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南的車在寧安院子前停下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奇怪。


    因為他們出了學校後,寧安對他說“沈思南,你去見見我父母吧。”她說的時候好像已經考慮了很久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


    雖然詫異但他還是很快就回答說好。


    “進來吧。”寧安下車站在院子門口。看見沈思南像變魔術似的打開後備箱,提了許多禮盒出來。


    寧安反應過來後又想笑“你提這麽多東西幹嘛,過年啊?”


    沈思南沒理她,其實他不太了解這邊的習俗,但是有備無患總是沒錯的。


    開門的是張華萍,寧安叫了聲媽。沈思南叫了聲阿姨。


    張華萍站在門口看著沈思南,又看看寧安,有些訝異但很快釋然。臉上的笑意很深。


    一桌子菜都已經冷的沒了熱氣,張華萍要全部端去廚房重新熱。寧安攔住她,“隨便熱幾個菜就行了,大晚上別折騰了。”


    張華萍小聲對她說“這怎麽行,人家第一次來....”


    寧安說,我的生日我說了算。


    張華萍好氣又笑。心裏卻高興,因為她有多久沒聽見女兒用這種口氣說話了?


    目前為止還是融洽的,直到寧安對著沈思南叫了一聲“阿南”的時候,張華萍險些把碗摔在地上,安青書到底是一家之主,看不出什麽表情。


    寧安不停的給沈思南夾菜。


    “來,阿南,吃吃這個,我媽做得挺不錯的。”


    “阿南,這個也還行,嚐嚐。”


    “多吃點,阿南。”


    “阿南……”


    她每叫一聲對麵父親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張華萍已經說不出話,或者她不敢說什麽。


    “好了,太多了我吃不完。”沈思南製止住不停給他夾菜的寧安。


    他早覺察出餐桌冰冷的氛圍,寧安熱情的過分,而兩位長輩的態度也突然轉變,沈思南不知道哪裏出了錯,但潛意識裏還是察覺出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可又說不清。先前進門,他能感覺到,無論是她母親還是父親都對他不反感。之前他認為,寧安可能跟家裏人的關係不太好,但看見桌上一桌精心烹製的菜,他覺得她的父母也還是很關心她的。


    沈思南覺得這飯似乎吃不下了。但還是不動聲色。


    寧安置若罔聞,吃得很開心。


    安青書隔著飯桌仔細的打量沈思南,突然問“你叫什麽名字?”


    到底是忍不住要問的,寧安想。


    叔叔,我叫沈思南。


    寧安聽見沈思南這樣說。


    那一刹那,安青書的表情變得很僵硬,他年輕的時候是市委書記,但是脾氣很好,是個很慈祥和藹的父親,但現下,他拍著桌子壓製不住怒氣對著寧安說“這簡直就是胡鬧!”


    寧安聽見母親在一旁小聲啜泣,她說,安安,你恨我們,但你不能這樣報複你自己啊!


    “爸,媽。”寧安扔了筷子,站起來來眼神有些冷漠,語氣卻是歡快的“你們為什麽會覺得我是胡鬧呢?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看,從前的失去了,現在我找回來了,你們不應該為我開心嗎?”


    張華萍忍不住說"你這是把感情當真嗎?你不過隻是把他當做....."


    “我當然是認真的。”寧安搶在她話前說。


    張華萍就好像被她噎住了似的。


    寧安不在多說,也不去看父母的表情。她拿過大衣就往外走。看著寧安衝出門,沈思南並沒有馬上追出去,他對著寧安父母很認真的說,“叔叔,阿姨。我跟寧安在一起二年了。我不知道你們是否對我滿意,但我是很認真跟寧安交往的。今天來的太突然,也沒想到這頓飯會讓你們吃的這麽不開心。真是抱歉。”他很鄭重的彎腰道歉。


    張華萍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嘴囁嚅了幾下,想說什麽卻也終是沒開口。


    安青書倒是對沈思南有些刮目相看,這個孩子雖然年輕但是寵辱不驚,其實光這麽看,相貌還是處事都挺不錯,何況這事他本就沒有錯,想到這,安父的語氣也緩了緩的,“今天讓你看笑話了,寧安是越來越任性了。我跟她媽媽也不是不喜歡你。我們是怕她為了氣我做些糊塗事。”


    沈思南找到寧安時,她正站在青磚牆旁邊發呆。


    夜晚裏的低氣溫像要把血液都要凝固了。沈思南想起出門時,送他出門的安母突然開口。


    你是叫沈思南是吧?思念的思,南方的南?


    似乎在反複確定他的名字。


    沈思南溫和的笑笑說,是的,取自紅豆思南國那句,阿姨叫我思南就好了。


    “你這名字取得真好。”張華萍有所感觸的誇讚了一句。突然問“你愛她嗎?”


    沈思南幾乎不假思索脫口而答。


    愛啊,怎麽可能不愛。


    張華萍輕歎口氣,末了又問“那你確定她愛的真的是你嗎?”


    沈思南聞言,卻不敢答複。回想寧安今晚的所作所為,他恍然覺著這座城的夜裏可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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