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荊城的百姓來說,這一天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吃飯喝水、屙屎撒尿、上班上學、洗澡睡覺,本不應有什麽意外,柏家與林家之間的戰鬥規模一直都很小,沒有鬧得轟轟烈烈。


    一些百姓甚至都不相信有戰事存在,認為那是胡扯,認為林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和柏家對抗,整個盤古大陸,受百年事變影響最小的自然還是荊城,柏家原來就是這裏的老大,現在還是這裏的老大,甚至連貨幣都沒有更換過,最大的變化僅僅是獅群改名為士兵——部分百姓也喜歡稱其為獅兵,以及柏家大院的院牆上多了很多士兵。


    所以當街上巡邏的士兵集體朝著柏家大院跑去的時候,老百姓們都感覺到了不安,心跳得厲害,不敢跑去看熱鬧,隻好向熟識的人打聽發生了什麽事。


    一些人是士兵的親戚朋友,追著問,聽到了一個令他們吃驚的消息——陳陣來了。


    陳陣來了,士兵們跑到了柏家大院院門所在的街道上,才知道陳陣並沒有進攻柏家大院,他盤膝坐在街上,沒有拿武器,身上穿著藍色的鬥篷,左臂纏著白色的繃帶,像是在等人。


    等人倒是沒什麽,可這等的地方也過於高調了,哪有在大街中心等人的?這也高調過頭了,更像是在堵大門,堵柏家的大門,他不需要緊挨著大門坐,因為他是陳陣,哪怕再坐遠點,他也能用黑暗堵住柏家的大門。


    士兵們從四麵八方趕來,並不是荊城的所有士兵,要是一兩千人擋不住陳陣,那麽再來一兩千人也無濟於事,先趕到的士兵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手持鋼弩,將陳陣圍在中心,而他一點也不害怕,一動不動的坐著,像是在閉目養神。


    包圍圈正在變大,士兵們都好奇的看著中間的人,心思各異。


    他們沒有把陳陣當作敵人,因為陳陣是敵人的敵人,他前段時間和林家的人戰鬥過好幾次,殺了不少人蟲,不僅沒有和荊城的人起過衝突——除非有人故意招惹,還和柏朗走得很近,出現在這裏大概也和柏朗回荊城有關,所以沒有人動手,隻是戒備著,等待著上頭的命令。


    陳陣來到這裏之後,隻說了一句話:“我找柏朗。”


    說完他就轉身到街上坐著了,等待著柏朗的出現,他準備等一個小時,到時應該能引起足夠多的人關注,然後把看到劉儀的事說出去,再等一個小時,如果柏朗還不出現,就闖進去要人。


    士兵沒有動手,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孔度,孔度沒有上戰場,一直留在柏家大院裏,幾乎不出來,林家進行了針對柏家幾兄弟的刺殺,但柏家大院卻沒有出過任何亂子,原因之一就是孔度坐鎮,人蟲厲害是厲害,但在孔度麵前還是差得太遠,而且孔度一旦注射了強化藥劑,那實力又要變強很多。


    陳陣不知道孔度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他來這裏一是為了表示態度,一定會帶柏朗離開,二是為了讓柏家重視劉儀的事,否則後悔就來不及了,三是試探柏家的態度,知道了柏家的態度,才能知道帶走於善的可能性有多大。


    很熱,太陽炙烤著大地,不少士兵額頭上都有了汗珠,他們不希望有事發生,因為陳陣大鬧翼城、青城,還從來沒被抓到過,他們也沒有抓他的信心,可內心深處又希望能有點什麽事發生,總比陳陣幹坐在街上,他們幹等在這裏好。


    至少,柏家得來個人靜態,要殺還是要請陳陣進去喝茶都好。


    二十分鍾後,柏家大院的院門打開了,一個老人從裏麵走出來,荊城的人都知道,那是老管家柏洵,連現任家主柏容都是他帶大的,雖然隻是個管家,在柏家卻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連柏家嫡子都不敢對柏洵無禮。


    出來的是柏洵,而不是孔度,就已經表明了柏家的態度,這架暫時是不會打了,當然,在陳陣離開之後還打不打就無法確定了。


    “陳先生裏邊請。”柏洵走到陳陣麵前,輕聲說道,他今年六十多歲,是柏家的第三代總管家,親自迎出來,是給了陳陣極大的麵子。


    陳陣從柏朗那裏了解過一些柏家的事,猜到了這個老人的身份,從地上站起來,問道:“我進去恐怕不太好,在這裏等柏朗就行了。”


    他一站起來,周圍警戒的士兵就立即繃緊了神經,做好了抬弩射擊的準備。


    柏洵微微一笑,說道:“陳先生遠來是客,又是二公子至交,沒有帶武器來,想必不是來為難柏家的,沒什麽好不好,遠來是客,要是柏家連一碗茶水都舍不得給陳先生喝,家主失格,又怎麽佩做天下之主。”


    陳陣自然不會去因為老管家幾名客氣話就飄飄然起來,他的通緝令是柏家發的,骨樂園是柏家包庇的,柏剛到梁城鬧事恐怕也是柏容首肯的,隻是胃為柏朗的關係,明麵上還沒有翻臉而已。


    當然,他還是想進去看一眼的,觀察一下院裏的情況,萬一以後有個什麽事,需要再回來,就用柏洵帶路了。


    “如果能見到柏朗,我就進去。”陳陣也沒有忘了他來這裏的目的。


    “二公子在等著陳先生。”柏洵說著轉身往院門走去。


    陳陣跟在了後麵。


    門內是一麵照壁,頂上是二龍戲珠的浮雕,箍頭枋子上是鳳凰與靈芝交替圖案,耳了為麒麟麵,線枋子上是如意形狀的獅子雕刻,中心裏是個規規矩矩的隸書“柏”字,須彌座上是頭尾相銜的鎮宅龜蛇。


    過了照壁就是一個小院子,也不見有多華麗漂亮,隻是古樸,中間的小路上,青磚都被踩得很平很亮,中間微凸,邊緣稍稍凹陷,都是鞋底打磨出來的。


    一過照壁,陳陣就感覺到有無數隻眼睛看了自己一眼,隨後又轉移開來,他連對方的位置都弄不清楚,柏家的影子自然是在柏家大院裏最多,這裏恐怕有幾十個,各個角落、小路都顧得到,無死角。


    走過一片設了假山的小園林,穿過一條回廊,老管家柏洵把陳陣帶進了一間大屋子裏,讓陳陣等著。


    立即就有人送來了點心、茶水,陳陣也不吃不喝,就坐在那裏,靜靜的坐著。


    過了約五分鍾左右,一個五十來歲,頭發已經半白的人走進來,正是柏家的家主柏容,後麵跟著幾個人,有剛才帶陳陣進來的柏洵,也有身材矮小的孔度。


    陳陣沒有想到這麽輕易就見到了柏容,也沒想到孔度會跟著出來。


    孔度和上次見麵時沒太大區別,最後一次見麵時是在樂園鎮的草場上,大年初一的早上,陳陣去給孔瑩送畫,孔度準備離開樂園鎮,在那之後發生了很多事。


    “陳先生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柏朗回來的意思我也知道了,但是他現在不能走。”柏容在主位上坐下來,微笑著向陳陣說道。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雖然沒有黑眼圈,但還是給人一種憔悴的感覺,沒有上位者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場,也沒有平易近人的溫和,笑得很坦然,看陳陣時的目光充滿了好奇。


    這就是目前盤古大陸上身份最高貴的人,隻要他願意,他在一年前就可以登基當皇帝了。


    “那你知不知道劉儀的來意?”陳陣用十分平靜的語氣問道。


    “原來是你看到的劉儀。uu看書.uukanshu.cm ”柏容點了點頭,一旁的孔度微微睜了睜眼,隨後又閉上。


    一聽他的這句話,陳陣就覺得事情似乎和他想象的不一樣,就算柏容已經從柏朗那裏知道了劉儀在這裏,也不應該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來,他說這句話,讓陳陣感覺劉儀就像是柏容請來的一樣。


    但柏容沒繼續說這件事,而是問起了梁城發生的事,以及柏剛的情況。


    “柏朗應該已經都告訴你了。”陳陣不明白柏容問這件事的原因。


    “我怕他顧及我的心情,沒有說實話,故意隱瞞了。”柏容又笑了笑。


    “他下肢永久癱瘓,如果你想讓他回來,可以派人去接。”陳陣說道。


    “不不不,讓他呆在梁城最好,有你在,那裏相對安全一些。”柏容輕輕搖頭。


    “如果林家的人要殺他,我不會阻止。”陳陣可沒有當保鏢的打算,柏朗也就罷了,要是林家來向他討要柏剛,他應該會雙手送出去。


    柏容又是一愣,笑道:“這件事再說吧,先不急,林家暫時也不會有去梁城殺柏剛的打算,還是說回柏朗的事吧,他不能走,不是因為我或者柏弘把他軟禁起來了,而是他在這裏有事,走不了,等事情辦完了就可以離開。”


    “什麽事?”陳陣不知道有什麽事能讓柏朗呆在這裏,連母親的安危都不去管了。


    “什麽事?”陳陣不知道有什麽事能讓柏朗呆在這裏,連母親的安危都不去管了。


    “什麽事?”陳陣不知道有什麽事能讓柏朗呆在這裏,連母親的安危都不去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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