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隻背甲很平,腹部圓鼓,長著兩排短腳,體側有無數個小孔的人蟲,它像毛蟲一樣的弓起中間那截身體,通過體側的小孔中向四周噴灑毒液,全方位覆蓋,無死角,而且還有三種噴灑模式。


    第一種是霧狀的,毒液可以隨風飄散,被吹到極遠的地方;第二種是水滴狀的,這是為了防止有人近身,噴向空中,像雨滴樣落下來;第三種是小股的水箭,就像高壓水槍裏射出來的一樣,專門瞄著那些士兵射,準度很高,靠近的士兵就是被這股種毒液射中的,倒下了不少。


    附近的市民也在倒下,霧狀的毒液遇風能飄出去幾百米,吸入的話發作會比直接觸碰的慢一點點,區別在於進入血管還是進入肺葉,發作越慢就越痛苦,死掉的士兵臉色都是豔紅色的,而死掉的市民臉色都是紫色的,那是呼吸係統停止工作,活活憋死的。


    這隻人蟲很厲害,也正是陳陣朝著它跑過去的原因,他用防水的強化繃帶把手臂的貫穿傷口裹起來,撕下裏麵的衣服把口鼻包起來,闖進了毒液的直接噴灑範圍之內,鬥篷上立即就沾滿了劇毒液體,但全身骨頭,不用擔心毒液從毛孔滲透進體內。


    孔度跟著衝了進來,他脫下外衣蒙在臉上,繼續追殺陳陣,也是淋了滿頭的毒液。


    他也在賭,賭陳陣先堅持不住,在自己強化藥劑失效前就餓得昏迷過去,甚至不需要他動手就直接被毒死了。


    兩人都是在賭對方劗住,區別在於陳陣知道孔度一定會堅持不住,因為強化藥劑是有時間限製的,目前看到的都沒能超過一個小時,孔度在他們在柏府的時候就去參與防守了,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剩下的已經不多了,孔度還得去清洗,不能掐著時間來,時間到了,還沒洗幹淨就完蛋。


    而孔度不知道他的情況,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開始餓、餓到了什麽程度、還能堅持多久,隻知道饑餓是他的弱點,這是完全不夠的。


    陳陣現在是徹底不敢放出黑暗了,放出去的那個瞬間他就會死,也沒有外放振動的必要。


    孔度還在努力,想在陳陣身上再開個口子,哪怕隻是劍尖刺出來的一個針眼大的小窟窿,也能讓毒液進入陳陣體內,可是陳陣身體輕了,力量卻沒有變,動作更快更靈活,一心躲閃的話,孔度已經無法打過他。


    二人就圍著那隻人蟲,避著水箭,淋著雨滴,在毒霧中不停的遊走。


    陳陣確實有點餓了,先前餘圖送來的那包食物他還沒吃完,現在還扔在樓頂,振動外放的時間較短,消耗相對較少,在沒有補充的情況下,他相信自己還能堅持半小時左右,隻是蒙著口鼻的衣服恐怕堅持不了那麽久,如果濕透了,他吸入的就是毒液。


    孔度同樣在擔心這個問題,所以打了沒多久,他就殺死了那隻人蟲,現在是他壓製著陳陣,不利的環境對陳陣反而有利。


    可人蟲一死,陳陣更加喪心病狂了,開始製造更加危險的環境——加熱地上的毒液。


    滿地都是毒,那隻人蟲可能是想洗幹淨身上的對抗藥劑,也可能是因為痛苦發瘋,毒液不要錢的噴,都快積起來了,陳陣的左臂因為疼痛,不怎麽靈活,但是外放振動不成問題,現在外放振動的量已經很大了,可以籠罩椅子大的一個地方,微波加熱,瞬間就能讓那個區域冒起青煙。


    隻是這麽做他也在冒險,因為要使用微波就必須解除狂化狀態,他一瞬間就能讓那微波起效,也隻有一瞬間可用,超過一秒,孔度的刀就可能把他腦袋砍掉一半。


    不過積少成多,沒過多久,整片區域都有青煙嫋嫋,這就不是毒霧,而是毒煙了,毒物可以用衣物濾掉,可毒煙是沒辦法完全過濾的,如果是火災產生的毒煙,用浸濕的衣服捂住口鼻可以避免吸入過多,吸進去的很快就能代謝出來,而人蟲的毒煙吸進去一丁點都可能出問題,也就是說,他們必須憋著氣,完全不能呼吸。


    這種環境就過於惡劣了,定定的坐著不動,二人大概都能堅持五分鍾以上,可激烈動作的時候,身體對氧氣的消耗很大,可能一分鍾都憋不住。


    孔度當機立斷,退出了有毒煙的區域,也正是這個時候,林家的人蟲發動了對圍牆的第二輪攻擊。


    盯著陳陣看了幾秒,孔度迅速朝著城門口跑去。


    陳陣也急忙跑出有毒煙的區域,他沒有急著立即吸氣,而是先把裹在頭上的衣服拿下來扔掉,跳進一棟建築物裏,找到水管用力潑些水在臉上,洗幹淨口鼻附近可能附著的毒,這才急促的呼吸起來。


    接著就是一絲不苟的清洗全身,沒過多久,於善也進來了,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等待著。


    “沒想到,咱們過了這麽久才見到。”直到陳陣清洗幹淨,幫他捏斷了手銬和腳鐐的時候,於善才微笑著說道。


    其實二人見麵的時間很短,連熟人都算不上,不過於善總覺得已經和陳陣認識很久了,主要原因還是和豫城樓家有關。


    “齊雲曉?”陳陣在屋子裏找了些衣物穿上,又拿了個袋子把他的鬥篷裝在裏麵,和於善一起往外麵走去。


    他不清楚柏朗他們的情況,既然於善已經找到了,按照計劃,他們應該趕到東門東方五公裏的地方集合。


    “我不知道她在哪裏。”於善也沒能給出具體的答案來,隻不過比別人多掌握了一些信息:“她讓你給她三年時間,到了分開那一天,就在兗城的南門外見麵。”


    陳陣點了點頭,齊雲曉在學劍這件事他是知道的,劍是最難學的武器之一,三年時間也不一定能學成,不過既然有了約定,就不用滿世界去找了,等待就行,隻是見麵地點在兗城的南門外,似乎有些怪異。


    “蒼茫劍客?”他又問起了那個都市傳說級別的人物。


    “蒼茫劍客。”於善笑了起來,說道:“我見過,這個名字真是有趣,其實那隻是個姓倉的盲劍客,也不知道是誰把他的名字縮成蒼茫劍客的。”


    陳陣這才明白這個隻應該出現在武俠小說裏的名字是怎麽回事,姓倉的盲劍客,能有多厲害呢?


    “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於善跟著陳陣離開了這棟建築物,一邊走一邊說道:“關於她的傳聞很多,我隻是見了她一麵,不知道哪個傳說是真的,反正看不透虛實,她已經很老了,認識她的人可能都已經死了,所以才會有一個名字和無數種傳說留下來。”


    他終於把齊雲曉的話說了出來,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當然,以陳陣他們現在的名氣,齊雲曉一定能找到他的,隻是他找不到她而已。


    荊城發生的事與他們無關,他們也都不是什麽大仁大義的大英雄,沒有多管閑事,讓自己陷入麻煩裏的習慣——他們的麻煩其實也不少了,二人十分低調的朝著東邊走去,專走小路。


    …………


    陳陣的低調對他們二人的行動有利,卻對方為的很不利,他已經擺脫了那三個骨樂園的人,跑到市中心,到處尋找陳陣或是柏朗他們的蹤影,可是繞了好幾圈都沒能找到。


    整個荊城都亂了起來,街上有人在跑,巷子裏有人在躲著發抖,這裏也是方為的家,uu看書 .uukansu.c看到這個情況,他不禁好奇起來——柏家到底在幹什麽?一個固若金湯的城市,被敵人滲透進來,打得荊城喘不過氣來,柏家竟然隻是讓士兵去對付蟲,就沒別的動靜了?這其中不少人還是荊城百姓變成的人蟲。


    又跑了一圈,仍沒找到陳陣,卻找到了穿著駝色長袍的骨樂園成員,方為立即跟了上去,試圖找出尤的下落,卻發現那個骨樂園的人是在對付人蟲。


    他對付人蟲的方法也很奇怪,不用武器、不用藥水,隻是走到近處盯著人蟲看,像是要用眼神殺蟲一樣,而沒過多久,人蟲也會看向他,似乎在無聲的溝通著。


    方為想到了陳陣說過的尤的特殊溝通方式,像是精神交流一樣,問題是這對荊城的騷亂沒什麽幫助,荊城的居民不鬧,林家的人蟲也會繼續鬧,沒人能分辨出兩方人蟲的不同,他無法理解溝通的意義。


    答案很快就出現了,那隻人蟲的眼神很快就變得茫然起來,接著趴在地上,哪怕身上的蟲殼仍在軟化,也不再動彈,像是陷入了深眠一樣。


    死去的人蟲很多,這隻人蟲睡著後,也和死去變得沒什麽區別,也就不會有士兵來管,骨樂園的人繼續往前進,又來到了另一隻人蟲那裏,用同樣的方式讓那隻人蟲睡著了。


    方為知道再跟著這人也沒什麽用了,調轉方向往另一邊走去,因為他看到一些屍體,有的是被電死的,讓他他想到了歐陽,那個曾經在樂園鎮地底生活了好幾年的人,有的身上有三個並排的傷口,像是被遊先生的鐵尺刺死的。


    尋著這些屍體往前走,或許能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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