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車子開的飛快,我朝著安東飛了個吻,就催促著阿元,“快點開。”


    可是車子開起來我回頭看後麵逐漸變小的安東,以及他那兩騷包的跑車,並沒有追上來,似乎阿寧過去和安東說了什麽,安東放棄了來追我的樣子。


    坐回位置上,心裏到有點空牢牢的,我以為以那貨的性格會追上來一起走呢,不過我馬上在心裏否定了這個想法,顏嬌,你是不是傻叉了,你和安東可沒任何關係啊,你要注意身份。


    固定式洗腦,閉著眼睛過了一會才睜開,卻對上前麵從後視鏡看我的阿元,像是心虛一樣的忙錯開視線,阿元卻是開口,“剛才看阿寧接電話很緊急的樣子,似乎安少那邊也有事。”


    但願如此吧,我望向車窗外,爽了安東的約總覺得有點不忍心。因為那人一生氣就一副小孩子受了重大傷害的樣子。


    阿元說他要了那個阿朋的手機號,號稱自己是藝術品行的老板,有機會想大量進貨,阿朋很高興的就把電話號給他了。


    但阿元要手機號可不是為了給他打電話,而是讓木蘭定位手機信號,以追蹤他的行蹤。


    “一般這種送餐員都是隻負責這一片的送餐,通常都會選擇自己住處比較近的地方。”


    果然我們很快定位到了阿朋,遠遠地看到他騎個電動車取餐然後送餐,都在這一片。


    可是這樣一直跟著也不是辦法啊。


    我轉轉眼睛在阿元耳邊耳語了一番,阿元停車,進去了一個路邊的鹵煮火燒店和老板說了什麽。


    沒過一會阿朋果然來取餐,老板和他說著什麽,後者興奮地都不行了,轉身把車上木雕都拿出來,然後接過錢,興奮地不得了,忙點頭哈腰謝了老板好幾次。


    眼睛裏因為興奮都快流淚了,一個大個子在那感激別人買自己東西都快哭了的樣子讓我心中動容不已。


    思緒漸漸遠了,曾幾何時,我為了討母親歡心,知道城裏人喜歡手工編製的花籃,曾經整夜整夜的編花籃,滿手都紅透了,還要翻幾座山出去賣到鎮上去,一個才賣三分錢。


    一次去來回,早上要四點就起來,一直到半夜才回來,隻為了那一塊錢。


    那時候拿到錢真是開心死了,就想著自己能掙錢了,以後掙很多錢,媽媽就能喜歡自己了,可終究很多事,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希望也總是活在期望中。


    他騎上電動車,我就開口,“跟上去。”


    我們經過那個店鋪。老板將東西放在我們車上,阿元一邊跟著他,我和江心一遍查看著,無一例外,底座都有個不起眼的小海棠。


    那個開電動車的阿朋似乎不在接單送貨了,而是一路將電動車開到附近一個小巷子裏。


    由於這個小巷子是出乎想象的小。所以我們隻能將車停在巷子口,下車徒步。


    這條巷子真的很窄,其實這一帶雖不算高檔,但也都是普通居民樓。


    四處望望,真的很難想象在這麽一處普通居民樓附近會有這麽一條窄巷,幾乎隻能一個人通過,而且巷子裏都是積水,配著泥濘垃圾,一般人看到也不會進來,而阿朋卻是妻著電動車進入。


    雖然他開電動車比較快,但是我們手機上有追蹤信號,很順利的跟著,從這條路進來,就好像城市的鏡麵和一切繁華安靜祥和完全相反的另一個世界。


    我微微詫異沒想到再這麽一出平靜的居民區還會有一片城市未開發的貧民窟。


    這裏都是殘破平房,還有些是廢舊的鐵板子砌成的房子,周圍拉著電線 上麵掛著破衣服,偶有小孩子哭聲傳來,還有就是兩口子打架的哭爹罵娘。


    破破爛爛,牆上都被紅油漆寫著大大的拆字,還有門上被潑了紅油寫著歪七扭八的欠債還錢,不還錢死全家這種字樣。


    我們小心的走著,錯開地麵躺著的醉漢,或者撒的滿地的塑料瓶,不遠處還有大熱天穿著破棉襖的傻子在對著走過的人哈哈笑著。


    “沒想到京城還有這種地方。”阿元開口,我疑惑的看過去。


    他卻是指指那寫著拆字的房子“像這兒,大概就是拆遷未遂的。”


    “什麽意思?”


    “因為開發商想開發這裏,後來又資金不夠,就荒廢了,因為以前住在這裏的都搬走了,房子都扒的差不多了,有關部門又不管,所以就荒廢了。


    但是哪一個城市都有流浪或者無家可歸的人,亦或者租不起房子的,慢慢的這些社會最下層的人就聚集過來,成了一片貧民窟。”


    我看著那破棚子爛瓦橫七豎八電線上搖曳著的破衣服,感覺天空都灰暗了。


    以前我在村裏也窮,可是那時候天高雲淡,一到夏天,滿山遍野的小野花,撲麵而來的芳香,有時候我上山砍柴,累了就躺在山坡上被陽光曬得暖嗬嗬的大石頭上,那麽樣睡上一覺,就算回家晚了被我媽罵,也覺得開心。


    那時候我窮,可是我有希望。可這裏的人,抬頭就是破衣服和灰暗天空,低下頭就是臭水溝,屋裏昏暗沒有窗戶,外麵都是咒罵,住在這裏的人我很難想象到還有什麽可以引起他們的希望。


    終於走到最裏麵一處低矮的房子前,其實這裏都很難稱為房子,就是撿來的鐵皮搭成的簡易房子,上麵弄了個蓋,歪七扭八的,周圍用鐵絲固定,用幾塊木板勉強當做門。


    門口此時就停著那輛送餐的電瓶車。


    我剛要敲門,被阿元一把拉住,示意我們別出聲,於是我們三個就很不雅觀的站在人家門口聽牆角了。


    隻聽裏麵聲音還是挺清晰的主要是這房子也沒什麽隔音可言。


    聽到裏麵的對話,“你不要一天天總在房間裏,外麵很好的,總不見陽光會死掉的。”


    可是另一個人聲音似乎很低,聽不清,隻聽阿朋,“其實根本沒人在意,而且帶上頭盔就看不出來了。別,你別總這麽想的太鑽牛角尖,生活還是挺美好的。”


    隻聽那個阿朋很興奮地說著什麽,“今天可幸運了,先是一個大老板買走了幾個木雕,說是要長期合作,還留了電話,然後一個餐館老板說有銷售渠道也賣出去了,說還要買呢。


    但是我和他們說了,這是純手工製造的,比較慢,趕明個你多做幾個,我在多接幾個單,以後咱倆賺大錢就離開這裏,買大房子,最起碼租個相像樣的房子。”


    阿朋在那滔滔不絕的暢想,屋裏另一個人卻是突然聲音極大,“你說什麽?”


    “我說以後買大房子。”


    “不是,是剛才那一句,你說今天的木雕都賣出去了?”


    “是啊。”


    阿朋不明白為什麽對方這麽疑惑。


    “糟了,不行,我要趕緊走。”


    說著收拾東西的聲音,我們在門口遲疑,屋子裏傳來兩人的爭執,“君逸,你怎麽總這麽疑神疑鬼的。一開始我說要搬家你不搬,非要在這裏,說什麽不要身份證,現在又要馬上走。”


    阿朋似乎很不解,可是後者卻是幾乎歇斯底裏的咆哮,“我都說過,我不想讓人發現我,你要走你走好了,還有,今天無緣無故有人買,肯定不是偶然,一定是,一定是有人故意買的,不行,我要趕緊走,我不能讓人發現我。”


    那聲音發瘋一樣的,裏麵劈裏啪啦的聲音。


    阿朋剛才還想爭辯,可是聽道對方這麽慌張,也有點心虛,“不能啊,能是什麽人,你不說這個木雕沒幾個人見過嗎?”


    君逸卻是一瞬間沉默,半晌,聲音有些顫抖,“是,隻有江心姐知道。”


    他那句江心姐,讓門外的江心一下捂住嘴,怕哽咽出聲。


    裏麵人遲疑了一下,又馬上否定,“不會的,她不可能回來的,怎麽可能回來呢。”


    而阿朋此時似乎更心虛了,“要是她回來了,要是她來找你呢,你會不會,你就不恨她扔下你嗎?”


    “阿朋我都和你說過一萬次了,她從沒與扔下過我,是我沒有和她走。”


    “為什麽?”


    “因為我不配。”


    “哪裏不配,就因為臉上的胎記嗎?有什麽,你太在乎這張臉,其實沒什麽的,你不明白,真正的朋友從來不會因為你的缺陷而嫌棄你。”


    後者卻是苦笑出聲,“是啊,可是別人會,別人會指指點點,會厭棄,會唾棄,會想離的遠遠地,而和我在一起的人,也要同樣接受這樣的目光,憑什麽?


    江心姐那麽好,那麽善良,她吃過的苦夠多了,她已經失去了腿,不能再沒有自由,她想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而我,如果和她一起走,算什麽。


    我在她身邊就像是永遠抹不去的黑暗,讓她想起以前的事,你不明白以前俱樂部她吃了多少苦,那不是人呆的地方,別人都以為她有天賦,去不知道她私下裏吃了多少苦。


    在那地獄一樣的地方,不出頭就要去打黑拳,隨時都會喪命,所謂的黑拳也好職業拳賽也好,都是給有錢人玩樂的節目,根本不把人當人看。


    受製於俱樂部,從小進了俱樂部,身上都要像牲畜一樣打上標記。”


    他似乎抓過什麽東西指著,“看到了嗎,我每一個木雕下麵都有這個標記,因為它不僅刻在了人身上,更是刻在了心上,心不自由,永遠都不會自由的。


    而我是她唯一黑暗的見證人,我不想讓她想起以前,如果我是個正常人,我願意在她身邊守護她,可是我不是,阿朋,我是個被厭棄的人。


    小時候我爸殺了人,我媽生下我就被人指責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所以孩子遭報應,她也自殺了,我被扔在舅舅家,被人厭棄被人嫌棄。


    這樣的我,如何陪在她的新生活裏,我隻配在這陰暗潮濕的地方,當一輩子見不得光的蛆蟲。”


    【以後我一定要寫一個關於君逸和江心的番外,話說這個少年很有故事呢,大家留言討論一下啊,啊啊啊,還有,顏嬌怎麽補償安少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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