幾口塞牙縫,然後,回到家裏,抱著大瓷碗,翹著二郎腿吸泡麵。


    小時候,爸爸送我到小區的美術培訓班學習畫畫。我每天背著畫夾,捏著幾根幾b幾h的鉛筆,往座位上一坐,就是大半天。老爸每個月花幾百元的錢送我到畫室,我回報他的除了掛在我家牆上的那5幅爛素描。整個學畫的過程中,我的產量就隻是那五幅歪歪扭扭的圓錐體、三角行、大蘋果的橫橫杠杠組成的玩意。就是和畫室的小師兄用毛筆打架留下的水墨痕跡。


    其實,學畫是我自己選擇的。小時候,鄰居的哥哥是個畫畫高手,他每天背著畫夾到小區的畫室畫畫,總能夠得到我的注目禮。當然,我沒那麽早熟,上小學就懂得喜歡人,我隻是崇拜他那種被人,被我這種人懷著崇拜目光瞻仰著,一路走來的得意神情。我想,有一天,我也得像這個哥哥一樣,滿牆壁貼著我的畫作供人欣賞,每天背著畫夾被更小的小妹妹小弟弟們瞻仰。


    不過,很不幸,我的畫作,貼在牆上不足一個月,就被我媽媽夾在家裏吃完的紅富士蘋果的廢紙箱中,賣給收破爛的阿姨。我每天背著畫夾從小妹妹小弟弟眼前經過得太頻繁的時候,他們從每次你經過會望你一眼,到你一天穿梭好幾回,他們掃你一眼,發展到最後,他們寧願對著泥巴,你從他們身邊來來回回也沒有反應。


    我的虛榮心沒有得到滿足後,又開始發掘新的愛好。那時候,我還是好學生,好學生的特點是,不管你做什麽,你想做什麽,老師都會覺得你可以勝任,都會相信你,選擇你。


    那時候,我的眼睛瞄在舞蹈上。是的,現在舞蹈白癡的我,曾經還是領舞。我那時候自信滿滿,在學校的文藝演出中,挑大梁當起領舞。我記得那時候,我穿著白色的蕾絲蓬蓬裙,很開心地在學長學姐老師們麵前,手舞足蹈。即使舞蹈動作慢了一拍,即使我自己多加了一個動作,老師還是會摸著我的腦袋說:蘇米,你真可愛。然後閃給我一大疊作業簿。


    我的自以為是的文藝腔,在得到老師表揚後更肆意地滋長了。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抓著書到處走來走去,擺出一副讀書人的樣子。我想,我之所以在化學課上,看《韓愈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那股矯揉造作的文藝腔又犯了,總想把自己整的特文學自己和自己犯擰巴才消停。


    到上了大學,我這種自以為是的文藝腔更重了。大學我屬於藝術係,所學的專業是影視,每天我們接觸的是鋼琴、舞蹈、表演,滿滿文藝細胞在發散,雖然,我們的細胞是一堆死細胞。


    大一的時候,我每天扛著把吉他跑來跑去,但實際上,我連基本的和弦都沒有練習完。我記得阿土學長剛帶我去買吉他的時候,我特意背著它去逛街,街上那些賣衣服的小弟們非常熱情的稱讚我,雖然,他們的目的隻是為了讓我多買一件衣服,他們好多抽幾元錢。


    我們剛學表演實踐的時候,剛好電視在播《金枝欲孽》,那是一部演技、劇本都不賴的電視劇,然後我們幾眾同學,圍在電腦前研究,她這句台詞說的怎樣,她這個表情如何。


    我們學習走位後,就開始研究舞台上那些雜七雜八的話劇社,如何不專業,如何背向觀眾。我和遊離看電視的時候,總是會習慣,對著那些台灣偶像劇指手畫腳,我看遊離的表情恨不得把我趕出去。更悲催的是,她的老弟,遊離的弟弟遊南,和我是一丘之貉,有我們兩個在互搭互唱,基本她看什麽都不得安生。


    蘇凡對我裝腔作勢的假文藝腔特別嗤之以鼻。當他媽媽的文化傳播公司聯合某房產契合高端消費、豪宅理念,搞了個交響樂演奏會的時候,我去他要票。他瞪我太厲害,差點沒兩眼擠成鬥雞眼。鬥雞眼後他還是要嘴上不饒人,切k我一翻。你以為我切k後會給我票嗎?沒有!他k完我後,自己舔著我賄賂他的棒棒糖,翹著二郎腿坐在牛排店的靠背椅上,像如來佛一樣,一臉祥和地吐出一句:你太逗了,蘇米,你要看交響樂的演奏會,你就裝逼吧蘇米。


    --我愛好交響樂怎麽了。怎麽我就裝逼了我。我還喜歡看歌劇呢。


    我的話徹底雷到蘇凡了。從此以後,他對我的稱呼從墳墓改為文藝mm。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是多高級的稱謂,每次,蘇凡這麽叫著我的時候,他們都用我小時候期盼得到小弟弟小妹妹們瞻仰的那種目光打量著我。


    我和蘇凡在鄰居小張的婚禮後互動開始變得頻繁,雖然,我想,他不樂意這種頻繁。但沒辦法,誰讓他遇到的是蘇米我。他不管是來q市,還是在y市,總能見到我的身影。


    其實,這不是我死纏爛打,我的把戲被他識破後,已經很識趣地閃開,不敢打他的念頭。隻是,小張真的太熱心了,她以為我真的很喜歡蘇凡,所以,每次和他老公開車到q市,總喜歡帶上蘇凡。每次,我一回到y市,她又是很熱情呼喚我們出來唱歌。所以,無論我蘇米走到哪裏,哪裏都有蘇凡的影蹤。


    蘇凡,是那種,表麵上看起來很凶,很囂張,念書不好,但實際上,念書還算不錯,為人也還算不錯的那種。


    我曾經問蘇凡:聽說你是混幫派的。他反問我,一眾好友吃吃喝喝聚在一起,就算混幫派嗎?雖然,我承認他們囂張了點,會十幾個人成群結隊,統一白色襯衫,發白小垮,但確實,也隻是在街上晃晃悠悠,吃吃喝喝。


    雖然,蘇凡叫著我文藝mm,但蘇凡還是很“熱心”為我謀到了兩張交響樂團的演奏會門票,還屬於靠前的那種。從門票的座次上看,蘇凡和他媽媽的關係明顯好轉了,這點欣慰,算是我對他很“熱心”為我謀票,被我“糾纏”這麽久的良心回報。\(^o^)/~


    交響樂的演奏會在元旦,剛好得了三天假期,調休了2天,加起來可以在家裏廝混5天。很舒服。


    在y市和在q市,我是兩種不同的狀態。這種時候,就很明顯得表現出我這個文藝愛好者,我這個藝術係學生出身的人的特質。在q市,我比較文靜,不愛說話,不議論別人的隱私,信奉的人生準則是當沙漠裏的一粒沙,默默無聞,隱匿於人群中。


    而在y市,我則是生龍活虎,唧唧咋咋。我會開始嘮嗑這個明星怎樣,那個明星如何。我會對著大街上的人品頭論足,我會怪叫著那個男生很帥。我會在簽名寫:今天遇到某某某,讓我怦然心動。


    在y市,我也經常大街小巷地竄,經常同學聚會朋友聚會到一兩點,生活是過得有聲有色。比起q市的宅和偽自閉,y市的蘇米過得更人性。


    雖然,這個蘇米,常常讓周圍的人很頭痛。在遊離還沒離開我的生活圈子前,這個看著我每天唧唧咋咋,手舞足蹈的人,是遊離。在遊離遠離了我的世界後,我的圈子裏,走進了m、s、y,她們三個抵一個,抵擋住我的唧唧咋咋。結果是很顯然的,她們骨子裏的唧唧咋咋也被我帶出來了,四個人唧唧咋咋。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多了個女人,就更有戲好看了。


    而,蘇凡怎麽莫名其妙成為替代遊南角色的,我自己也弄得蒙蒙的。可能,人和人接觸多了,從前的不滿、抵觸防線自然而然被降低了。蘇凡,對我的唧唧咋咋開始很坦然地接受。看見的時候,還會很鎮定地按住我的肩膀,一個眼神:淡定,丫頭。然後,看著我乖戾地立在他的身旁。


    他從一開始對我不冷不熱,到後麵過馬路,會扯過我的胳臂,讓小心車,已經是很大的親近。雖然,他不會像遊南一樣,輕輕拉過我,他是抓起提到旁邊,幸虧我不是纖弱的主,不然,很可能會被抓出到淤青。


    交響樂的演奏,很理所當然,他得陪著我一起看。他雖然口中對此嗤之以鼻,但到最後,犯困的卻是我,他看得津津有味。


    老6說:蘇米,你們有戲哦~~


    有戲的定義是什麽?老6的意思是交往的意思。如果是高中生,我可能會還抱著一絲遐想,畢竟那時候,我對蘇凡還是比較滿意的,我還有那個心思去喜歡誰。而比較瘦的我,也有那個信心去勾搭到蘇凡。隻是,蘇米,我現在是個小胖妹。而蘇凡,還是過去的那個蘇凡,如果說經常膩歪在一起就可以擦出愛的火花,那麽,為什麽,當初,我和寧恕天天在一個班級呆著,也沒有火花出來。為什麽,我和夏之丞那麽曖昧不清,最終還是,他在q市有他的生活,我在q市得過且過,彼此聯係著,卻永遠不見麵。


    生活就是這樣,當你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帶給你很多人,有熟悉有陌生。有些人,你和他往來,甚至可以成為相濡以沫的伴侶,但,可惜,我蘇米,沒有這樣的福分,能和誰攜手度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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