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剄時讓周安再去查,務必查到密道的確切信息。


    不知道為什麽,陸剄時總是認為,那個地方一定有密道。對於他的這份執著,我非常不解。一個工廠而已,要密道幹什麽呢?


    陸剄時朝我露齒一笑,“你知道那裏原來是個什麽工廠嗎?”


    工廠還分公母嗎?我不解。


    “那裏荒廢之前,是個兵工廠,而且是生產保密武器的兵工廠。隻是,隨著城市的擴張,那裏已經不再安全,工廠換到了一個更加隱秘的地方,這裏就棄之不用了。”陸剄時躺在床上,一邊玩弄著我剛剛洗過的散發著洗發水香味兒的頭發,一邊向我解釋道。


    此時的我們,已經到了家,吃了晚飯,躺在床上消食。


    我翻了個身,目光灼灼的看住陸剄時,“難道每一個兵工廠都會有密道嗎?還是說,其他的兵工廠有密道?”


    我並沒有聽說過哪裏的工廠會有密道,包括兵工廠。


    “別的可能沒有,但是,這裏?”陸剄時黑漆漆的雙眸,盛著一萬分的篤定,“應該會有。”


    對於他的自信,我隻是輕輕一笑,沒有反駁,也沒有打擊他。有沒有密道,不能僅憑嘴說,肯定還要等周安的調查結果。


    第二天中午,太陽曬的人昏昏欲睡的時候,周安異常興奮的找到陸剄時,雖然四周沒有人,他依然壓低聲音,對陸剄時說道:“老板,你還真是神了,真的有個密道。我們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到。”


    “哦?”陸剄時這兩天猶疑的神色忽然一變,好像又回到了那種自信、對什麽事都胸有成竹的狀態。


    “密道在一堆雜草堆的下麵,我們一根草一根草的扒開,找了很長時間才找到。那頭通到工廠的一個車間,車間挺大,晚上一眼望不到頭,說話的時候,回音還挺響,就像是鬼哭一樣,怪不得沒人敢晚上去哪兒。”一向神鬼不懼的周安,此時也連連搖頭,看來,昨天晚上受到的驚嚇不輕。


    陸剄時威嚴的表情中顯出一點神采,重重的拍拍周安的肩膀,“大家都辛苦了,告訴他們,今天晚上的事情幹完,隻要成功,這個月工資翻倍。”


    “好嘞。”周安立即立正站好,頭發一根根豎立,十分精神。“老板,”興奮過,周安又問道,“那我們白天幹什麽?那密道很長時間不用,挺髒的。”


    “哦?據你看,王高升知道那個密道嗎?”陸剄時皺著眉問道。


    “嗯,”周安沉吟了下,“我們進去的時候,發現裏麵到處都是灰塵,也沒有任何人的腳印,像是很久不用的樣子。我想,王高升應該不知道。”


    “唔,這樣啊!”陸剄時沉默。


    半晌,沉思了片刻,他看向周安,“你帶著人,悄悄的,去把密道打掃幹淨。不用太幹淨,但是,要看起來像是有人經常用的樣子,明白嗎?”


    看周安皺成一團的圓臉,他應該是不明白。不過,即使不明白,他還是會堅決執行陸剄時的命令。


    周安走後,陸剄時緩步走到窗邊,看著窗外一根根佇立著的高樓出神。


    我看著他包裹在西裝中的背影,也開始出神,他要求周安打掃密道幹什麽?難道不是用來逃命的嗎?不是引王高升的人到工廠後,再從那裏逃走,好迷惑別人的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突然,房間內響起陸剄時溫柔的聲音,“不過,密道除了逃走之外,還可以有別的用處。”


    “什麽用途?”我下意識的問道。


    陸剄時回頭一笑,如春花盛開,“等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切,不說拉倒,我早晚會知道。


    周安打掃完密道過來匯報時,陸剄時又遞給他一張紙,讓他買齊紙上所列的物品,還必須全部買齊,一樣不許差。


    周安摸著頭,和上次一樣,疑惑的走了。


    陸剄時看向我,“好久沒有去看奶奶了,今天晚上一起去看看他們怎麽樣?”


    “呃,”這個,今天晚上不是要去抓七麻子嗎?


    陸剄時好看的眉毛向上挑起,“看奶奶,抓七麻子,兩不耽誤。怎麽樣?”


    “好啊!”既然他已經安排好了,我自然是嫁雞隨雞了。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我和陸剄時提前走了一會兒。剛剛走到街上,陸剄時突然對司機說:“去二橫街。”


    我更加驚訝,二橫街和陸家別墅可是呈對角線的方向,遠得很。


    陸剄時露出白白的牙齒,笑道:“奶奶喜歡二橫街的烤鴨。”


    哎,好吧,那就去吧,去看奶奶總不好空著手去。幸好我們出來的早,到哪裏買過烤鴨之後,去陸家別墅,還來得及。


    從二橫街買來烤鴨,金黃色的太陽漸漸落在高樓大廈後邊,隻餘一點點的餘暉頑強的對抗著黑暗,灑在a市寬闊的街道上。


    車子疾馳在去往陸家別墅的大道上,陸剄時倚著椅背,上半身埋在黑暗中,放在腿上的雙手則沐浴在夕陽之下。


    現在已經過了市區,進入市郊,街道兩邊不僅僅有高大的鬱鬱蔥蔥的樹木,還有遠處連綿起伏的山丘。


    一個個隱於晦暗中的層巒疊嶂,就好像一個個靜靜佇立著的野獸,不懷好意的趴著,盯著a市中紙醉金迷的男男女女。


    司機打開了收音機,男女主持人正在播放a市哪裏堵車的最新消息,提醒經過一天勞累的工作下班歸家的人們,避開堵車區域,繞道而行。


    車窗開著,傍晚的涼風呼呼吹到我的臉上,臉被刮的生疼。


    輕微的一陣震動,車窗緩緩上升,快要到頂時,才停下。陸剄時的手從車門邊放下,對我一笑,“當心吹風吹多了頭疼。”


    我努努嘴,眉眼彎彎地笑了。趴在他的身上,聞著他西裝上陽光的味道,心裏無比的滿足,又無比的愜意。


    陸家別墅很快到達,陸奶奶、陸覓恒、李靜和陸依依都在院子中迎接我們。


    “哎呀,累了吧,快進屋,奶奶讓他們做了好吃的,都是你們倆愛吃的。你看,一段日子不見,就瘦多了。”陸奶奶笑的臉上的褶子都更深了,“你看蘇蘇,比前幾天還瘦,雖然是工作,也不能不顧身體。還有剄時,你看你,瘦了,也黑了...”


    夕陽下,一手牽著老公陸剄時,一邊聽著陸奶奶關切的嘮叨,我翹起嘴角,臉上浮起真心的笑容。


    和陸覓恒一家三口打過招呼,寒暄幾句,眾人簇擁著陸奶奶進了餐廳。


    到了餐廳後,陸奶奶忙前忙後,先招呼我們坐下,又讓人把我們倆愛吃的菜都端到我們旁邊。


    袖子太長,我稍微伸伸手,陸奶奶以為我想要吃她麵前的那盤菜,就不由分說地把菜推到我麵前,連頭發絲都非常慈愛的看著我,說道:“吃吧,都是你愛吃的。”


    好吧,我不忍拒絕陸奶奶的好意,雖然我不餓,雖然我覺得那盤菜太甜,但還是裝作很開心很愛吃的樣子吃了一小盤,剩下的,被我推到陸剄時那邊,禍害他去了。


    經此一役,怕陸奶奶再誤會,我再也不敢亂伸手,亂比劃了。整頓飯,我正襟危坐,兩臂緊貼胸前,即使夾菜,也不超過半臂距離。


    這形象,要多淑女有多淑女,要多優雅有多優雅,簡直可以當做斯文吃飯的典範。如果我的媽媽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一定會熱淚盈眶的大呼老天開眼。


    即使如此,陸奶奶依然喜氣洋洋的像是過節一樣的,不停勸我們吃這吃那,直到陸剄時實在受不了,說“已經吃撐了,胃裏很難受”,陸奶奶才遺憾的放過我們倆。


    看著陸奶奶眼中的綠光,我用我兜裏所有的錢發誓,下次絕對不會在飯點的時候來陸家。


    其樂融融的吃了頓飯,我和陸剄時看看天色已黑,提出離開。


    陸奶奶十分舍不得,“都這麽晚了,今天就在這裏住著吧!”


    雖然很想住著,但是,今天不行。我和陸剄時還有一場戲要演。


    陸依依知道一點點內情,拉著陸奶奶撒嬌,“奶奶,我不依你啦,大哥嫂子一來,你就把我忘啦?虧我天天陪你看電視,陪你澆花施肥,陪你去散步,陪你...”


    “哎呀,”陸奶奶立刻覺得虧欠了陸依依,歉疚的說道,“你大哥和嫂子一來,倒是把你忘了。”我們和陸依依臉上一喜,還沒來得高興,陸奶奶話鋒一轉,板著臉說道,“你說說你,都多大了,還學小孩子撒嬌。”


    又數落了一會兒陸依依,陸奶奶才笑眯眯的看向我們,“啊,和你們沒有關係。”


    陸剄時抬手看了下手表,說道:“奶奶,明天公司有點事兒,必須得早點去。今晚不能在這裏住。等下次吧,下次不忙了,我們在住這兒。”


    陸覓恒也勸陸奶奶,陸依依也勸,陸奶奶隻得搖頭歎息著放我們走了,臨走前,還讓我們多回來看看他。


    車子駛出陸家別墅,陸奶奶在陸覓恒三人的陪伴下,一直看著我們,直到我們的轎車消失,才轉身回屋。


    車子裏,我和陸剄時來不及感受這種離愁別緒,望著不遠處的一片草地發呆。


    這個時間,那邊的行動該開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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