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狼衛第一次見騎馬的人,在城裏有各式各樣的交通工具,出遠門駕駛刺蝟車,沒有騎馬的機會,有變異的可能、容易受到驚嚇、肉用價值不如豬、農用價值不如牛,梁城連養馬的人都沒有,隻偶爾會有野馬群出現,並很快跑開。


    如果從密林裏騎馬出來的人是從荊城來的,這一路上人和馬都要遇到不少危險,能平安到達,是實力的證明,也是自信的表現。


    “是個愛顯擺的家夥啊。”楊炎站在城牆上,看著那隊人馬,沉聲說道。


    一旁的周鼎搖了搖頭:“不,應該說是個愛裝帥的家夥,要是為了顯擺,騎大蟲子更適合些。”


    “不,林晉隻能跟在後麵步行,騎馬是在顯擺他的身份。”楊炎拍了拍肩頭,把落在上麵雪花掃落。


    “也是,又愛耍帥又愛顯擺。”周鼎轉過去看著楊炎,笑道:“看來是柏家的少爺沒跑了,再騷包一點我會以為那是你。”


    楊炎笑著把微濕的頭發抹朝後方,抹成了個大背頭:“柏家的大少爺,怎麽可能染上我這種小地方小少爺的酸腐氣息。”


    附近的狼衛都目瞪口呆的看著二人,不明白在大蟲子圍城的當口,總隊長和副隊長為什麽還會有心情說笑。


    騎馬的一共有六人,當先一人是個相貌英俊,氣質不凡的年輕人,三十歲左右,穿著瓦藍色套裝,樣式很像古代的蓑衣,又給人一種軍服的感覺。


    兩個人一左一右跟在後麵,左邊的是個銀發老者,胡須修剪得很漂亮,頭發一絲不亂;右邊的人也不年輕,約五十歲左右,長得又瘦又矮,怕是還不到一米四高,像是患了侏儒症,大概是找不到合適的馬鞍和腳蹬,他騎的是無鞍馬,閉著眼睛像是在打瞌睡,身體看起來柔軟無骨,隨著馬匹的走動搖搖晃晃的,但就是不掉下來。


    再往後三人則是清一色的壯年漢子,氣宇軒昂,但凡把根勢——特別是勢——練到一定境界的人,精氣神都會與普通人有很大區別,氣勢這種東西是很難藏住的,舉手投足間就會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


    但是想再往上練,就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身體有極限,所以局限變成了領悟能力,若是領悟力不夠高,實力就難再進一步,隻有極少數天才能夠時常有新的領悟,不斷進步,成為最頂尖的強者。


    因此楊炎和周鼎都在看著那個矮小如侏儒般的人,他們隱約猜出了那人是誰,名震天下的高手不少,其中一人就是身高四尺的孔度,外號“驚天劍”,恐怕就是那個人了。


    林晉、彭紀和劉儀就跟著這六匹馬後麵,除他們之外,還有十來個不認識的人,但沒有一個是豹侍,應該是等級不夠,林晉的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挺著胸膛,看著城牆上的楊炎和周鼎,想要看到他們吃驚的表情,可惜天色雖亮,大雪卻遮擋了視線,看不清,牆頭上也找不到陳陣的身影。


    馬行速度慢,走得十分優雅,徑直向北門走來,城牆上的狼衛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不停的看向外衛的正副總隊長,等著他們下達命令。


    楊、周二人沒有再說話,他們已經猜到對方的目的,很清楚對方表演還沒有結束,在弄清對方的實力之前,貿然出手是很不明智的。


    來到空地的中心地帶,最前麵那個騎在馬上的年輕人輕扯韁繩,跨下俊馬微微仰著,鼻中噴出兩團白霧,如釘在地上一樣不再前麵,跟在後麵的所有人也立即停了下來。


    年輕人抬起頭來,看向城牆上的楊炎和周鼎,微微一笑,那笑容看起來能讓人愉悅,和後麵林晉臉上那種狂戾、得瑟、能讓人產生不愉快感的笑容截然不同。


    笑容一現,密林和空地的交界處又有動靜,又有一圈馬走出來,每一匹馬上坐著一名身穿長襟的武者,長襟是藍底金邊,胸口有一個金色的獅頭,表情嚴峻,有一股王者之氣,像是在凝視著什麽。


    不知所以的狼衛“嗡”的一聲討論起來,就算看不清那金色的獅頭,單是那藍底的長襟就已經能夠表明身份,正是荊城的獅群。


    雖然不是緊挨在一起的,每匹馬之間都隔著一段距離,而且隻有一擇時,但能把梁城圍起來,獅群的數量恐怕已經過千。


    馬匹沒有停步,獅群一直往前走著,之間的空隙縮小,來到空地的中間地帶時,已經算是肩並著肩了,平整的土地適合戰馬奔馳,就算沒有那圈大蟲子,這隊獅群的戰力恐怕已經在狼衛之上。


    然而這嚇人的排場還沒有結束。


    地麵震動起來,震動十分輕微,沒一會,一隻如巨龍般大蟲子從地底穿出來,像眼鏡蛇一樣豎在城門前,它沒有完全鑽出來,但地麵之上的部分已經超過了三十米,身體是圓的,直徑超過五米。


    這是一隻方格星蟲,也就是俗稱的沙蟲,變異生物很少能長到那麽大的,這隻沙蟲已經和傳說中的蒙古死亡蠕蟲差不多了,區別就是它的身體上竟然覆蓋著厚厚的金屬板,雖然沒能完全覆蓋,金屬板之間露出了粉紅色、微微發紫的身體,但有那些金屬板有著很好的保護,也增加了沙蟲的重量,這隻變異沙蟲恐怕是能把梁城直接夷為平地的,毫無疑問,幾天前那三次撞擊聲就是它弄出來的。


    這隻沙蟲沒有眼睛,隻有一個閉合著的巨口,對著城牆上的楊、周二人,狼衛紛紛取下鋼弩,對準了大沙蟲,繼續等待著命令,狼衛看重紀律,由在場的狼衛中頭銜最高者負責指揮,也就是楊炎,他不發話,狼衛是不射擊的。


    楊炎和周鼎抬頭看著沙蟲,他們都知道對方不是來毀城的,這隻是在展示他們的實力,但麵對這麽大一隻變異生物,還是忍不住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接著,沙蟲的嘴張開,露出了裏麵一排排倒鉤盤的尖牙,和七鰓鰻的漏鬥口幾乎一模一樣,一個人跨過排排尖牙,從裏麵走出來,站在沙蟲的嘴邊,低著看著楊炎和周鼎。


    此人二十多歲,穿的也是那種瓦藍色的軍服,頭頂右邊長著一隻角,一隻很短的、白色的骨角,這是個骨子,和夏帆一樣,是屬於身上長出額外部位的骨子。


    “喂,快去把楊會長和齊副會長叫出來。”他用很無禮的語氣對楊炎說道。


    “老爸教過我,別和陌生人說話。”楊炎微笑著說道。


    沙蟲嘴裏的骨子愣了一下,皺起眉頭,用輕蔑的語氣說道:“你信不信我……”


    “你可以試試。”一旁的周鼎也微笑打斷了他的話。


    “……”骨子沉默了一會,冷笑道:“死到臨頭了還嘴硬,呆會就先拿你們祭蟲!”


    他盤膝坐在沙蟲嘴裏,根本不去理會那些對準了自己的鋼弩,狠狠的盯著楊、周二人。


    沙蟲遠遠高於梁城的建築,很多人都看到了,根本不用叫,楊淮安和齊峰二人已經從狼堡裏出來,走向北門。


    二人登上城牆,揮手阻止了想要過來保護他們的狼衛,瞥了一眼蟲嘴裏的骨子,看向了遠處那個騎在馬上的英俊年輕人。


    誰都知道,骨子隻是打工的,正主還是那一位。


    年輕人身後那名老者看到楊淮安和齊峰出現了,u看書 . 說了幾句話,年輕人一點頭,轉頭說了幾句什麽,雙腳一夾馬腹,六匹馬繼續朝城門前進,林晉和那些騎馬的獅群留在原地。


    走到城門下,年輕人抬頭看著楊淮安和齊峰,放開韁繩一拱手,說道:“荊城柏朗,前來接手梁城。”


    …………


    …………


    田怡說了聲“動手”,吹滅了蠟燭,陳陣立即感覺到了一股極強的危機感,猛的往前躍出去,就地一滾,起身看向後方,手中已經多了一對光石。


    剛才他一直貼著牆,就是不希望有人從背後偷襲,城裏的建築物牆壁都很厚,避免在強烈地震時晃塌,可偷襲竟然就來自牆上,確切的說是來自他的頭頂,一個蒙麵人扒在牆上,手裏拿著一把薄刃短刀,要是剛才躲得慢一點,陳陣的後頸肯定會挨上一刀。


    蒙麵人寸縷不著,見偷襲失敗,冷笑了一聲,又將薄刃短刀收回到胸前的刀鞘裏。


    他的皮膚很紅,不自然的紅色,和馮春注射強化藥劑後一模一樣,但是隨後,紅色漸漸隱去,和頭發一起變成了與牆壁完全相同的白色,並且隨著光亮的變化而變化著,像是和牆壁融為了一體,最後隻剩下兩隻眼瞳,隨後閉上了眼睛。


    光石已經很亮,陳陣是看著這人消失的,這時還能隱約看出個人的輪廓來,但這人隨後就往天花板上爬去,爬著爬著就看不出來了,徹底消失在視野裏。


    “體驗一下骨樂園的樂趣吧。”田怡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能強化的可不僅僅是肌肉,還有擬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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