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過後,片場先傳來吳駿驚訝的聲音:“怎麽回事?誰在爆破?”


    正在調試設備或者是搬運箱子的劇組工作人員都停了下來,或疑惑或是好奇地望向小山坡的方向。


    我邁開腿,抑製住怦怦地心跳,朝小山坡跑去。


    “嫂子!”陸依依拉住我,臉色慘白,驚惶的喊了一聲,“別去。”


    “你大哥呢?”我停住腳,轉身問陸依依。陸剄時不在躺椅那邊,保鏢卻留在那裏,他去哪兒了呢?


    今天的風很大,吹得周圍的樹木和草叢呼啦作響,吹得我的襯衫像個鼓起的大氣球,吹得我前心冰涼一片。


    小山坡那邊的爆炸激起一陣煙塵,煙塵在大風的呼嘯中,很快被吹落在地上。小山坡又恢複了寧靜。可煙塵落了下來,我的心卻一直吊著,晃晃悠悠,忐忐忑忑,上不去下不來。


    “那也不能去,”陸依依拉住我。


    我掙開陸依依的手,漲紅了臉,迎著風,聲嘶力竭地朝呆住了的保鏢們吼道:“你們都是死人嗎?老板呢?快去山坡那邊看看!”


    陸覓恒和王老板一直想要他的命,如果要找合適的下手機會,今天這次爆破是個好時機。我心裏萬分悔恨,昨天我應該攔住他,不讓他和我一起來的。即使來了,路上也應該告訴他,今天有爆破的戲,讓他不要亂跑的。


    我呼吸粗重,氣喘籲籲地彎著腰低著頭,跟在朝山坡衝去的保鏢們後邊,陸依依跟在我的後邊。


    我胸前好像壓了一塊兒大石頭,壓得我喘不過來氣。陸依依的臉色更白,神色也更加驚恐。


    最前邊的保鏢跑到山頂,突然楞在了那裏。我心跳的更快,是不是陸剄時傷的很嚴重?


    “大哥怎麽樣?”陸依依喊道。


    保鏢轉過身,表情有些困惑,說:“這裏沒有人。”


    “沒有人?”我急忙跑到山坡,陸依依在後邊扶著我,保鏢伸出手拉住我。


    等我站到小土坡頂上,看到山坡那邊除了一個剛剛炸出來的小土坑外,沒有一個人。


    我轉身,涼棚下的躺椅上還是空的,墨鏡還是孤零零地掛著,陸剄時沒有在這裏,那他在哪裏?我舉目四顧,入眼都是對著我們指指點點的工作人員,並沒有陸剄時的身影。


    正當我轉身,想要看山坡那邊的時候,聽到一聲爆喝:“你們來這裏幹什麽?快回去!”


    我心裏一喜,陸剄時!定睛一看,陸剄時趴在土坡的草叢裏,剛剛我們來的匆忙,沒有發現。


    陸剄時起身,上前拉住我的手,焦急地說:“快走,這裏不安全。”


    我看他臉上和頭發上雖然還帶著一些雜草,襯衫和褲子上有些土,但是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血跡,放了心,看來他沒有受傷,這就好。


    “大哥你沒事就好。”陸依依走了上來。保鏢們都鬆了一口氣,也圍了過來。


    我欣喜的看著他,剛想問他怎麽回事,他為什麽來這裏時,就見陸剄時突然緊張地睜大眼睛,吼道:“趴下。”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陸剄時摟著我的脖子把我按趴下,隨後耳邊聽到轟的一聲,比剛剛那個聲音大得多,好像打雷一樣,震得我心跳都停止了。


    我雙手捂住耳朵,趴在地上,看向另一邊,陸依依正臉貼著土地,緊緊地趴在地上。身後和旁邊是保鏢。


    響聲過後,是稀稀落落的土塊兒從天而降,落到我的身上和身邊。不過,土塊兒不大,都是一些硬幣大小的碎土,除了讓我們身上沾滿了土之外,沒有給我們造成額外傷害。


    這些土斷斷續續地落了半分鍾,才漸漸沒有。


    我趴在地上,靜靜地等待著。陸剄時已經找到,也很安全,我心裏並不緊張。


    土塊兒落完後,我動了動身體,陸剄時壓在我身上,我無法起身。


    “讓我起來!”我對陸剄時說。陸剄時沒有動。


    周圍響起希希索索的聲音,看來眾人都已經站起來。我臉貼著地,吸一口氣,氣管裏全是灰塵,嗆得難受,連連咳嗽。


    “剄時,讓我起來吧。”我費力的扭頭看向身後說。


    陸剄時還是沒有動。


    這時,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兒,陸剄時的胳膊怎麽這麽軟?我心裏陡然一驚,一個不好的念頭浮現在腦海中。


    還沒有再次開口,陸依依的尖叫聲響起,“大哥,你怎麽流了這麽多血?快,叫救護車,叫醫生,快。”


    我趴在地上,聽著陸依依的叫聲和眾人的忙亂,腦海裏一片空白。為什麽?剛剛不是還好好地嗎?為什麽就這麽幾分鍾,就受傷了?


    保鏢們從劇組借了個擔架,把陸剄時抬到擔架上,朝片場外奔去。我被陸依依攙扶著起來,不顧灰頭土臉的狼狽樣,和陸依依拉著手,追著陸剄時而去。


    劇組的所有工作人員,包括黃導、吳駿,甚至周雅麗,都驚呆了。


    我看著手無力的垂在擔架外邊、背上血肉模糊的陸剄時,踉蹌著追在他的身後,欲哭無淚。都怪我,如果我能早點提醒他,他或許就不會受傷。


    如果我不叫他來,或許他現在還在醫院裏靜靜地修養呢!他上次的傷還沒有好,這次又添了這麽重的傷,落下後遺症怎麽辦?


    我一直在自責,一直後悔,我下意識的不去想、也不敢想,陸剄時流了那麽多血,會不會死。


    陸依依跟在我身邊,一邊跑一邊用手擦著眼淚,腳步也是一步高一步地,幾次差點兒摔倒在地上。


    到了救護車邊,保鏢們把陸剄時抬了進去。


    因為陸剄時身上的傷還沒有好,他今天又堅持要來片場,我找醫院包了一輛救護車,以防萬一。我本不打算用的,隻是想做個防備,求個心安。沒想到,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場。


    我和陸依依都上了救護車,陸依依還在哭,悲傷的哭,哭的眼睛通紅,聲音哽咽。我也想哭,可是,我更怕我的眼淚模糊了雙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救護車鳴著刺耳的笛聲,呼嘯著向市區駛去。


    陸剄時趴在那裏,毫無知覺,護士正在給他做最簡單的清理。我看到他的背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鮮血和衣料黏在一起,觸目驚心。


    我握住陸剄時的手,想說點什麽鼓勵他,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嘶啦一聲,護士撕爛了陸剄時的衣服,拿著棉簽清理傷口。


    陸剄時的手指動了動,我立刻感應到了他的動作,蹲下身,輕聲問他:“老公,你是不是很疼?我讓他們輕點好不好?”


    陸剄時沒有吭聲。


    我的眼淚終於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模糊了我的雙眼,讓我再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疼。


    我趕緊用手背擦了下眼睛,把已經流出來的淚水擦掉,想要更清楚的看清陸剄時的表情。可是,這些淚水剛剛擦完,新的淚水又從眼睛裏出來,再次模糊了雙眼。


    我大哭,為什麽這樣,難道老天不想讓我看到他的表情嗎?


    老天不讓我看,我偏要看。我從兜裏掏出一條手帕,再次狠狠地擦了擦眼睛,這次好了,能看清了。


    我再次握住陸剄時的手,問他:“我讓護士輕一點。”


    護士聽了我的話,向我點點頭,手下的動作輕柔了許多。陸依依已經不哭了,斜倚在救護車的車廂上,看著窗外發呆。


    救護車很快到了醫院,醫院裏已經準備好了手術的一切工具,陸剄時一到,就被緊急推往了手術室,一刻都沒有耽擱。


    我跟著陸剄時到了手術室外,很想跟著他進去,醫生及時出現,把我們攔在了外邊。


    手術室的門關了,手術中的紅燈亮起,醫生們開始給陸剄時做手術了。我跪在窗邊,向天祈禱,祈禱陸剄時能夠平安。隻要他平安醒來,無論讓我付出任何代價,我都願意,哪怕是付出我的一切。


    陸依依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全身無力,垮著肩馱著背,瞬間老了好幾歲。保鏢們都站在走廊處,警惕的盯著四周。


    沒有人認為這是一起意外,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蓄意謀殺。


    手術中的燈還沒有滅,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從中出來一個護士,我趕緊從地上站起,不顧膝蓋處針紮似的疼痛,問醫生:“我老公怎麽樣?”


    護士低頭沉思了片刻,我緊張地盯著她,陸依依則拉著護士的手,惡狠狠地盯著護士,大有護士不說就不放她走的架勢。


    護士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又看看陸依依和我,歎口氣說:“各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這事還需要問醫生,我隻是護士,隻負責給醫生打下手。病人的具體病情我並不清楚。”


    護士可能是見多了生離死別,語調很平靜,語音很柔和,好像再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陸依依盯著護士看了半晌,隻得放開了她的手。護士匆匆離去,不大會兒,拿了個形狀怪異的東西又進了手術室。


    我和陸依依還有保鏢們繼續在走廊裏等著,等陸剄時平安出門。我知道,他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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