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燈光又打開,這樣周而複始,最大限度地刺激著人的眼球,進而影響人的大腦,打亂其思緒,讓其陷入一片混亂,這樣,接下來的審訊就會輕鬆得多。


    不得不說,刑偵隊搞這些,還是挺專業的。


    然而,這一招對付其他人有用,但對李國效果似乎不大,從始至終,他都是睜著眼的,關燈熄燈對他而言似乎不存在什麽影響,搞得盧勇和幾個審訊的人大為惱火。


    盧勇沒耐心了,瞪著李國喝問:“姓名。”


    李國漫不經心地瞟了他一眼,懶洋洋地回答:“李國。”


    “你這什麽態度,給我老實點。”盧勇氣得一拍桌子:“說,是不是你綁架了廖駿,現在廖駿在什麽地方?”


    李國裝著很吃驚的樣子:“我綁架廖駿?對不起,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我從來不幹。”


    “哼,你還想狡辯嗎?廖駿的保鏢們一致指認是你幹的。”盧勇旁邊的一人插話道。


    “警官,你搞錯了吧,是廖駿要綁架我們董事長,派人上來群毆我,我奮起反抗才好不容易逃出來的。”李國很無辜地道:“逃出來後,後麵發生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誰綁架的廖駿,跟我有什麽關係?”


    盧勇冷笑:“你果真是個難纏的家夥,不過你放心,這裏是刑偵隊,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真話。”


    他臉色豁然一冷:“來人,給他換地方!”


    李國被人帶進另外一間審訊室,這是一間地下室。


    地下室陰冷黑暗,給人一種很壓抑的窒息感。


    室內,有一個僅供一人坐下的玻璃“盒子”,玻璃是堅固的防爆玻璃。


    李國被推進“盒子”裏鎖上,成了一隻籠中困獸。


    “盧隊,對他用這一招,恐怕不合適吧?”看著玻璃盒子的李國,有人在盧勇耳旁小聲道。


    盧勇眼睛一瞪:“有什麽不合適的?廖駿失蹤這麽久還沒有消息,我們沒有時間了,必須盡快從他嘴裏問出廖駿的下落,否則,廖駿要是出什麽事,我們誰都擔待不起。”


    這話說出,一幫人覺得很有道理,幾個手下也就不多說什麽了。


    可就在這時,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急匆匆地走過來,湊到盧勇耳旁報告道:“盧隊,廖駿找到了。”


    盧勇等人都是一愣:“在哪找到的?”


    “廖氏集團的人找到的,聽說是在某發廊,失足女的床底下找到的。”眼鏡男回答。


    “什麽?”盧勇等人臉色僵住,好半響才反應過來。


    怎麽會是在那種地方找到的人。


    “是誰綁架的他?”盧勇追著問:“有沒有說是李國?”


    眼鏡男搖頭:“不是李國綁架的,據廖駿說綁架和私刑拷問他的是一個女人。哦,對了,除了廖駿外,還有廖家的一位秘書魏征明也被一起綁架了,都是一個女人幹的。”


    “女人幹的?”盧勇深深皺起眉頭,眼睛望向李國的時候,臉上現出一絲失望之色,綁架案不是李國幹的,好可惜啊。


    “盧隊,既然綁架不是李國幹的,我們是不是不需要對他用這一招了?”有人小心建議道。


    這一招使用的後果難以預料,萬一出什麽問題,上麵追查起來,很麻煩啊。


    盧勇堅決搖頭:“不,即使綁架案不是他幹的,但在他身上搜到狙擊槍和手槍,這也是大案中的大案。咱們刑偵隊好不容易抓住這個機會,絕對不能錯過,否則,刑警隊那幫家夥會更加將我們壓得死死的,甚至有一天被他們吞並。”


    說到這裏,盧勇一臉的鄭重和沉痛:“同誌們,咱們必須做出一點成績來給上麵的領導看啊,讓他們知道,我們刑偵隊存在的重要性,我們不比刑警隊差。否則,你們和我,就隻有乖乖地去做貝彤的下屬了。你們甘心嗎?”


    幾句帶有蠱惑性的話說出,讓幾個猶豫的家夥徹底下定決心支持盧勇。


    “好,盧隊,咱們全聽你的。”幾個人心一橫,紛紛表達了自己的“忠心”。


    “很好,那就執行吧,讓老瘋子出來幹活,他已經很久沒有幹活了。”盧勇嘴角露出一絲陰冷殘忍的笑意。


    “對了嚴鏡,從李國身上搜出來的幾把凶器你去查一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麽。”接著,盧勇又對剛才來報告的那個眼鏡男吩咐道。


    嚴鏡是剛畢業不久參加工作的高材生,是這方麵的專家。


    “嚴鏡啊,你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又這麽年輕,條件優越啊,以後前途不可限量,你缺的隻是功勞而已,隻要你這次能查出有價值的東西,我給你記大功。有了大功,你的提拔就水到渠成了。”


    不得不說,盧勇其他本事沒多少,蠱惑人心的手段還是有一套的。


    剛畢業的大學生,正是滿腔熱血,求功心切的時候,盧勇幾句話便讓他激動不已:“謝謝盧隊,我一定好好幹,您放心,我保證能查出一些東西來。”


    “很好,去吧。”盧勇很滿意自己蠱惑的效果。


    “是。”嚴鏡隨即帶著激動的心情匆匆出去了。


    看著嚴鏡出去,盧勇怪異地笑笑,然後朝手下吩咐:“我們也走吧,這裏交給瘋子了,把燈全部打開。”


    “是。”


    隨著這一聲回應,地室內“啪啪”聲一時大作,周圍無數的強光燈打開,比之剛才在審訊室裏的光線強了至少三倍以上。


    李國所在的玻璃盒子,四周的玻璃同時亮起,一瞬間全部變成了炫目的“燈泡”,照得人眼無法視物,即使閉上眼睛,也能感覺到火辣的刺痛。


    更要命的是,玻璃盒子好像是封閉的,隨著燈光的亮起,裏麵的溫度逐漸升高,不一會後,李國額頭上便冒出細密的汗珠。


    真的是長見識了,沒想到慶江的刑偵隊裏,還有這種絕活。


    突然,“哐當”一聲響,地室的門被推開,炫目的燈光中,一個奇怪的人慢吞吞地從外麵走進來。


    又是“哐當”一聲響,門被重重關上。


    “這是要幹什麽?”老實說,李國還真有些疑惑。


    帶著好奇,他鋒利的目光穿透炫目刺眼的燈光,落在那個慢吞吞地走進來的人身上。


    也隻有他在這種恐怖的燈光下還能看得清楚人,換做另外一個人,早瞎眼睛了。


    進來的是一位幹瘦的老者,五十歲左右,頭發花白蓬亂,臉上濃密的絡腮胡須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清理了,亂得跟一狗窩似的。


    老頭被人叫做老瘋子,是刑偵隊審問的最後殺手鐧,秘密武器。


    在慶江警局,集心理學家,審訊專家,催眠專家等等諸多稱號於一身。


    據說,凡是經過他審訊的人,被審訊之人的靈魂會被挖空,剩下的就隻有一具空皮囊,一具行屍走肉。


    至於他是怎樣挖空別人靈魂的,沒人知道,因為他有一個怪癖,審訊的時候不允許有旁人,更不允許監視器觀看,也就是說,審訊室裏,隻能有兩個人,他和被審訊者,一切監控設備全部關閉。


    外麵的人雖然很想知道裏麵的情況,有的甚至想偷師,但很遺憾,誰要這麽做,他發起瘋來比瘋子還要瘋,他能把一個人整瘋。


    老家夥手裏拿著一份寫有李國信息的資料走進來,隔著防爆玻璃窗,死死盯著裏麵被強光照得近乎透明的李國,幹癟的眼睛瞪得滾圓,就如一個陰森的黑洞要將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吸收進去一樣。


    “李國,籍貫慶江李家坪,16歲高中畢業後去沿海打工,後被人欺騙到東南亞,這一去就是五年……”


    他用他那仿佛來自遠古滄桑歲月的沙啞聲音述說著一個人的平生。


    “在這五年裏,為了生存你學會了打槍,學會了殺人,學會了……”


    “你深愛過一個女人,但很遺憾,雖然你已經變得很強大,但依然救不了你的女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倒下,鮮血染紅你的雙眼……”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顫抖起來,似乎滿含著傷心的激憤,瞳孔裏黑線流轉,變得更加的空洞,那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黑暗的深淵,黑暗深處,一隻血盆大口已經張開,隨時準備著吞噬一切。


    李國的額頭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目光逐漸變得呆滯而空洞,深黑的瞳孔裏,血紅的液體流淌著……


    周圍的燈光也在變化,紅,一片血紅。聲音也在變化,遙遠處傳來爆炸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李國,別管我,快走啊!來世,我還愛你!”女子發出了最後決別的聲音。而後,在狂猛的爆炸聲中,在扭曲的氣浪裏,她在倒下!


    “不要——。”撕心裂肺的呐喊,卻突破不了這震天撼地的轟鳴聲,擋不住那個倒下的倩影。


    “女人,我心愛的女人……”玻璃盒子裏麵,已經呆滯了的人此刻似乎出現了活力,雙眼泛紅,幹裂的嘴唇發出嘶啞的聲音,他抬起眼皮,望向前麵那雙在一片血紅中閃著精光的眼睛,那個無底的黑洞。


    從黑洞裏麵,他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倩影,那個自己曾經深愛的女人,她帶著微笑,宛如世間最純潔的女神,正從黑暗深處朝自己飄飛而來,飛入這一片血紅。


    “不要……”李國突然一聲大吼,猛撲上去,撲在玻璃上,撕心裂肺地大喊,“不要,不要……”


    這一刻,老瘋子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的笑。這一絲詭異的笑卻讓這完美的畫麵場景中出現了一絲瑕疵和破綻,是那樣的不協調,李國的目光突然一滯,接著瞳孔急速收縮。


    “轟”一聲巨響,似乎一顆重磅炸彈在眼球裏炸響,綻放出絢麗奪目的巨大火球,吞噬了他所有的視線,人,淹沒在一片血紅當中,之後,一切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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