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聰說話間摩拳擦掌,滿眼興奮。


    我翻了個白眼,“別說什麽你要替他出頭,雲聰,你這人可有點傻,你今天替他出氣了明天呢,後天呢,做人要麵對現實,別那麽孩子氣了好麽?”


    雲聰撇撇嘴,到聽話的回來,本來想來一出扒高踩低的戲碼,氣氣那個張老板,可是我這麽一說也覺得實在幼稚的緊。


    可當我剛要回頭關上包廂門,就看到滿臉泥濘看不出樣子的年輕男子歎了口氣,用手背擦擦眼睛,但是這一擦到看出幾分麵容來。


    我心突然一抖,皺眉快步走過去,往下看著。


    因為菜都灑了,他隻能蹲下一點一點撿。


    雲聰看我過來,“怎麽了?”


    我卻皺眉,心裏有點微動,有些不相信似的,“好像遇見個熟人,不會這麽巧吧。”


    想到此我叫了老板上來,那老板本想繼續給我介紹廚子,可我卻皺眉問起剛才的事。


    “那個是靠山村的柳大生,唉,其實這小夥子挺能幹的,但是在村裏再能幹又有啥用,沒念過什麽書,空有一身蠻力,能掙幾個錢?可他每次有啥好東西都給丈母娘家,給我送菜的錢自己連碗麵條都舍不得吃,就買兩饅頭伴著榨菜吃。


    說是要省下錢給定親的媳婦家買東西,其實這個李翠翠早就來鎮上和這個張老板打的火熱,我早就想和他說了,唉,真是的,早點和他說好了,這孩子就是傻實在。”


    我心微動,原來大聖哥還沒結婚呢,我以為他早就娶媳婦了呢。


    這個柳大生是我們隔壁村的,為人實在善良,有前幾次我被村長家的大閨女帶著人在山上欺負的時候,正巧這個隔壁村的柳大生經過,吆喝著別欺負人,這在我童年時候就是踩著七彩祥雲來的英雄啊。


    我那時候雖然人小,可是心思多,還特意打聽過他呢,因為叫大生,聽著像是齊天大聖,所以我管他叫大聖哥哥。


    他估計都不記得這事了,但我還記得。以為他早就有媳婦了,對媳婦可好了,年幼的我心裏還難過了一陣呢,不過到底是小孩子,後來我鬼主意多,學會反抗,村裏孩子不敢欺負我了,我也就把這事忘了。


    要不是剛才,他用手背擦眼睛,我還真認不出來他了。


    那時候年紀小,後來他不怎麽經過山上了,也就見不到了。


    卻沒想到他所謂的媳婦就是定的娃娃親,還沒過門,媳婦就在鎮上傍大款了。


    金老板去忙活交代人去了,聰少都幫我談好了,一回頭看我皺眉,有些奇怪,“怎麽了?”


    我抬頭看他,“你剛才是不是說要來一次扒高踩低,為你們男人出出氣,為階級底層人民出出氣?”


    雲聰哭笑不得,“大姐,你這哪出啊,剛才還說我幼稚。”


    我抬著眉,“不知道女人變臉如變天嗎,我改主意了,我今天就為這個小夥子出出氣,我不緊為他出氣,我還打算給他個好前程,把他帶回城裏。”


    雲聰看了眼樓下門外的小夥子,疑惑的,“你看上他啥了?”


    “就看上他實在人。”


    我笑著挑眉。


    走到二樓的圍欄邊上,往下探頭,“金老板,我的人怎麽還沒上來啊?”


    我這一嗓子,樓下大堂的人全都看過來,金老板小跑著上樓,“嬌爺,嬌爺,有事您吩咐。”


    金老板也是個會看臉色的,剛才聽雲聰說他是我的跟班又叫我嬌爺,這一轉眼剛才還顏小姐,這會就叫上嬌爺了,此時小跑著上來,我卻笑著依然站在欄杆處,聲音用下麵全都聽得見得音調,“金老板,我還有個手下,半天了還沒進來,您趕緊給我去看看啊,別有什麽事耽擱了,我還想著讓他趕緊去采買呢。”


    說這話,我故意搔首弄姿“京城的生意太忙了,我也是抽空來看看鄉親們,還要趕緊帶人回去呢。”


    下麵的過路生意人倒還好,但以張老板為首的當地土豪一聽到京城兩個字,眼睛都亮了。


    我瞥了一眼,嘴角輕蔑的拉起來,飯店的金老板皺起眉頭,“嬌爺,剛才你的人不都進來了,我再去幫您看看?”


    金老板也看出我是故意說話大聲,但是沒反應過來我要幹什麽,他這飯店一天天來的各色人都有,有些客人的性子還真摸不準。


    我笑著,指著門外正在撿菜的柳大生,“哎呀,那呢,我說怎麽還不上來。”


    說從木質樓梯上下來,身後跟著雲聰。


    我們倆雖然一路上翻山越嶺的,用雲聰的話來說就是造的不像樣了。可是從京城帶來的東西,穿在身上的衣服,一看就和這種小鎮子不是一個檔次。


    更重要的是雲聰身上那種貴氣,一開始我還不理解氣質上的差別,可是和京城公子哥們混久了,就會發覺有些人的貴氣真不是一般普通人能裝的出來的,那些公子哥舉手投足,眼神的角度,都是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包括已經算是比較平易近人的雲聰,就算是在鄉下,此時也是一身幹淨的白色翻領,名牌褲子,這些名牌都有個特點,沒有太大的logo,可是一看就是好東西,從剪裁到設計,到質地,都是低調中的貴氣。


    所以此時我和雲聰從樓上一下來,大廳吃飯的人就全都忍不住回過頭看過來。


    包括那個剛才還覺得高人一等的張老板,以及覺得自己是全鎮最時尚漂亮的李翠翠。


    而我就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走到門廊處,低頭衝著柳大生,“大聖哥,知道你這人講信用,答應給人送菜,就一定送,就算今天以後不幹了,也要送完最後一次,可我好些時候沒回過鄉裏了,正等著你給我講講鄉裏的新鮮事呢,飯都吃不香了。”


    我帶著很有尺度的嬌憨,讓人心曠神怡,又不顯得曖昧,很有一點撒嬌的意味,又有距離感。


    此時蹲在地上的柳大生皺眉抬頭看著我,愣了半天,“小姐在和我說話嗎?”


    我衝他眨眨眼睛,“當然了,大聖哥可是這十裏八村出了名的孝子,人老實能幹,這次我提前一個月就給你打電話,就怕你接了別人家的活,所以就算出高價,也要把你請過來。”


    我笑著,看了一眼完全愣住不知所措的柳大生,又回頭笑臉如花對著金老板,“金老板,你可不知道,我在京城手下無數,可是就沒見過這樣實在的人。


    幾年前我們見過一次麵,讓我印象深刻,您也知道,咱們鄉下人在大城市不好混,總要找幾個鄉裏鄉親過去幫襯,我就想到了大聖哥,這次回來答謝鄉裏,另一方麵就是請大聖哥去京城幫我的忙。”


    此時大廳裏的人幾乎齊刷刷的看過來,從好奇看熱鬧,到是震驚不可思議,更多的是戲虐的看向張老板,各種表情表露無疑,也有聰明的,隻轉過身來端著碗一邊吃一邊看好戲,知道是有人家看不下去,替這傻小子出氣了,這種戲碼多年難得一見,怎麽能錯過。


    金老板臉色詫異,趨勢不敢得罪我們,京城這個地方對他們來說那就是古代皇上呆的地方,輕易不得罪的。


    他也是八麵玲瓏的人,看出我有心幫這個傻小子出氣,“嬌爺真是好眼光好眼光啊。嗬嗬嗬嗬。”


    雲聰把蹲在地上的柳大生拉起來了。


    我就站在大堂中間,眼神飄著張老板和李翠翠此時孤疑的眼神,笑著,“大聖哥,我知道你不愛離開家鄉,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小縣城有什麽出息,連個金店都是山寨的,來京城給我當保鏢一年十萬塊,如何?”


    柳大生詫異著張大著嘴,但此時也明白過來八成是我們替他出氣呢,凡是血性的人看到被一個女表子這麽說,都生氣,可是他也有自知之明,十萬塊對一個山村裏的農民來說是天價了。


    自己可不值那個價錢。


    我卻瞪著眼睛掃著李翠翠已經綠了的臉,“二十萬。”


    下麵已經開始有人竊竊私語了。


    隻是柳大生還沒等說什麽,那個張老板坐不住了,現在誰都看出來我這是故意打他的臉,本來張老板也不想插嘴,畢竟我們京城來的,可是架不住,飯堂裏有鎮子上的人,能在這吃飯的都是什麽老板,在鎮子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架不住他們起哄。


    再加上我剛才那麽諷刺他引以為傲的金店。


    張老板被旁邊的人起哄這,“張老板,看到沒,你們剛瞧不上的小年輕人家要去京城了。”


    “這是傍上京城的大老板了,以後就是上等人了,咱們可要巴結巴結了。”


    “就是,大城市什麽女人沒有啊,小翠姑娘這次可是失算嘍。”


    張老板和李翠翠臉色青的要命。


    張老板終於坐不住了,“這位姑娘,一看就是大城市的子弟,你們這些京城子弟不了解下麵人的生活,別以為我剛才是故意踩著這小子,這人啊,出生決定一切,這小子家裏窮,還有個精神不好的媽,你問他認識幾個字,這樣的人能到京城去?


    笑掉大牙好嗎?你們年輕人呢就喜歡打抱不平,我倒成壞人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也是讓這自不量力的小子醒醒,沒那個本事就別學人搶女人。您這麽幫他,現在出氣了,等你們拍拍屁-股爽了走了,他還是要回鄉種地,到時候被鄉裏人笑話,這送菜的活都沒了,您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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