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大了眼,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縈繞在鼻尖的菜香也淡了,以為聽錯了,“你說什麽?”


    木舒舒細長白皙的手指敲了兩下桌子,心一橫,麵無表情的說:“我說我要離開yl公司,希望陸總能放我走。”


    香爐裏嫋嫋上升的白色煙柱滯了一下。


    “為什麽?”我放下手中的筷子,皺著眉,對木舒舒的決定很是不解,“yl公司虧待你了?或者是冷藏你了?”我輕拍了一下桌子,疾言厲色地說道,“是誰這麽大膽,你告訴我,我去解決。”


    我說最後一句話時的態度既是為了給木舒舒的抱不平,也是想看看木舒舒的反應。


    木舒舒冷著臉,並不為我對她的關切而感激,麵上依然一片平和,“和公司的人無關,是有公司出高價挖我,我認為他們給的價格合適,就想離開yl公司去他們公司。”


    我雙手交叉疊放在胸前,定定的瞅著木舒舒,她雖然說的篤定,但是,說的不對。她不是為錢拋棄原公司的人,而她也不缺錢,她的存款不說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卻也不會讓她為生活發愁。


    那麽木舒舒為什麽突然會提出離開yl公司呢?還事先一點征兆都沒有。


    我瞅著鎮定的好像沒事人一樣的木舒舒,陷入沉思。她正拿著吸管喝果汁,白皙的沒有一絲皺紋的手輕輕的拿著白綠相間的吸管,不疾不徐的緩緩攪了攪,攪過之後,把吸管放進殷紅的唇間,貝齒一咬,無聲的一吸,果汁順著吸管滑進她的嘴裏。


    “你不缺錢。”等木舒舒吸了一口果汁,我放下雙臂,雙手扶住桌子,身體前傾,幾乎要趴在她那化妝精致妝容的臉上,無情的揭穿了她的謊言,“所以,你不是為了錢去的。”


    木舒舒往後仰了仰頭,離我的臉遠一些,冷笑一聲說道,“你怎麽知道我不缺錢呢?”


    “你缺錢,我可以借給你,隻要你借,隻要你開口,無論多少,我都能給你找來。”我坐回自己位置上,鼻間聞著若有若無的檀香和菜香,果決地說道。


    “施舍嗎?”木舒舒垂頭看著眼前的那一杯橙色果汁,咕噥了一聲。


    我怔住了,不相信這句話是從木舒舒嘴裏說出來了,“你說什麽?”我的話不緊不慢,既不顯得悲傷也不顯得特別心痛。


    “我說,”木舒舒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放開吸管,直直的抬頭看盡我的眼裏,氣勢迫人而又冷酷地說道,“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我徹底愣住,怔怔的看著木舒舒。今天她的頭發四散披在肩頭,發微垂落在肩膀變,微微卷起,將她巴掌大的臉型襯托的更加小巧玲瓏。她的臉沒有變,她的妝容也沒有變,可是,她的話為什麽變了呢?


    曾經的朋友,為什麽走到今天的這個地步的。


    曾經,她幫我、護我、提醒我,不讓我受傷害;曾經,她救我、憐我、告誡我,不讓我落入敵人的圈套。


    曾經,我以為我們會是永遠的朋友,我把她當成我生命裏最可信任的朋友之一,也把她當成能夠生死相托的朋友。


    可是,今天,一切的幻像都碎了。


    我心裏驀地一痛。


    原來,那都是我的一廂情願,原來,她認為我借錢給她是對她的施舍。


    包間外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一會兒重,一會兒輕,一會兒像是男士皮鞋的踏到地麵的聲音,一會兒又是高跟鞋走路的聲音。


    這聲音飄飄渺渺、若有若無,讓我一陣陣的恍惚,不知道自己在那裏,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就好像周遭的一切都離我遠去一樣。


    木舒舒直直地盯著我,嘴唇張了張,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重新低了頭,噙住吸管,無聲的喝果汁。


    她好像很愛這個果汁,喝完一杯之後,又讓服務員拿來了一杯。


    “蘇蘇,”又喝完了一杯果汁,木舒舒叫我一聲,她的聲音低沉而暗啞,好像生病了一樣。


    我茫然的抬起頭,不知道木舒舒叫我幹什麽。


    “人各有誌,何必強求。”木舒舒不敢再看我,隻是看著桌子精美的菜肴說道。


    舒舒,你不敢看我,是不是你覺得心裏有愧?我不相信你是為了錢離開yl公司,也不相信你會為了錢背離yl公司,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不知什麽時候,我的眼前起了一層薄霧,原來一直清晰可見的包間模糊起來。


    木舒舒歎口氣,從桌子上抽出一張紙巾遞給我,“擦擦吧。”


    我木然的接過紙巾,機械的擦了擦眼中浮起的淚水,“為什麽?別告訴我是為了錢,我知道你不是。”


    木舒舒沉默良久,不發一言。


    我緊緊地盯著她,不肯放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我的眼淚已經擦幹,我的眼睛能重新看清楚周圍的一切。


    我不僅要看清表麵的一切,還要看到木舒舒的內心,看到她的腦子裏,我想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做。


    可木舒舒拿著新來的果汁,隻是不說話。


    包間的氣氛有些壓抑,壓得我心髒砰砰直跳,喘不過氣來,壓得我又想流淚。


    “好,”見木舒舒長久沒有回答,我扔了手裏的紙巾,又問她,“那能不能告訴我,是哪家公司挖的你?這個告訴我總沒有關係吧?”


    木舒舒有些為難,她下意識的咬住了擦著大紅色口紅的唇。


    “怎麽?這個也不能告訴我嗎?”我的心冷了下來。


    木舒舒說得對,人各有誌,既然她覺得在yl公司不開心,想走就走吧,我和陸剄時何必攔她,也沒有必要攔她。


    隻是,無論對公對私,她的去處她總要說一下的吧。


    這時,走廊了一陣說話聲,雖然聲音不大,聽不清說的具體內容,可是,還是能聽到外麵的人好像在爭執什麽。


    不到一分鍾,有人敲我們的門,“蘇小姐在嗎?”


    我看向躊躇不決的木舒舒,起身開了門。飯店的服務員想讓我的保鏢們把門關上吃飯,說他們開著門會影響其他客人就餐。


    既然酒店的人這麽說了,我讓周安他們把包間的門關上。周安雖然不願意,但是因為我的命令,隻得不情不願的關了門。


    經過了這一段小插曲後,木舒舒恢複過來。


    “現在能告訴我嗎?”我端端正正的在她麵前做好,看著她那張我無比熟悉的臉,問道。


    木舒舒點頭,“這個沒什麽好隱瞞的,反正,你早晚會知道。不過,蘇蘇,我希望我說出來之後,你不要生氣。”


    “你說吧,我不會生氣。”我心裏平靜無波。我對木舒舒已經死心,無論他說什麽,我都不會在意。


    “邀請我的是王氏集團。”木舒舒說完,緊盯著我的臉,怕我突然發怒。


    我聽到王氏集團四個字,心裏跳了一下,不過也就僅此而已。


    木舒舒隻知道我和周雅麗的賭約,不知道陸剄時和王高升的恩怨, 也不知道陸剄時和王高升之間隻可能留下一個。


    “一定要走嗎?談妥了嗎?他們給出的條件比yl公司給你的條件要好嗎?”我想要挽留木舒舒,不僅僅是因為朋友之間的情誼,也是因為王氏集團的發展前景比不上yl公司。木舒舒的才華到了王氏集團,說不定會被埋沒。


    不過,木舒舒很堅決,“是,一定要走。”


    “沒有商量的餘地?”


    “不容商量。”木舒舒的脾氣很執拗,認準的事,很難回頭。


    “他們給你的條件好嗎?”我又問。雖然她要走,雖然我已心死,卻還是不放心。做了這麽多天的朋友,我們之間總有一點點的情誼在。


    “對,所有的條件都很好,”木舒舒笑了笑,壓抑沉悶的包間中有了一絲亮光,“他們說,如果我去他們那兒的話,無論是分成還是片酬,都會比我在yl公司的時候漲五個點。”


    我沉默。五個點雖然不多,但是對木舒舒這個程度的明星而言,五個點是一個龐大的數字。沒想到王氏竟然這麽舍得,既然如此,她確實有走的理由。


    不過,“如果yl公司也多給你五個點,啊,不,八個點,你願不願意留下?”這個問題我完全是為了公司考慮才這麽問。


    木舒舒去王氏的話,會增強王氏的力量,相應的,yl公司在這一方麵的力量就會削弱。培養木舒舒這樣的頂級明星並不容易,走一個就是公司的巨大損失。能留下來的話,還是讓她留下的好。


    不過,木舒舒心意已決,緩緩搖頭,非常抱歉的對我說:“我們已經談好了,隻要我一走,就會和王氏簽合同。”


    “那十個點呢?或者,入股我的新公司。”我拋出了另一個誘餌,同時,也是想看看她的反應。剛剛我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想法,我想印證這個想法的正確性。


    木舒舒再次搖頭,“對不起,蘇蘇,我不能答應你。”


    我靜靜地看著她,不悲不喜,麵無表情,木舒舒歉然的望著我,一副對不起我的樣子。


    我的想法得到印證。


    忽然一笑,我搖搖頭,說道:“舒舒,咱們開門見山的說吧。我提出這麽優厚的條件你都不答應,你去王氏並不僅僅是因為錢吧?”


    如果木舒舒真的是為了錢去的王氏,我最後的那兩個條件,一定會讓她改變主意,但是她沒有,那她就不是為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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