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夫人聽的明白:“說到底,紅妝,林氏還是你推下台階的。”


    葉煒青看葉紅妝的眼神也是失望至極。


    葉紅妝慌忙向葉老夫人解釋:“我不是要推母親的,我真的不是要推母親的。”


    葉紅妝剛才所說,已經承認自己推下了林雪蓮,這點已毋庸置疑。


    葉老夫人怒斥道:“葉紅妝,你自己犯下了錯,還要推到挽霜身上,連這點擔當都沒有,你不配做我葉家的人!挽霜做了何事,能讓你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葉紅妝見葉老夫人與葉煒青都不相信自己,焦急的辯解著,忽的看到站立一旁的葉芷曇,於是上前一把將她拉了出來:“芷曇,你看到了也聽到了的,快告訴祖母啊。”


    葉芷曇一臉慌亂的樣子:“姐姐你要我說什麽啊?”


    “你當時看到了的,葉挽霜辱罵我在先,我才會推她的,若不是她閃開,我怎會將母親推下去?”葉紅妝此時已亂了分寸。


    眾人聽了也都明白了,原來是要推葉挽霜下去,結果失手推錯了人。


    “是,”葉芷曇開口,葉紅妝頓時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等著她說下去,“我當時是在旁邊,可是我並沒有聽到大姐姐辱罵你呀,我隻是看見姐姐你伸手將母親推了下去。”


    葉紅妝沒料到葉芷曇會這麽說,抬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你這個賤人竟然幫著葉挽霜。”


    “放肆!”老夫人一聲怒喝,“身為葉府嫡女,竟然無故出手毆打庶妹,竟沒有一絲憐憫之心,你學的禮義廉恥哪兒去了?”


    葉芷曇捂著臉,退到一邊。


    葉挽霜此時看向周姨娘,周姨娘看到葉挽霜正在看她,亦明白她的意思,府裏姨娘的地位比不上嫡小姐,若不是葉挽霜要挾,她亦不敢出來指證葉紅妝。


    葉紅妝此時也看的了周姨娘,隻是此時,除了周姨娘,已無其他見證人,她不確定周姨娘會不會幫她說話,但應該也不會為葉挽霜說話。


    葉紅妝又一把扯住周姨娘的袖子,平日裏慣用的楚楚可憐樣此時也裝不出來了,隻得低聲下氣的求著周姨娘:“姨娘,你一定要幫幫紅妝啊,隻要將你聽到的看到的,實話講出來就好。”


    周姨娘不動聲色的推開葉紅妝的手:“二小姐,你既已經承認是你將林姐姐推下去的,還要我說什麽?”


    葉紅妝氣急敗壞地說:“我說了我不是要推母親的,你是知道的。”


    周姨娘向葉老夫人施了一禮:“我看到的和芷曇小姐看到的一樣,我亦沒聽到大小姐辱罵二小姐,隻是看到二小姐將林姐姐推了下去。”


    葉紅妝此時已經心灰意冷,她這才知曉葉挽霜又多毒。


    可偏偏周姨娘又道:“林姐姐倒下之時亦差點將我撞下台階,幸虧大小姐及時將我拉住,要不然……”周姨娘伸手放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眾人已經明白了,葉紅妝不僅將林雪蓮推下台階導致小產,還差點害周姨娘也掉下台階,葉府在同一天,差點連失兩位子嗣。


    葉紅妝今日殘害子嗣的罪名是落定了,隻是在處罰一事上有些為難。


    葉老夫人索性將處罰之事交給葉煒青,葉煒青此時已對葉紅妝所為很是不滿,正要發話,守門的小丫頭忽然來報,林雪蓮到了!


    原來林雪蓮得知自己懷的是男嬰,痛哭到昏厥,被丫鬟們救醒之後,依然痛哭不止,稍稍平複之後,她更是對葉挽霜恨之入骨。


    丫鬟們看林雪蓮情緒已基本穩定,才告知她,剛剛葉老夫人派人將葉紅妝強抓了過去,林雪蓮這才想到,在眾人眼裏,是看到葉紅妝將她推了下去。她強撐著起身,讓兩個小廝抬了藤椅子,將她送往福熙院。


    葉老夫人連忙讓人出去幫忙,將林雪蓮抬了進來,放在葉煒青麵前,葉煒青一臉的心疼,卻不能在眾人麵前有進一步動作。


    林雪蓮此時眼睛早已哭紅,妝容已花。


    葉老夫人歎息道:“你剛剛小產,身體虛弱,何必再來這裏。”


    林雪蓮已經知曉,眾人眾口一詞看到葉紅妝將自己推下去,葉紅妝也親口承認了,縱使有再多理由,也改變不了葉紅妝害死葉家子嗣的事實。


    林雪蓮扶著椅凳,慢慢站起,跪在地上。


    “你這是做什麽,快快起來。”葉煒青上前將她扶起來,又扶她坐下,“今日之事,我定會還你個公道。”


    林雪蓮聲音有些沙啞:“老爺,求你放過紅妝吧,她是無心的。”


    “雪蓮,紅妝今日所做之事,我定不會輕罰,你不必再為她求情。”葉煒青冷著臉。


    “老爺,妾身知道紅妝雖失手將我推下台階,她亦心裏愧疚,自責不已,還請老爺放過紅妝。”林雪蓮知道今日亦拿葉挽霜無計可施,隻能先將葉紅妝救下。


    葉煒青一臉不悅:“紅妝今日會做出此事,也因你管教不嚴之過,你無須再為她求情。”


    林雪蓮再次跪下:“老夫人,老爺,紅妝是犯了錯,皆是因妾身管教不嚴之過,請老夫人和老爺放過紅妝,妾身願意代紅妝受罰。”


    葉老夫人見林雪蓮如此護著葉紅妝,遂開口道:“既然你這個受害之人都已不再追究,煒青,此事不如就依她。”


    葉煒青見葉老夫人已開口,回道:“一切按母親說的辦。”


    “不過,”葉老夫人臉色一冷,“今日之事不得外傳,否則,拿紅妝是問。”


    林雪蓮聽了一驚,自己都不能為夭亡的孩子討回一個公道,此時連他的死都不能公開,頓時哭的不能自已。


    葉煒青讓小廝將林雪蓮抬了回去,葉紅妝亦跟著林雪蓮走了。


    葉老夫人轉向葉挽霜:“今日周姨娘險些摔落,還虧得挽霜及時將她拉住,救下了葉家的子嗣一命。”


    又轉向周姨娘道:“你如今已懷有身孕,不比從前,萬事皆要小心,從今日起,搬到福熙院來住,何媽媽自會照顧好你。”


    周姨娘在府中地位低下,連個貼身丫鬟都沒有,劈柴、做飯、洗衣皆要自己動手,如今懷了身孕,行動不便,葉老夫人如此一言,令她頓時安心。


    周姨娘向葉老夫人行了一禮,謝過葉老夫人。


    葉流風也已看明白,這一切跟葉挽霜不無關係,不知葉挽霜用了什麽法子,讓葉紅妝將林雪蓮推下台階,如今不論怎麽說,皆是葉紅妝的錯。若是將葉紅妝重罰,林雪蓮必然猶如失去一臂,因此林雪蓮不惜下跪救下葉紅妝。對於那個未能等到降生的孩子,林雪蓮已經不能為他討回一個公道了。此時眾人雖然沒有言明,葉流風亦看的出來,葉家已經對葉紅妝很是不滿。


    他亦是對葉挽霜恨之入骨。


    葉流煜也看的明白,隻是沒有葉流風穩重,他蹭的站起來,又被葉流風拉坐下去。


    “大哥,你幹什麽?”葉流煜有些惱怒。


    葉流風低聲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急於這一時。”


    葉流煜氣呼呼的:“今日就這麽放過她了?你能忍得了?”


    葉流風看了他一眼:“忍不了也得忍,她今日定是早有預謀的,你現在找她難堪,隻會令你更難堪。”


    葉流煜聽他這麽一說,也冷靜下來了。


    葉老夫人此時也在想今日之事,隻是她覺得林雪蓮和葉紅妝一再的汙蔑葉挽霜,今日之事,隻怕又是林雪蓮和葉紅妝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葉老夫人此時向眾人道:“事情皆已清楚,都散了吧。”


    又看向葉挽霜,“挽霜你留一下。”


    “是,祖母。”


    葉煒青冷冷的看著葉挽霜,率先走出了福熙院,眾人也都跟著他走了出去。


    葉老夫人將葉挽霜拉至身邊坐下:“今日險些又讓你蒙冤,幸好芷曇和周姨娘能證你清白。”


    葉挽霜抱著葉老夫人的胳膊向她撒嬌:“有祖母在,定不會讓他們冤枉了霜兒。”


    葉老夫人歎息一聲:“我若是不在了,你可如何是好?”


    葉挽霜沒有言語,祖母一直都在為自己著想,心裏暗暗下定決心,日後定會護葉老夫人周全。


    葉煒青從福熙院出來,並沒有立即去看林雪蓮,而是獨自一人到了書房,剛剛得到尚書府傳來消息,兵部有人參奏皇上,說葉煒青的一個遠親,近日在國都附近的村落集結兵馬,似是要謀反。葉煒青不得不慎重對待,謀反是要被誅九族的。即使不是謀反,私聚兵馬一樣會讓他下獄。


    這個所謂的遠親,他並不認識,此時拿出族譜翻閱起來,看過之後,他已心知肚明。


    官場上慣用的伎倆,此人並非他的什麽遠親,隻不過是栽贓陷害給他個罪名罷了,這是有人要對付他了。被人誣陷容易,想要自證清白,可就不那麽容易了。葉煒青手中並無兵權,處理此事,雖有心亦無能為力,此時,他隻能去楚家尋求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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