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甘鴻毅的話,鄒瑾微微皺眉,意識到這人今天有些不對勁,以前的甘鴻毅不敢說出這樣的話,除了沒有證據的外,似乎還有了某種依仗。


    “那你就去說吧。”她想了想,轉身往外走去:“昨天晚上甘府那麽多人,為什麽隻有你看到凶手?難道不會有人懷疑?而且全廠的人都知道你那麽說是為了什麽,為我作證的人肯定比你的……”


    話沒有說完,一隻冰冷、汗濕的手就從後麵伸過來,捂住了鄒瑾的嘴,她想想抬手去拉,可是兩隻手隨即也被抓住,對方力氣很大,無力掙脫。


    “廠裏的人?”甘鴻毅的聲音在後麵響起,似乎由於興奮,語調都不正常了:“昨天甘春霖被殺了,接替的人可是和我更親近的,這個廠子很快就將是我的了,誰敢幫你我就讓誰走人,看他們是要工作,還是要義氣。”


    鄒瑾心中一驚,突然用力一跳,雙腳向蹬去,甘鴻毅腳短,襠部靠下,這一腳正中目標,抓著鄒瑾手臂的人也沒想到她會突然跳起來,沒有抓牢。


    甘鴻毅慘叫聲響起的同時,鄒瑾撲倒在地,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破了個口子,她摔得暈頭轉向,但是沒有失去意識,急忙爬起來往前跑,邊跑邊叫。


    可是辦公區中午是沒人的,外麵的工人也大多在食堂裏,根本聽不到叫聲,跑出去幾步,鄒瑾就被後麵的人撲倒。


    那人死死抱住她,雙腳纏在她的腳上,右手環著她的雙臂,左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兜住她的下巴。


    鄒瑾叫不出來,她覺得全身都在疼,嘴唇按得太緊,被牙齒刺破,喉嚨裏有了一股血腥味,她繼續掙紮,可是又有幾個人跟上來,七手八腳將她按住,一塊帶著鹹味的毛巾塞進了她的嘴裏。


    甘鴻毅捂著襠,蹣跚的走過來,咬著牙齒說道:“娘的,敢踢我,把她拖進去!”


    鄒瑾用力掙紮,像是網裏的魚一樣,眼淚在她掙紮的時候甩出來,滴在了地上,她也被那些人拖進了樣品倉庫裏。


    她在後悔,後悔自己先被嚇得六神無主,傻子一樣就跟著甘鴻毅來了,可是後悔無濟於事。


    樣品倉庫裏比外麵要暗一些,倉庫的門被關上了,鄒瑾仍在掙紮,直到被人一把揪住了頭發,頭皮像是要撕裂一樣。


    “讓她老實點,等我緩緩,娘的,疼死我了。”甘鴻毅捂著襠蹲在地上,看著鄒瑾,眼中有怒火,也有欲火。


    鄒瑾的後腦勺重重挨了一下,眼睛一翻,失去了意識。


    …………


    …………


    天福樓裏,一隊士兵走到陳陣桌前,看著桌上的剩菜,看著他的鬥篷,看著他纏著繃帶的左手。


    陳陣身旁的兩個姑娘瑟瑟發抖,牙齒打架,握著拳頭,好看的指甲刺著掌心的皮膚,應該會很疼,她們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


    “這位客觀……貴姓?”帶兵的隊長也不確定這個年輕人是不是陳陣,若是在平時,聽到門迎的舉報他也不會理會,可昨晚出了那麽大的事,上頭要求嚴查,要是不來看一眼,他是會被處罰的。


    “姓陳。”陳陣給自己倒了杯酒,又夾起一塊上好的叉燒放進嘴裏,這裏的肉確實不摻假,也確實很好吃。


    隊長回頭看了一眼他的部下,見人人都做好了戰鬥準備,又問:“陳先生……是不是單名一個陣字?”


    “是。”陳陣很爽快的承認了,他到天福樓吃飯的目的也達到了。


    有人穿藍鬥篷,有人手上打繃帶,可那些人都不會承認自己是陳陣,否則就是作死,會承認的大概也隻有陳陣本人了,一聽到他承認了,兩個姑娘更是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一副要暈厥的樣子。


    “你們可以走了。”陳陣平靜的聲音在她們中間響起:“飯錢、賞錢和打壞東西的賠償,就從懸賞裏扣吧。”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周圍的人都聽到了,兩個姑娘如蒙大赦,小心翼翼的站起來,沒忘了賠個罪,往外走去,越走越快。


    陳陣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可對方居然仍沒有動手,那些士兵巴巴的看著隊長,等待著下令。


    隊長的額頭上有汗,他聽了一下鼻子,居然又問:“陳先生和昨天晚上甘府發生的事,有沒有關係?”


    這話問得陳陣都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凶名在身也不是件壞事,問道:“如果我否認,你是不是會轉身離開?”


    隊長沒料到陳陣會以這種方式回答,也愣了一下,可是他不能點頭承認,而且陳陣也變相承認了,於是大喝一聲:“抓起來!”


    一眾士兵這才抽出武器,做好了戰鬥準備,仍沒有任何人敢第一個衝上來。


    陳陣眨了下眼睛,眼皮打開來的時候,瞳孔裏已經有紅光釋出,他緩緩站起身來,把最後一杯酒喝光,握起拳,把酒杯捏碎在手裏,沒一會,白色的粉末就從他的拳頭縫隙裏掉了下來。


    “嗶——”


    士兵們集體往後退了兩步,隊長吹響了哨子。


    陳陣揮手把牆壁打開個破口,自己開了一扇門,從“門”裏走了出去。


    “咚咚咚咚……”


    鋼弩的弩弦彈響,數支弩矢射向陳陣,外麵已經被士兵包圍了,他破牆出來的聲勢有些嚇人。


    陳陣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準備,弦響的同時躍起,躲過弩矢,跳進了包圍圈裏。


    血花綻放。


    對於翼城的人來說,這是很特別的一天,特別是正巧在市中心的那些居民,他們看到了那個穿著藍色鬥篷的惡魔,看到了惡魔眼中的紅光,也看到了惡魔殺人的手段。


    沒有人能擊中陳陣,也沒有人能承受他的拳頭,可是士兵的數量很多,紛紛外圍過來,鋼弩是外衛的標配,殺蟲利器,殺人更不在話下,打了一會,指揮官下令,士兵們不再上前近戰,隻在遠處射擊。


    陳陣不得不開始躲閃從四麵八方射來的弩矢,弩矢速度極快,稍不留意就能在他身上鑿個坑洞。


    “困獸之鬥。”指揮官看到戰術有效,陳陣幾次突圍不成功,節節敗退,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對,他退的方向……”副指揮官皺起了眉頭。


    “天柱。”指揮官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道:“他打算走了,是好事,抓他的事讓上麵的人去頭疼吧,死了那麽些人,我們也算有個交待了。”


    “好主意。”副指揮官深以為然,心想不愧是總指揮官,這目光就是長遠,和自己不一樣。


    陳陣跳上了天柱,天柱很粗,要攀爬是非常困難了,但是他爬得很快,躲避著弩矢,轉著圈爬,很快就站到了天柱頂上。


    風很大,拂得鬥篷不住揚起,獵獵作響,整座城市盡收眼底,陳陣俯視著下麵的士兵,天虹幫他擋下了弩矢,士兵們漸漸停止了射擊,隻用鋼弩對著上麵。


    這下就連很遠的人都能看到陳陣,看著這神奇的一幕。


    在天柱頂上呆了一會,陳陣走上了天虹,朝著城牆方向走去。


    “跟上,找機會射擊!”指揮官一揮手,下麵的士兵們就跟著陳陣行走的方向跑去,天虹仍在轉動,他們隻要估算好提前量,就能衝到前麵。


    陳陣走得也不快。


    天虹是鋼製的,很滑,而且越往前走披度越大,兩旁不時會有弩矢射來。


    走過半,天虹已經無法行走了,陳陣蹲下來往下滑去,左手掌握著方向,速度越來越快,方向越來越難掌握。


    眼看就要滑出翼城,可是在躲避一支弩矢的時候,他從天虹邊緣滑了出去,像是中了箭的野鴨一樣垂直落下來。


    “滑……摔下來了!”跟在後麵的指揮官看到這一幕,u看書 .anshu.co 驚得目瞪口呆:“他是白癡嗎?”


    副指揮官也瞠目結舌,等陳陣摔下來的身影被建築物擋住後,茫然的看向指揮官。


    “他掉到哪裏去了?”指揮官大聲向旁邊屋頂上的人問道。


    “報告長官!是瓷器廠!”士兵忍著笑,敬了個擊胸禮,大聲回答道。


    “他可能摔傷了,傳令!二大隊和四大隊圍住瓷器廠,其餘人進廠尋找,看到他立即吹哨通知,避免接觸戰!”指揮官又低聲罵了句“白癡”,帶著副隊長往瓷器廠跑去。


    …………


    …………


    悠悠轉眼,鄒瑾感覺到胸腹間一片冰涼,頭暈得厲害、疼得厲害,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興奮得連五官都扭曲起來的甘鴻毅。


    衣服已經被解開,手腳都被綁住了,鄒瑾立即又掙紮起來,想用肩膀去撞開甘鴻毅,可甘鴻毅卻躲開了。


    他一臉奸笑,掐住鄒瑾的脖子說道:“別怪我沒給你機會,你拒絕我那麽多次,這次總沒辦法再拒絕了吧?”


    鄒瑾的嘴被毛巾吐著,叫不出聲來,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你說什麽?我聽不清?等不及了?我偏不,不把你好好折磨一番,你怎麽能知道小爺的威風?”甘鴻毅笑著,湊到鄒瑾脖子旁,用力嗅著,冰涼的鼻尖貼著鄒瑾的肌膚往下移動。


    鄒瑾覺得像是有一條蛇在自己身上爬,又惡心又害怕,卻連哭都沒辦法哭出聲,隻能一個勁流淚。


    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了“嘭”的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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