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個早上,老鶇頭終於把牛毛陣擺設完畢了,擦著汗,心滿意足的打開了通風口和倉庫大門。


    藏醃黃瓜罐時是不許有人看著的,這樣才能有樂趣,也不會有人提醒作弊,外麵的走廊上已經站滿了狼衛,都耐心的等著,反正也不愁沒話題聊。


    都在談論著中午發生的事,談論著季常歡的假指尖,猜測著季常歡為什麽要這麽做,假指尖裏裝的是變異生物的體液,是專門用來對付骨子的,對普通人沒什麽用,可是換成毒液的話,誰又能說自己是安全的?


    季常歡和陳陣無冤無仇,他的目的是讓陳陣與狼衛反目成仇,要麽陳陣被殺死,要麽他殺死無數狼衛,問題他是為什麽要這麽做?很多人猜測是被林晉收買,可林晉才來了一個多月,季常歡的假指尖則是好多年前就有的,林晉為什麽知道收買他?是他們過去認識,還是別的原因?


    一時間,狼衛猜測出了無數種可能性,卻沒有一種是和荊城柏家聯係在一起的。


    “荊城的事恐怕不能提,容易引起狼衛的恐慌。”辦公室裏,齊峰用指尖輕敲著自己的辦公桌,眉頭緊鎖。


    楊淮安、楊炎、周鼎和陳陣都在這裏,陳陣正在吃肉,揭露了季常歡的假指頭後,他的行為就是自衛,季常歡也服毒自殺了,也就不會再有狼衛去糾纏他,但是呆在食堂吃東西,他肯定會被好奇的狼衛煩死的。


    發生了那件事,原本是個取消闖陣的好機會,但不能任由狼衛繼續瞎猜下去,闖陣會有大量狼衛來參觀,正好是個發布消息的時機,所以齊峰沒有取消闖關,而是讓狼衛都去鋼材倉庫,反正這事不可能瞞得住,盡快讓更多狼衛知道季常歡死亡的真相,好過出現一些不利的謠言。


    “問題是能提些什麽,把火引到林晉身上?”周鼎想到的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大多數狼衛都是這麽想的,中心醫生發生的事也賴在了林晉身上,現在林晉和他的豹侍在梁城很不受待見,反正也洗不清了,再糊一層泥大概林晉也不會介意,他介意也無所謂,這時正躺在醫院裏呢。


    “好是好,就怕林晉扛不住那麽多負麵的東西,不再在明麵上動手,轉為暗中行動,那就更難防了。”楊炎又想起了於善的話,季常歡很可能就是柏家安排進來的人,經營這麽多年,梁城裏怕是已經有無數暗棋,如果林晉他們的人轉為暗中行動,那梁城這邊連找出暗棋的機會都沒有了。


    “把林晉交給我,一小時後,你們能知道他知道的一切。”陳陣咽下嚼碎的燒肉,淡淡的說道,他已經知道了於善思索出來的結論。


    辦公室裏的人都看向了他,齊峰笑著說道:“這倒也是個好辦法,但林晉那種草包怕是不可能知道得太多,關鍵人物是彭紀,但他從不出門,幾乎不露麵,住的地方也有豹侍守著,估計就是防著這一手的,最關鍵是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那間屋子裏。”


    “可以找個豹侍來問,那個叫劉儀的應該知道。”陳陣思考的依然是最簡單的方式。


    “那就幹吧,把這事引到林晉他們身上,說明懷疑好了,反正咱們也沒有證據,再增加一倍人手盯著林晉那邊,荊城的事繼續保密,以免狼衛想太多,如果林晉他們真要轉入地下活動,就照陳陣說的那樣,把兗城那邊的人全部抓起來拷問,現在已經不是講禮貌的時候了。”楊淮安下定了決心,他是梁城的最高長官,季常歡的行動證明了於善的說法,也表明荊城、兗城的聯合行動在即,已經到了哪怕暴露一部分暗棋也無所謂的時候。


    “林晉的行動一直在針對陳陣,甚至暴露了季常歡,他們好像特別在意陳陣這個人,又是特殊的香味,又是變異生物的體液,像是想把陳陣弄死或逼走,我現在有點在意這件事。”齊峰看了一眼鍾,對楊炎說道:“你們先帶陳陣下去吧,我和會長商量一下呆會的說辭。”


    …………


    巨大的鋼材倉庫裏已經坐滿了人,壓低了聲音說話,但來了近千人,空間又大,就變成了持續不斷的嗡嗡聲。


    倉庫是長條狀的,有弧度,兩邊的牆上安了長長的條椅,有好幾層,像是體育館的看台,其實就是簡單支架和豎著劈開並刨去毛刺的樹幹,但這些條椅是懸在空中的,因為隻有從上方才能看清闖關的過程。


    老鶇頭的辦公室在倉庫的一頭,裝著醃黃瓜的罐子放在另一頭,之間有數百米的距離。


    陳陣此時就坐在辦公室裏,血液也是鐵鏽味的,而他很少能聞到血腥味,稍稍有些不適應。


    斷刀已經取回來,繃帶加厚了幾層,以免磨損,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中午一點三十分,闖陣的時間到了,老鶇頭笑著站起來,打開了辦公室通往倉庫的門,笑著說道:“好了,去吧。”


    門一打開,狼衛的交談聲立即就停止了,倉庫裏又變得鴉雀無聲,像是沒人一樣,因為出聲會使闖陣的人分心。


    陳陣走出門,第一次看到了鋼材倉庫的全貌,還以為回到了城市廢墟,沒想到陷阱會是這樣的。


    倉庫裏有很多金屬堆,本身就已經像個大垃圾場,一部分已經鏽得厲害,也有些上過漆、鍍過鉻、抹過防鏽油的,保存比較好,按種類和鏽蝕程度分堆,唯獨沒有銅,因為銅鏽實在太臭,被單獨放在密封的小倉庫裏了,要是放在這個主倉庫,大概也沒人會再偷醃黃瓜了。


    除了金屬材料外,裏麵還有無數的石塊、殘牆、鋼架,擺出了一個像迷宮似的長台子,連接著倉庫的頭尾,那些東西自然不是真正的石頭和牆壁,隻是看起來像,大多是木製的“道具”拚接起來的,中間掏空可以安陷阱,下麵有萬向輪可以推動,拚起來後鎖上機關就成為一體了,迷宮怎麽布置,陷阱怎麽安裝全是由老鶇頭決定。


    這些就是狼衛當初集體動手製造出來的東西,長台子隻占倉庫的一小部分,金屬堆在這個台子兩側,跳下去的話也可以直接走到最裏麵,但這樣一來也就沒有訓練意義了。


    很多地方支著火盆,跳動的火光把這個長長的迷宮照得亮,自然也有暗的地方,倉庫裏的溫度升高了一些,暖和,也使得鐵鏽味更加濃鬱。


    剛開始就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高低起伏,兩旁是大塊的假石頭,地麵由漆成石板模樣的木板夠成,其實很粗糙,一看就知道下麵可能有陷阱,也無所謂了,本來就是來闖陷阱的。


    辦公室的門也已經關上,陳陣往前走了五步,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但是第六步就一腳踏空,把那塊石板狀的木板踩塌了。


    他走得很小心,木板踩踏立即重心後移,收回到右腳上,可右腳的這塊木板居然也是連動的機關,前麵那塊一塌,這一塊也跟著塌。


    地板下麵自然不是萬丈深淵,但是豎著幾根木樁,削成了尖的,隻是尖頭又磨圓了,不會刺傷腳底,可是踩進去要麽會卡住腳,要麽會崴了腳脖子,不至於受太重的傷,卻要受幾天的罪。


    陳陣身體後仰,uu看書 . 往後倒去,這陷阱出奇不意,如果剛才走過那些木板全部會塌,那他也隻能認栽了。


    倒下去,手肘支在地上,地板並沒有塌,但是這一下倒得有些狼狽,也是小看了這些陷阱的後果。


    重新站起來,陳陣跨過那兩塊塌陷的木板繼續前進,他變得更加小心謹慎,繃緊腳踝的肌肉,隨時可以跳起來或轉移重心。


    再往前走,來到第十一塊木板,踩到後發出了“哢”的一聲,板子微微下陷,兩旁的假石頭裏就射出了無數根木箭,箭頭用棉布包起來了,但是速度很快,而且排列並不整齊,在空中交錯而過,站在原地不動的話,身體兩側至少都得挨三四下。


    這個機關的巧妙之處在於木箭覆蓋了身後的一段距離,往後跳同樣會被射中,隻有往前才能避開,可前麵是未知的區域,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機關,撲出去很可能就會中招。


    這就是牛毛陣厲害的地方了,狼衛中的根勢好手有很多,可這些年來,沒一個人能順利闖過牛毛陣。


    陳陣既沒有往後退,也沒有往前躍,而是擺出了一個十分詭異的姿勢,幾根箭擦著他的身體飛過去,撞在對麵的假石上。


    在一瞬間判斷出箭的位置,並及時擺出這個困難的躲避姿勢,兩旁的狼衛見到後都發出了喝彩聲,其中叫得最大的自然是齊雲曉——她怎麽可能錯過這場好戲。


    “叢姐,我買他過半。”一名狼衛湊到齊雲曉旁邊的叢姐身旁,遞上兩枚錢幣,叢姐接過錢幣投進了旁邊的木箱子裏,寫了個條子遞給那名狼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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