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翼城有沒有收獲?”聽周鼎忽然提到荊城,楊炎皺著眉問道。


    齊雲曉和狼衛的翼城之行就是為了打探和荊城有關的事,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原本是應該在每周一次的行政議會上匯報的,到時候所有參與這次行動的人都要去,楊炎以為是周鼎得到了重要情報,所以才提起來。


    “我瞎猜的。”周鼎笑著說道:“翼城那邊也收到了同樣的消息,知道的不比我們多多少,流言出現的時間也和咱們差不多,也沒辦法確定流言的真假,行政議會的枕會長見我們去了也很高興,忙不迭的交換情報,他們甚至不知道徐城的事,但有個消息是荊城會派他們的獅群混進別的城裏,行動時可以裏應外合,我就猜如果有豹侍混進了梁城,會不會是在效仿荊城的獅群。”


    楊炎想了想,搖頭道:“效仿荊城……你是說他們也有圖霸之心?和柏家爭天下?恐怕不太可能。”


    荊城是天下第一城,最大、曆史最悠久的城市;柏家是天下第一家,最古老、最富裕的大族;獅群是天下最強城衛,無論是數量還是實力都不是豹侍、狼衛能夠比擬的,所以柏家圖霸天下的流言才有那麽大的可信度。


    “還是別想那麽多了,盯著林晉,不管他們有什麽目的,總會露出馬腳的,流言的事怎麽辦?”周鼎覺得再這麽想下去就沒完沒了了,還是得先解決眼前的事。


    “豹侍散播這個流言肯定有什麽目的,我們就照實了說,把陳先生送你們回來這件事公布出去,骨子又怎麽樣?沒有陳先生,小雲和你們都不一定能回來,以不變應萬變,把更詳細的實情說出來,就能避免更多虛假的流言。”楊炎做出了決定,和周鼎以及那名狼衛一同離開了。


    …………


    病房裏隻剩下了陳陣,安靜得像是在大海深處,他仍有一些不安,這種沒有窗子的地方安全性較高,讓他想起了曾經住過的一個變異老鼠巢穴,空間比這裏大一點,就是氣味難聞了些。


    麻醉的效果已經減退,胸口的傷越來越痛,右肺中葉被刺穿,每一次呼吸都是種折磨,他躺下來,把斷刀放在身旁,閉上眼睛一動不動,思考著昏迷之前聽到的那個聲音。


    到海邊來。


    是誰在呼喚?為什麽要呼喚?海邊有什麽?去了會發生什麽事?種種問題都需要考慮,最關鍵的問題是——不去會不會發生什麽事?


    陳陣不打算去,但必須考慮這些東西,因為聲音是在他腦中響起的,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別的影響,如果會,就是一個極大的隱患,身體是大腦控製的,如果大腦出問題,那麽控製身體就是無稽之談。


    他對控製自己的身體有著異常的執著,但又不是那種想支配周遭一切事物的控製狂,想要控製的僅僅是自己的身體,無關他人他事。


    不知夏帆是否去了東方的海邊,下次“遇”到她時如何能活下來,或許可以問問她。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陳陣的手立即摸在了刀柄上,門被敲了兩下,推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人走進病房,叼著牙簽,吭啷啷拖了把椅子走到床前坐下,說道:“傷是要養的,睡覺的時候恢複最快,我辛辛苦苦給你做手術,你這麽早就給我醒過來……是想幹嘛?”


    “多謝。”陳陣轉過頭看著他,認真的道了聲謝。


    段征明張了張嘴,肚子裏的牢騷反倒被謝得說不出來了,說道:“你睡吧,傷其實不算重,隻是看著嚇人,槍尖比較扁,刺出來的口子邊緣平滑,方便縫合,血止住也就沒什麽事了,但是必須好好養著,這邊條件有限,你要是得了氣胸,我也隻好再把你的肺葉刺穿一次了,臥床休息是最重要的,將就一晚上,要是明天沒事我就安排你轉院,中心醫院的護士一個比一個漂亮,要是出了問題,就隻好在這多呆幾天,這破地方能照顧你的隻有糙漢子。”


    陳陣“嗯”了一聲,閉上眼睛躺著一動不動,不知是期待醫院的美女護士還是嫌棄這裏的糙漢子,呼吸很快就變得十分冗長,顯然沒有睡著,但確確實實是在靜養。


    連晚飯都沒吃,他就保持著這樣的睡姿,保持著這樣的呼吸節奏,躺了十多個小時,第二天早上天亮的時候才睜開眼睛。


    …………


    轉院安排在中午,齊雲曉一早就來了,拿著那件補好洗淨,並用熱石烤幹的鬥篷,楊炎和周鼎也來了,沒有穿著狼衛的長襟,都是便服。


    今天氣溫下降了五度左右,齊雲曉仍梳著長馬尾,穿了件桃紅色的羽絨服和一條黑色的緊身褲,爽快利落;周鼎是皮夾克、牛仔褲和登山鞋,楊炎則穿著件深灰色的大衣,厚實,做工十分講究。


    他的父親是梁城行政議會的會長,楊家在梁城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家裏是很有錢的。


    楊炎和周鼎同齡,從小就認識,由於出身不同,倆熊孩子小時候經常打架,打著打著就打成好朋友了,也曾經把梁城鬧得雞飛狗跳,十二歲就被一同送進狼衛營接受管教,原本隻是想讓他們在裏麵厲煉幾年,學乖一些,十六歲再出來做別的事,結果二人進去就不樂意出來了。


    和林晉不同,楊炎可不僅僅是為了麵子才掛一個狼衛的名頭,當上外衛總隊長也和楊家沒太大關係,是靠自己打拚出來的,十餘年來不知道殺了多少變異生物,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出身好、氣質佳、長相俊,還肯拚命,楊炎在梁城的受敬愛程度無人能及,他也不玩叛逆嫌富貴、非要和狼衛同甘共苦那一套,穿上長襟就是一名合格的狼衛兼作戰指揮官,脫下長襟就是楊家的公子,穿的用的都十分講究,絲毫不做作,眾狼衛反而喜歡這樣的性格,對他也是十分尊敬。


    楊炎、周鼎和齊雲曉都是明星一樣的人物,走在街上很容易被認出來,這也是他們的轉院計劃,關於骨子隨狼衛進城,並打算在梁城居住的事,已經在今天早上發布出去了,由狼衛發布,效率自然要比流言要高得多,整座梁城的居民幾乎都知道了。


    外衛正副隊長是長期與變異生物作戰的人,算是專家級的人物了,這時他們帶著骨子一起上街,被看到了,傳開來,市民對骨子的抵觸心理也能大大降低,他們不認為骨子是變異生物,市民也就不會往那方麵去想。


    畢竟是形象工程,陳陣的斷刀被沒收了,由別的狼衛悄悄送到梁城中心醫院,陳陣披上了鬥篷,左手仍用繃帶裹著,右手仍坦露在外麵,正是他平日裏的穿著。


    被過於白亮的天空刺得陳陣眯了眯眼,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是從城牆裏麵出來的,原來狼衛的急救所就設在城牆裏。


    城牆不是用來防人,而是防變異生物的,不算太高,而且朝外的那一麵是斜的,有一個坡度,這和刺蝟車的車身像瓢蟲是一個道理——可以最大程度的減免變異生物的衝撞之力,變異生物爬牆是無所謂的,爬上去就會被天虹削斷。


    正是因為天虹的關係,城牆很寬,本身就不是為了防禦衝擊而準備的,幹脆就把裏麵掏空了,狼衛療傷、輪休的房間就在城牆裏,uu看書 uunhom 出入方便,平時也不住人,就算發生什麽意外被毀了也無所謂。


    四人朝著最近的車站走去。


    梁城的占地麵積很大,但是因為不能建造高於十米——也就是三層樓以上的建築物,所以相對擁擠,否則狼衛也沒必要連城牆內部都用上,沒有高樓的原因是不時出現的餘震,雖然隻是餘震,地震烈度也能達到災變前的十度以上,建築物太高就容易垮塌,所以對高度和堅固程度都做出了嚴格規定。


    城市裏的交通靠的是有軌蒸汽機車,不如災變前的城市公交係統發達,但每條主路上至少能有一兩個車站,也算是十分方便了,蒸汽機車和過去的火車車廂差不多,可以朝兩個方向行駛,因為有軌道,也不需要複雜的轉向係統,駕車人員隻需負責車輛的前進和停止。


    靠近城市的最邊緣,車站一個人都沒有,四人站在那裏,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很快就等來了蒸汽機車,上麵下來幾個人,像是老朋友一樣熱落的和楊炎、周鼎、齊雲曉打招呼,好奇的看了陳陣一眼,之後才反應過來什麽,想要仔細觀察,四人已經上了車。


    “巷子裏有兩個人盯著這邊,看到我們上車後就離開了。”陳陣在靠近門的座位上坐下,淡淡的說道。


    “放心,秦山應該能跟上他們,調了幾個偵巡隊的好手在附近和我們一起走,附近要是有盯梢的人,就暗中跟著他們,說不定能發現些什麽。”楊炎已經仔細布置過了,林晉那邊也派人監視著。


    來自荊城的威脅虛實難辨,來自豹侍的威脅已經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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