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詫異的看著萬平生,從未在他眼中看到這種神情,那個少女當真有這麽大威力,資料調查,這姑娘到是在村子裏調皮滑頭的很,隻是在怎麽靈巧也是個從山村裏出來的,和警校畢業的到底不一樣。


    可是萬平生的話卻讓人深思,也是,一個被拐的少女,能在天上人間活下來。


    眯起眼睛,“說下去。”


    “她這人很有本事,能在任何環境下都活的很好。”萬平生敘述著諸多例子,末了觀察著處長的神色,“而且現在玉成坤手上沒人,他有意脫離安家的掌控,所以安少安排的人必定是他所排斥的,而我正好能彌補這一空白。處長不要再猶豫了,就讓我晚歸隊一年,行嗎?”


    此時平哥的眼神,讓許處長似乎看到了當年萬平生父親的樣子,這孩子也是想查出他父親當年案件的真相吧,歎了幾口氣,“這不是遊戲,平生,無論再怎麽急迫想查案報仇,也要記住自己是個警察,還有,你爸就你一個兒子,我答應過照顧你,別逞強,有危險趕緊撤回來。”


    語氣柔和了一些,萬平生心裏一鬆,這是答應了。


    “但是一年不行,半年吧,半年還沒起色,就撤出來,安家這個毒瘤背後肯定是有背景的,你太容易暴露身份,為人太正,有時候犧牲小部分人,換來大的局麵才是硬道理,你做臥底,當古惑仔,就要把自己當做古惑仔,別那麽多英雄的心思。”


    像是囑咐自己的孩子,嘮嘮叨叨的,許處長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老太婆了。


    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萬平生到底和盛榮不同,他太容易感情用事。


    而另一邊,我吃飽喝足,躺在平哥的出租房裏打著咯,回憶著種種,真心覺得平哥是個奇怪的人。


    聞著被上熟悉的煙味,一瞬間有些失神。


    神遊太虛呢,電話突然響了,是座機。


    我猶豫著要不要接,可是怕平哥打過來的就接了。


    電話那邊接起來不由分說直接的,”平哥,打你電話怎麽不接?盛榮他們太囂張了,在這邊又要女人又要酒的,一會嫌女人不漂亮一會找茬,誰也不敢上前,剛才還叫白鳳姐去陪酒了,白鳳姐看讓我轉告你,你讓她去,她就去,你要不讓她打死也不去配盛榮。”


    電話那邊嘰裏呱啦,挺稚嫩的聲音,想來因該是在天上人間的小弟。


    可現在就尷尬了,這人打電話也不喂喂兩聲,現在電話在我手裏,一時說不出個話來,對麵還在,“喂喂喂”的叫著。


    “平哥你說話,白鳳姐要跟著去了,打扮的可撩人了,平哥你要是對白鳳姐有意思,就趕緊的,要是沒有就算了,主要是白鳳姐看我的眼神太嚇人。”


    我被逼急了,也沒經過大腦,“平哥不在家。”


    隻這一聲,電話那頭一下沉默了,似乎愣住了半晌才磕磕巴巴的,“是,是嫂子吧,那個我打錯電話了啊,這不是找平哥的。”對方肯定悔的腸子都青了。


    我也尷尬的要死,不過好在對方不知道我是誰。


    “啊那個,等他回來我讓他給你打電話,你是哪位啊。”


    “啊啊啊,那個嫂子,我這邊信號不好,我自己找平哥吧,祝您身體健康,越來越美麗。”


    啪電話就掛了,我莫名其妙的看著話筒,有些哭笑不得,擦,一個蠢大哥果然小弟都是蠢的。


    不過這段小插曲過去,我倒是對著電話發起呆來,自己就這樣被平哥拖出來了,白鳳姐那邊肯定氣的夠嗆,而天上人間的姑娘們都是白鳳姐管著呢的,自己無疑樹了個很大的敵人,還有彩蝶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一下茫然起來,自己在這個城市裏沒錢沒家,甚至沒有認識的人,能去哪呢?


    平哥也不過是一時英雄主義泛濫救自己一次,那麽以後呢,能時時刻刻救自己嗎?而且正如白鳳姐所說,也許平哥也自身難保。


    舉目無親的我,終究要靠自己吃飯的。


    天上人間像是一個欲望的熔爐,好的壞的都有,自己是懼怕,可是卻又要靠它養活自己。


    現在細細想來,自己如果在那賣酒,也算是暫時最好的辦法了,如果今天,沒有那檔子事,應該還算不錯的。


    想起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我心裏一沉,眯起眼睛想到的那個梅子勝利般的笑容,又想到白鳳姐的順水推舟。


    不過是捕風捉影的嫉妒,梅子就出手了,不過是因為平哥吃醋,白鳳姐就順水推舟了。


    心中一驚,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何止是在這座城市舉目無親,在這個小社會一樣的天上人間,是最最底層的,不,連最底層的賣酒的女人也可以隨便踐踏。


    可是問題出在哪呢,我甚至和他們都不熟。


    原因不就是因為我的無足輕重,如果我像是白鳳姐那樣的角色,梅子還敢對我下手嗎?


    再者,梅子的地位已經很低了,可還是有手腕能弄死我,不過是仗著對天上人間熟,對那些人的脾氣秉性都熟悉。


    而白鳳姐呢,更是。


    如果自己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會受到今天這樣的待遇嗎?


    我攥緊拳頭,感覺絲絲冷汗在手心裏,滑膩膩的一直涼到心底。


    顏嬌啊顏嬌,過去你在家受欺負都知道要咬回去,僅僅因為是城裏你任人欺負嗎?


    當然不會,我眼裏容不得沙子,從來不是被欺負的主。


    既然要幹,就幹的徹底,誰也別想踩在我頭上,


    想清楚了,看著這個簡陋的出租屋。


    想到平哥,心理有一些歉疚,可是沒辦法,我不能靠別人一輩子,我得先是我自己,才能是別的角色。


    起身是快速的收拾了冷掉的盒飯,穿好衣服,想了想,在床頭上留了個字條,我讀的書不多,認字道理都通過故事會雜誌,字歪歪扭扭的,也沒寫明白什麽,大概意思就是謝謝他,還有先回天上人間了。


    其實我不是沒想過靠平哥,可是有時候女人的感覺比雷達還準,我總覺得平哥不是表麵上那樣,最起碼,我看不到他是喜歡我的,而是單純的英雄主義泛濫。


    故事會上教過我們一個道理,人啊,逞一時之氣,不愛你也別想著靠一輩子,因為他今天幫你,明天也能幫別人。


    大半夜的,我選擇打車回到了天上人間。


    門口的門童認識我瞪大眼睛,顯然沒想到平哥帶走的女人大半夜又自己回來了。


    走進天山人間,遇到不少熟人,其中還有那些大長腿,看我的眼神都帶著點不屑又嫉妒,要知道,就算平哥不是大靠山也是幫會裏坤爺現在看中的角色,在這裏,哪怕你是個賣酒的,沒個靠山你都別想活得順心,這也是之前為什麽沒子說整我就敢整我的原因。


    我輕車熟路回了休息的地方,彩蝶還沒回來,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多,正是夜場生意最火爆的時候,找了一件衣服,不算太暴露,露出鎖骨,擦了點彩蝶的粉,眼妝我不會畫,好在我眼睛大,塗了點口紅,鏡子裏的人讓我有些不認識了。


    不知道是化了妝,還是心態發生變化,不再是唯唯諾諾的樣子,反而精明了幾分。


    還算滿意,我也不知道我要幹什麽,說不清目的是什麽,一路打聽著找到那個榮盛的包廂,從門邊看進去,榮盛帶著大老板們今天像是來玩了的,實際上是來示威的,包廂裏十幾個陪酒的,有的唱歌有的在老板懷裏,還有兩個在包廂裏上演了熱辣的鋼棍舞。


    而白鳳則是一身紅火色的連衣裙,坐在盛榮身邊,可是人疏離而冷清,似乎在和盛榮說笑著,可是眼底的冷色很顯然,到讓她周身散發著一種高冷氣質,一隻手抬著另一隻手夾著煙,煙霧中看不出表情。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來這,總之,心裏想證明什麽。


    猶豫著沒有貿然進去,到底裏麵不是我隨便進的,但一轉身,看到之前那個小虎牙端著一個果盤和兩瓶洋酒過來,我一下攔住,他像是也認識我,先是一愣,然後瞪大眼睛,“你,你你。”他似乎想不起我的名字。


    “顏嬌,叫我顏顏就行了。”


    但現在我叫什麽顯然不是重點,虎牙一臉不可思議的,向我身後看看,“平哥也來了?”


    他眼中閃過華彩,顯然是以為白鳳姐這招管用了。


    可我搖頭,“我自己回來的,我終究是天上人間的人,是白鳳姐的人,我還要在這吃飯的。”


    小虎牙一愣,隨即點點頭,看我的眼神也不那麽虛偽了,上下打量我一番,“能有你這麽清醒的姑娘太少了。怎麽?來找白鳳姐啊?”


    我猶豫著點頭,不知道白鳳姐會不會一個耳刮子抽死我,不過抽死也無所謂了,我就是要證明我不是靠男人,平哥,我和他沒關係,最起碼留在這裏是我自己掙的飯吃。


    那服務生笑著,“別怕,白鳳姐人平時挺好的,就是對平哥那點子事死腦筋。”說著把酒和果盤送到我手裏,“我有點忙,幫個忙送個酒吧。”


    我一愣,剛想拒絕,他就走遠了,沒辦法,反正是我自己送上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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