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蓮帶著眾女眷聽經一夜未歸。


    葉挽霜昨日奔波辛苦,林雪蓮又不曾叫她去聽經,於是睡的美美的,忽聽得一聲尖叫,瞬間驚醒。


    “來人啊!不好了!快來人啊!”窗外一個小丫頭邊喊邊跑,葉挽霜向外看去,是葉家一個燒火劈柴的粗使丫頭,此時驚慌失措,跑的烏發散亂,鞋也掉了一隻。


    葉家平日對下人管教甚嚴,何事竟驚慌至此?


    葉挽霜急急穿好衣服,碧竹已打好水推門進來道:“小姐,今早燒火的丫鬟小蘭這般驚慌,可是出了什麽事?”


    “想必是出了什麽要緊的事,出去看看便知。”葉挽霜利索的梳洗好,出門時小蘭已跑去大殿。


    葉芷曇和葉芷香此時也被這叫聲驚醒,一個個打著哈欠站在木樓外。兩人昨夜在樓外角落裏躲著,不想卻雙雙睡著。


    葉挽霜向二人道:“這是出了何事?”


    葉芷曇和葉芷香對望一眼,道:“我們也不知。”


    葉挽霜自起床時,就未聽到門響,此時二人又是一副剛睡醒模樣,不免心生疑惑,遂問道:“昨夜你們在哪裏睡的?”


    葉芷曇回道:“我們昨夜與主母在大殿聽經。”


    葉芷香則同時回道:“我們二人在一樓睡的。”


    說完兩人亦是吃驚,低下頭不再言語。


    葉挽霜也知曉二人定有事瞞著她,對於她們兩個腦子還不如葉紅妝的,也不難對付,隻是不急於這一時。


    葉挽霜一副長姐疼愛妹妹般的樣子,與二人笑道:“姐姐知你們心裏亦不情願,隻是身不由己,也不再追問了,今日之事,我不會與任何人講的,放心吧。”


    葉芷曇和葉芷香本是林雪蓮故意留下的,為了幫襯葉紅妝,免得有什麽意外。但林雪蓮隻將此事告訴葉芷曇一人,葉芷曇雖然不聰慧,卻也有些心思,相比之下,葉芷香卻膽小怕事,反而容易走漏風聲。若是出現意外,葉芷曇可以幫著葉紅妝,葉芷香雖不知情,卻也不會不顧自己姐妹的安危。若沒有意外,那是最好。不想葉紅妝卻將二人支開,讓她的部署白白浪費了。


    葉芷香聽到葉挽霜如此說,頓時安心不少,對葉挽霜好感倍增。隻是葉芷曇臉色更加難看了,按照計劃,葉挽霜此時不應在木樓內。為何剛才的喊叫過後葉紅妝卻不出來?既然葉挽霜在此,小蘭又為何喊叫?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葉芷曇的腦海裏,如驚雷般炸裂,她不敢想,怎麽會演變成這樣?


    “夫人,不好了!”小蘭一路奔跑至大殿內。


    林雪蓮一夜惦記,早已等著她來,看到小蘭如此失態,很是滿意,卻還要假裝出一副惱怒的樣子罵道:“不懂規矩,什麽事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小蘭先是一愣,繼而大哭道:“廚房,小姐,出事了!”


    眾人聽了皆是心驚。


    林雪蓮心裏暗暗高興,她就是要眾人都知曉此事,佯裝出一副焦急模樣,道:“快帶我去。”


    小蘭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帶路。


    林雪蓮雖然表麵焦急,卻故意放慢步子,好讓眾人都跟上她。


    寺中眾僧聽說葉家小姐在寺中出事,也都跟著去了。


    廚房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做飯的下人,廚房的門虛掩著,林雪蓮上前將門一把推開,眾人在門外就將廚房內情景看的清清楚楚。


    葉紅妝渾身赤裸、披頭散發的倒在一堆柴火中。


    林雪蓮剛剛還得意不已,此時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是葉紅妝,腦袋嗡一下炸了,這是怎麽了?為什麽不是葉挽霜?


    林雪蓮慌亂的脫下自己禦寒的披風蓋住葉紅妝赤裸的身體,一邊搖著她大喊。


    “女兒,你這是怎麽了?快快醒來啊!”


    葉紅妝藥效未退,此刻隻能睜開眼睛,身上卻一點也動不得。


    眼前的景象和身上的疼痛似是自食惡果,讓她心如死灰。


    林雪蓮忽地起身,走至小蘭麵前,狠狠地甩了她一個耳光,這一下打的小蘭直接裝向牆壁,臉上腫起老高,嘴裏全是血味。


    剛剛隻聽得說小姐出事了,林雪蓮就以為是葉挽霜,沒想到怎麽會變成了葉紅妝。


    林雪蓮怒吼著將眾人喝退,隻讓幾個貼身的丫鬟將葉紅妝送回木樓。


    葉挽霜此時也到了廚房外,隻一眼,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昨夜葉紅妝的殷勤親熱,不過是想要她喝下下了迷藥的普洱茶,好毀了葉挽霜的清白,葉挽霜覺得蹊蹺,借著葉紅妝轉身之際,將茶杯對調,先是唬的葉紅妝將茶喝下,知曉葉紅妝的茶是沒有問題的,於是她當著葉紅妝的麵,喝掉了調換後的茶,讓葉紅妝放鬆了警惕。


    沒過一會兒,就證明她所料不差,後來進來的黑衣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即不偷東西亦不傷人,在他摸過來的時候,葉挽霜隻得先藏身於床下,等黑衣人將葉紅妝抗走後才出來。


    葉芷香在看到廚房內的情況後,不禁嚇得失聲尖叫。


    這一叫,反而惹惱了林雪蓮,她看到葉芷香、葉芷曇和葉挽霜一起出現的時候,就認定是葉芷曇告了密,害葉紅妝失了清白。


    遂上前對著葉芷曇就是一巴掌,同時心裏又一個狠毒的計謀生成,此事不能毀葉挽霜清白,也要拉她墊背。


    眾人此時也都明白了,葉紅妝的清白算是被毀了。


    林雪蓮在剛剛驚嚇之下,有些腿軟,卻不表現出來,反而拿起當家主母的架勢,落座在廚房的凳子上,冷言道:“今日之事,你們也都看到了,紅妝素日潔身自好,斷不會做出這種有損聲譽之事,定是有人陷害,才遭此劫難。”


    她話頭一頓,看向葉挽霜道:“若是此時求饒,我還可以從輕發落,否則,若讓我查出是誰所為,定不輕饒。”


    無人言語。


    林雪蓮自然是先對葉挽霜發難:“挽霜,昨日你與紅妝共寢一處,她不見後,為何你不去喊人?我知你與紅妝不合,她縱使再任性胡鬧,怎麽說也是你親妹妹,你怎麽狠心害她清白盡毀?”


    “母親這話冤枉霜兒了,昨日妹妹還為霜兒倒茶解渴,不曾有過爭吵,隻是霜兒在喝過妹妹的茶之後,覺得異常困倦,直到今早被尖叫聲吵醒,霜兒並不知妹妹是何時離開的,亦不知妹妹去了哪裏。”


    葉挽霜知道林雪蓮這是要將葉紅妝毀掉清白的責任推到她身上,當然不會讓她如願。


    幾句話將事實說成葉紅妝在她茶裏下藥,將她迷暈後,又自己去做了這種不齒之事。


    林雪蓮聽她這麽講,再給葉紅妝解釋,反而會引起懷疑,不解釋,又像是默認了葉挽霜的說法。


    林雪蓮看葉挽霜的眼神變得狠毒,她知道葉挽霜已經不是昔日可比,自己此番做法未能害了她,卻反而害了葉紅妝,心中更是惱火。此時不能將責任推給葉挽霜,也要推給別人。


    “芷曇、芷香,你們兩人昨日一直與紅妝呆在木樓內,可曾看到紅妝出門?”


    “不曾。”葉芷曇剛剛被打了一巴掌,說話時小心翼翼,生怕再度被打。


    葉芷香反而被嚇哭了,直接道出了實話,“昨夜母親走後,紅妝姐姐便將我二人趕出門,我和芷曇怕黑,在門外角落裏躲了一夜,什麽都沒看見。”


    剛剛葉芷曇回答的時候,林雪蓮心裏還是比較滿意的,這對葉紅妝很有利,可以證明葉紅妝並不是主動出走,很可能是被脅迫的,而葉芷香被這麽一嚇,說出來的話,又將葉芷曇的話否定了。


    “你胡說什麽!”剛剛才對葉紅妝有利,林雪蓮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葉芷香再給抹黑,一巴掌甩的葉芷香栽倒在地。


    眾人看著昏死過去的葉芷香,又看著林雪蓮,都不敢伸手去扶。


    林雪蓮一揮手,幾個丫鬟將葉芷香也送回了木樓。


    這時隻有葉芷曇才能幫到葉紅妝,隻是,林雪蓮還要小心葉挽霜為葉芷曇說話,免得再次抹黑葉紅妝。


    想罷,林雪蓮表情緩和了一些。


    “芷曇,你好好與母親說說,昨日到底是紅妝趕你們出去的,還是你二人偷偷溜出去,怕我責罰,才將此事推給紅妝?”


    林雪蓮說的這話有暗示的意思,剛剛葉芷香說了對葉紅妝不利的話,已被林雪蓮打昏,隻要葉芷曇將此事說成二人貪玩,才偷偷溜出去,怕被林雪蓮責罰,才編出葉紅妝趕她們出去的謊話,葉紅妝便可以成為一個不得已的受害者。


    葉芷曇聽的明白,她亦知道林雪蓮這是要將錯全推在她身上了,若她仍照實說,免不了跟葉芷香一個下場,隻是她對計謀提前知情,隻怕下場比葉芷香更甚。若是認下了,還不知會有什麽下場。她雖然與葉紅妝交好,不過也是為了在葉家過的更好一些,而非真心。


    林雪蓮見她不言語,有些急躁,“你若說實話,我還可以輕饒,若是胡說八道,哼,葉家還沒有小姐嚐過家法的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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