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句話自葉挽霜來之前他已經聽了不知多少遍了。當夜,城中能請來的大夫都被他請來了,所有人都告訴他,已經無能為力。


    秦羽知道這樣的結果,但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去將葉挽霜請了過來。他雖然對葉挽霜心存懷疑,但為了紅玉,卻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救她的機會。如今聽葉挽霜也這麽說,知道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秦羽一言不發,眸中隱忍著濃重的悲哀,讓葉挽霜看了也是心疼。


    “紅玉中毒太久,傷了根本,就算解了毒,身體也太虛弱了,即便有藥可醫她身體也受不住的,就算是神醫也無力回天了。”葉挽霜有些惋惜,若她的人遇到這種情況,恐怕也隻能是眼睜睜看著他白白送命,自己卻無能為力。


    秦羽上前小心地扶起紅玉,讓她靠著自己,右手緊緊地扣著紅玉的手,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


    葉挽霜知道他心裏難受,也不打擾他們,一個人退到門外,將門帶上。她心裏雖然為紅玉可惜,卻也不得不看著賀蘭承運出手之後,自己才能將他布的棋子利用起來。


    秦羽看著懷中之人,紅玉臉色蠟黃,還顯得蒼白,渾身幾乎沒有什麽重量了。這毒十分霸道,自紅玉中毒開始,她的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


    秦羽不動聲色的坐在這裏,心中卻早已經心亂如麻,若不是自己拒絕了賀蘭承運,紅玉也不會遭此毒害。而自己枉為武功天下第一,卻連自己心愛之人都保護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香消玉殞。


    一滴熱淚落在紅玉沒有血色的唇上,紅玉悠悠轉醒,眸中閃爍出欣喜的光芒:“少羽,太好了,你在這裏,真的太好了,我們回家吧。”


    秦羽臉上沒有表情變化,漠然的點點頭,他知道紅玉此時已經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她的時間不多了,她所有的要求和想法,秦羽全都會為她做到。


    秦羽小心翼翼地將她打橫抱起,打開了門。


    門外的葉挽霜看著他們的樣子,心中便已明了,她脫下了自己的狐裘披風,為紅玉披上。


    “謝謝。”秦羽口中的聲音變得有些喑啞,神情也不像之前那般瀟灑。


    秦羽抱著紅玉,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


    趁著夜色,秦羽帶著紅玉躍出城門,沒有驚動一個守衛。


    他們的家離京城不近,而此時因為城門禁又不能坐馬車,秦羽即使武功再高,此時也不免有些喘息。


    然而懷中的人早已沒了聲息,到家之時,紅玉全身已經冰冷。


    秦羽麵無表情地抱著紅玉坐在床邊,他是個重情之人,卻不是個會自暴自棄的。


    他沒有太多糾結,即使心中劇痛,也不會做出過激之事。但這不代表他會放過賀蘭承運,也不代表他心中放得下紅玉。


    葉挽霜知道秦羽暫時是不會回來了,一個人出了客棧,施展輕功回了秋容院。


    碧竹和青瀾青霄焦急的等著葉挽霜回來,見她未披著去時的披風,以為她遇到了什麽危險,不慎丟失了,三人急忙上前檢查著葉挽霜有沒有受傷。


    葉挽霜擺擺手:“我沒事,是我將披風給人了,你們也都下去休息吧,這幾天事情會變多,休息好了才能好好做事。”


    看著葉挽霜真的沒事,她們也沒用多做停留,向葉挽霜行了一禮之後便下去休息了。


    葉挽霜躺回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了,目前發生的事,是上一世沒有的,她不免有些心慌。


    紅玉必死無疑,秦羽一定會去找賀蘭承運報仇,但問題就在這裏,他會什麽時候去?本來葉挽霜以為這種事自然是晚上去做,不易引人注目,可剛剛看秦羽的表現,葉挽霜覺得秦羽對紅玉的感情,超過了自己原先的估計,她擔心秦羽可能等不到天黑。


    派人跟著秦羽實在不現實,隻能先讓人盯著賀蘭承運那邊,隻要秦羽出現那裏,自己再伺機營救他便可。


    想到這裏,葉挽霜起身穿好了衣服,剛剛踏出房門,腦中一個可能一閃而過,讓她頓時呆在原地。


    若紅玉連這會兒都活不過呢?


    她在雲來客棧中見過紅玉的狀況,按她之前的估計,紅玉至少還是可以撐到淩晨,可秦羽帶著她一路奔波,她是否能撐到回去都是個問題,如此一來,她可能現在已經死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情況就糟糕了。


    碧竹等人剛剛睡下便被葉挽霜叫了起來,看葉挽霜的樣子,她們也不敢耽擱,幾人坐上馬車向皇宮而去。


    思然已經率先去通知賀蘭祭越了,希望趕得及。


    葉挽霜心中焦急,恨不得馬上飛過去,如今的情形,就好像上天要將秦羽賜給她似的,隻看她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了。


    坐在馬車中,葉挽霜除了等,什麽都不能做。


    青霄駕著馬車,青瀾和碧竹安靜的坐在車內,她們看得出葉挽霜此時情緒十分不好,也不去打擾她。


    片刻之後,葉挽霜反而安靜下來了,她出來也並非是一時衝動,但真要遇到了賀蘭承運派人追來,她其實還沒想好要如何應對。


    這件事的突變與她計劃完全不同,她本打算借從宮中出來為借口,阻攔賀蘭承運的搜查,再由賀蘭祭越為她撐腰,賀蘭承運也不敢對她怎麽樣,救出秦羽的把握還是很大的。


    但如今,就不能讓賀蘭祭越出手了,不然的話,反而引起賀蘭承運的懷疑。


    這時,馬車已經到了皇宮外牆,走到盡頭左轉,便是宮門了。


    葉挽霜卻還沒有想出該如何應對她擔心的事情。


    一個白色的身影從牆的另一頭躍出,青霄低聲向馬車內叫了一聲:“小姐。”


    碧竹打起車簾,葉挽霜看著捂著胸口的秦羽站在車前,低聲道:“上來。”


    秦羽微微一怔,便翻身鑽進馬車。


    “走。”葉挽霜低身吩咐,又讓碧竹和青瀾擋在秦羽麵前。


    青霄剛駕馬車走了兩步,便又停下了。


    幾個從皇宮內翻身出來的黑衣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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