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剄時深深地吸了吸鼻子,有些困惑地盯著那件襯衫,說道:“有味道嗎?我怎麽什麽都沒有聞到?”


    我心裏一滯,怒氣充滿胸口,幾乎想要上手打他。那麽濃重的香水味兒,整個別墅都能聞到,你說你聞不到?騙誰呢?


    “我們沒有仇吧?”或許是我的臉色太過猙獰,陸剄時小心翼翼地問我一句。


    我冷哼一聲,大步走到陸剄時麵前,怒氣衝衝地把襯衫甩到他懷裏,“拿去好好聞聞!”


    陸剄時下意識的微微舉起雙手,接住襯衫。接住之後,看看襯衫,看看我,滿肚子的疑問,“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生氣呀?一個襯衫而已,你不喜歡就扔了,再買新的,何必氣成這樣?”


    我火冒三丈,還裝,那襯衫上的香水味兒難道是我噴上去的?


    陸剄時見我麵色不善,隻得說道:“好,好,我聞聞。”


    舉起襯衫,猶猶豫豫地湊到鼻子下麵,深深的嗅了嗅,過了半晌,陸剄時才半信半疑地說道:“好像是有些別的味道。”


    我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什麽叫好像有味道?就是有味道!你那襯衫上有一股香水味兒,你聞不到嗎?”我疾步走到陸剄時麵前,一把扯過那件襯衫,猛力抖了兩下,“你的襯衫,穿在你的身上,什麽時候噴上的香水兒你不知道?”


    我不等他回答,冷笑兩聲,“當然了,也有可能不是特意噴上去的,可能是哪個美女故意蹭上去的!”


    “你懷疑我劈腿?”這時候,陸剄時終於知道我為什麽生氣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問道。


    我冷冷地看著他,“怎麽,你身上有別的女人的香水味兒,難道我就不能懷疑?”


    陸剄時臉上滿是震驚和不敢相信,“你竟然懷疑我劈腿?你竟然懷疑我和別的女人有染?”


    “要想不讓我懷疑,就解釋清楚你襯衫上的香水味兒是哪裏來的。”我臉色冷的和冰一樣,盯著他說道。


    “哈,”陸剄時愣了幾秒,回過神來,氣急敗壞地來回走了兩步,指著襯衫,怒道,“你竟然懷疑我對你不忠?”


    “我不想懷疑,”我提高聲音,也生氣地說道,“可是,你襯衫上的香水味兒兒讓我不得不懷疑。我們倆從沒有用過香水兒,依依的香水兒不是這個味兒。家裏沒有人用過這種香水,那你身上的香水味兒是從哪兒來的?”


    陸剄時沉默了,我不依不饒,“你說啊,隻要你能說的清,我就不會懷疑你。你說不清,就不要怨我懷疑你。”


    陸剄時低頭不語,靜了兩分鍾。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用略帶悲傷的聲音緩緩說道:“我以為這些小把戲不會危害到我們的關係,我以為我們之間心有靈犀,已經不需要多說什麽,我以為你會信任我。”


    那一瞬間,看著他脆弱的身形,聽著他傷心到極致的聲音,我愧疚了。陸剄時這個人我了解,他不是拈花惹草的人,他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人。


    他是個對愛情忠貞,對愛人忠誠的人。自從和我在一起,他從沒有多看過別的女人一眼,也從沒有和別的女人有過不該有的緋聞。


    可再忠誠、再忠貞,也防不了有心人的算計。就和我們當初第一次發生關係時一樣。


    我放緩了語氣,“我不想懷疑你,可是,你得拿出讓我不再懷疑的證據來。我知道你的心,可是,你能保證那些女人知道你的心嗎?你忘了當初我們的第一次是怎麽樣的了嗎?”


    陸剄時抬起頭,神情黯然,“我沒忘。”


    我手裏拎著那件襯衫,壓下心中的酸澀,說道:“那就告訴我,這件衣服上的香水是怎麽回事?”


    陸剄時低頭沉默,像是傷透了心一樣。


    我有一瞬間的慌亂,我沒想過傷他,我隻想問問他,隻想知道答案,隻想知道他有沒有被人算計。


    “我知道,你傷心,可是,當我聞到這襯衫上的香水味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麽心情嗎?”為了不讓陸剄時誤會,我說道,“如果我對你毫不在乎,別說香水兒,就是你把別的女人領到家裏來,我也不會在意。正是因為我在乎你,所以,我想知道,你襯衫上為什麽會有別的女人的香水兒?”


    陸剄時微微動了動,抬起頭,看向我,眼中的悲傷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這個香水兒到底是誰的?”我也看向他,輕輕抖了兩下襯衫,平靜地問道。


    陸剄時不再傷心,也不再生氣,“讓我想想。”他說道。


    我點頭,沒有催促,看著他盯著天花板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心也跟著一會兒揪起,一會兒放下。


    過了兩分鍾,他無奈地看著我說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他疑惑的皺著眉,說道,“是秘書的?”


    我忐忑不安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沒有一個劈腿的人會承認自己劈腿。


    冷笑了兩聲,我問道:“你覺得你這話有說服力嗎?”


    陸剄時皺起眉,這話確實沒有一點說服力。


    “可是,”陸剄時急忙補充道,“你算算我的時間,我這段時間都在公司,壓根兒沒有出去過,我既沒有時間也沒有地點和別的女人幽會。”


    我冷哼,“不能出去,還不能叫她去公司嗎?”


    陸剄時被噎住。


    “沒有時間,就不能讓手下人頂一會兒嗎?十五分鍾總能抽得出來吧?”


    陸剄時臉色發白,手有點抖。


    “秘書好像是個女的吧?”我最後又冷然說道。


    陸剄時猛地朝我垮了一步,眼中噴出怒火,硬邦邦地說道:“你要是這麽說的話,那全天下的老板沒有一個幹淨的。”


    我絲毫不為他的氣勢所迫,“說不出準確的人,就開始耍賴了嗎?”


    陸剄時猛然睜大眼睛瞪著我,“誰耍賴了?我說了我不知道,你不信我,還怪我了?”


    “那不怪你,怪我嗎?是我給你噴的香水嗎?還是那香水兒自己跑到你身上的?你自己身上有什麽東西,你不清楚嗎?”一股壓抑不住的無明業火從我的心中竄出來,“你說不上來,是心虛了吧?”


    “和你沒法說了!”陸剄時吼了一聲,轉身打開了門。


    “你去哪兒?”“二太太?”我的聲音和陸剄時的聲音同時響起。


    我忙走到陸剄時身邊,李靜正端著一個空碗,站在我們門口。李靜看到我們打開門,扯了扯嘴角,有點幸災樂禍地問道:“這麽晚了還不睡覺,吵什麽呢?”


    我掐了一把陸剄時,陸剄時臉上的肌肉動了動,咳了兩聲,若無其事地說道:“嗯,沒什麽,蘇蘇嫌我來的晚了,和我鬧呢。”


    我和陸剄時都不願意讓李靜看我們的笑話。


    “你這麽晚起來,有什麽事嗎?”陸剄時問李靜道。又生怕錯過李靜的任何一點表情,緊緊地盯著李靜的臉。


    “覓恒餓了,想吃點東西,我親自給他做了一些。”李靜淡淡的答道。


    我看到李靜手裏有個空碗,碗不是刷的幹淨的碗,而是盛過飯的碗,知道她沒有撒謊。我也聽陸依依說過,陸覓恒夜裏喜歡吃宵夜。她要上三樓,或者是去廚房,也需要從我們房間門口過。李靜不是故意到我們門口來的。


    和李靜不尷不尬地又說了兩句,陸剄時關了門,一陣風一樣的走到衣櫃前,刷刷刷的抽出幾件衣服,也不疊,轉身就走。


    “你去哪兒?”我見他要走,急忙問道。


    “洗澡,睡覺。”陸剄時氣呼呼地說了四個字後,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聽著浴室傳來的水流聲,我心神不寧地走到床沿邊,重重地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床邊,身體一軟,橫著仰倒在床上。


    他說不出這個香水兒是誰的,那是不是說明,他在外邊真的有女人了呢?可是,如果真的有女人的話,他會那麽傷心嗎?會那麽生氣嗎?會那麽委屈嗎?


    但是,有些男人的演技是能以假亂真的,陸剄時作為大公司的總裁,演技應該是不錯的吧?他是不是在和我演戲呢?


    我翻了個身,拉過被子裹住身體,看著床頭昏昏黃黃的壁燈,心情也跟著晦暗起來,既不願把陸剄時往壞處想,卻又忍不住想如果他真的被下藥、被設計怎麽辦?


    陸剄時洗澡洗了很長時間,長到我都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我瞪著眼看著天花板,天花板上的歐式水晶燈發出的燈叮叮當當的響聲,讓我心煩意亂。


    陸剄時已經走了,和往常一樣,一大早、不等我醒來就走了。對於昨天的事,他再沒有解釋過一句話,也不再和我爭辯。我心裏酸酸的,他當真是一點兒不在乎我的心情了嗎?我隻不過想要一個答案而已。他在外邊有沒有女人很難開口嗎?呃,不過,對自己的未婚妻承認自己有情婦,確實是挺難開口的。


    我坐起身,迷瞪了一會兒,猛然看到我的位置,愣怔了兩秒鍾。昨天我記得我是橫著躺的,現在卻是豎著躺著的。


    是陸剄時嗎?他把我抱到了我的位置?是怕我睡不好呢,還是因為我占了他的位置呢?


    我搖搖頭,自嘲一笑,或許是因為我占了他的位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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