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醉然居,人聲鼎沸,賓客越發的多了起來,說書的先生抑揚頓挫的說著宮闈的秘聞,或者坊間的故事,大部分都是杜撰的。


    顧西涼對那些個故事,並不以為意,反倒是對這個燕離的事情好奇的很。


    扭頭望著麵前那個脈脈含情的女人,顧西涼輕聲的呢喃說道,“郡主可是水心王爺?”


    女人的天性,可以窺探出她人的心思,作為局外人,妤安郡主時不時的提及燕離,便知道她的心裏,全都是燕離。


    隻不過,燕離始終一副拒人千裏的模樣,讓妤安郡主,隻能在他的身邊,默默無聞的守候。


    “郡主……”


    顧西涼憐惜的望著麵前這個癡情的女人,脈脈含情的雙眸,全都是燕離的身影。


    “噓……”


    妤安郡主手指扣在唇邊,示意著顧西涼不要聲張,她喜歡這樣靜靜地陪伴,哪怕是沒有任何的後果。


    可是,在這樣的一個年代裏,女人本就是被三綱五常束縛著,沒有丁點的自由。


    妤安郡主也是一樣。


    如果顧西涼沒有記錯的話,怕是妤安郡主的婚配,怕是將會在幾天之後。


    而那一天便是額父出征的日子,從此她便會過上守活寡的日子。


    顧西涼囁嚅了一下嘴唇,沉默的女人,怕是已經知道她的宿命,這才會出現在這裏,借酒澆愁。


    “那不是妤安郡主嗎?”


    人怕出名,妤安郡主本就是京城裏,首屈一指的名媛,一旦拋頭露麵的次數多了,那些無事生非的人,便臆測著女人,認定了是女人的過錯。


    “別說,還真是。”


    議論紛紛,哂笑的男男女女慢慢的靠近她們,似乎眼前的女人,根本就是天理不容的。


    “可不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有什麽辦法,現如今女人,都不安分了。”


    “……”


    侮辱謾罵的聲音不絕於耳,顧西涼不由自主的緊攥著雙手,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女人有自己的想法,卻是天理不容。


    顧西涼不經意間的注視身旁的女人,茫然若失的模樣,續寫著她的無奈。


    顧西涼感喟生活的淒涼,盲婚啞嫁的她們沒有任何的自由,從出生,便注定了她們的將來。


    顧西涼頷首低眉,氣氛一度變得越發的凝重。


    “你不跟他說嗎?”


    驀地,顧西涼還是沒有按耐住,自己心裏的疑問,兀自追問著妤安郡主。


    她看得出來,她對燕離的情愫,隻不過冷漠的男人,從來不去理會多情的女人,連同看她一眼,都不可能。


    “說什麽?”


    妤安郡主苦笑著,注定的結果,任由誰都無法更改,除非那個男人不要自己。


    “告訴他你的心意。”


    顧西涼拍了拍神情凝重的妤安郡主,憂心忡忡的妤安郡主能否脫離這夢魘,也全憑她的造化了。


    至於燕離的心思,漠然的模樣看不到絲毫的柔情,從他們第一次邂逅,到現在,時間也不算太短了,三人還算是聊的過去。


    不過,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讓人不好接觸。至今,顧西涼也不清楚,這個燕離對自己算不算是朋友,或者是熟悉。


    “說和不說有什麽分別呢。”


    妤安郡主啞然,漠然的望著緊閉的房門,有些事情,對於她來說,隻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期許罷了。


    說完,妤安郡主便漠然的離開了醉然居,這裏會是她最後一次踏進來,她注定了跟自己期許的生活失之交臂。


    “妤安……”


    顧西涼囁嚅了一下嘴唇,望著冷漠的男女,異樣的心疼。


    “小姐,爺……”


    青筠正打算告訴顧西涼,燕雲夙已經悄然的出現在這裏。


    然而,燕雲夙沒等著青筠匯報,便兀自的走到顧西涼的身後,直言說道,“你是不是覺得皇叔很冷漠。”


    燕雲夙慢條斯理的說道,從顧西涼異樣的眼神裏,他洞悉到顧西涼的無奈,相信顧西涼認定了,燕離會是一個絕情的男人。


    然而,事情的真相並非那麽簡單,也並不可能是妤安郡主一廂情願的陪伴,就可以讓燕離遺忘過去的傷痛。


    “難道不是嗎?”


    顧西涼毫不猶豫的說道,沒有絲毫的遲疑,也果真如燕雲夙臆測的那樣,她對燕離確實有所不滿。


    “自以為是。”


    燕雲夙瞥了眼莫名慍怒的顧西涼,兀自的走到桌子邊,悠然的坐在那裏。


    在燕雲夙的心裏,女人就應該三從四德,尊崇夫訓,不應該頂嘴,既不能完全跟皇宮的女人一樣唯唯諾諾,也不應該像顧西涼這樣,頂撞男人。


    “自以為是?”


    顧西涼冷哼著,走到燕雲夙的麵前,瞥了眼麵前那個一臉冷漠的燕雲夙。


    “你竟然說我自以為是?我哪裏自以為是了?”


    勃然的顧西涼厭棄的望著麵前的燕雲夙,此刻的她竟然沒有絲毫的畏懼模樣,似乎眼前的這個燕雲夙,不過一個尋常人家的男人,畏懼家中的悍婦一樣。


    “不可理喻。”


    燕雲夙畢竟是個皇子,在偌大的京城裏,除卻女性長輩教訓自己之外,還沒有哪一個女人,敢這樣的數落自己。


    “我不可理喻?”


    顧西涼冷哼著,望著麵前義正辭嚴,自以為是的燕雲夙,淡然的說道,“究竟是誰逼迫女人,變得不可理喻的?”


    “男人口口聲聲說,相伴永久,卻還是耐不住寂寞,為自己飽暖思淫欲找各種借口,認為這一切都是女人的過錯。”


    顧西涼憤然的凝視著麵前的燕雲夙,他的模樣變得越發的模糊,已然被一個猙獰的麵孔取代。


    “你……”


    燕雲夙望著麵前這個不若十四歲的女人,還未成人,便懂了太多的男女情愫,讓燕雲夙納罕,這個女人到底遭遇了什麽,讓她對男人有這麽大的成見。


    “我什麽我,殿下,如果不是二皇子移情別戀,小女子會成為笑柄嗎?”


    “如果不是殿下自作聰明,小女子怎麽會去了慎刑司?”


    “這莊莊件件,不都是你們自以為是?”


    “喜歡的時候,甜言蜜語,厭棄的時候,翻臉無情,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顧西涼一股腦把心裏的憤恨,全部發泄了出來,那雙篤定的眸子,看不到她絲毫的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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