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好”,我故作平淡的說,心裏反而冷靜了。


    她舒了口氣,看著車窗外,似笑非笑,一言不發。


    咖啡廳不好找,賓館很好找,十幾分鍾後,我把車停到了一家連鎖酒店門口。


    “請問先生有預定嗎?”清爽的前台服務員問。


    “沒有,還有現房麽?”我問。


    “現在隻剩下一個標間和一個豪華大床,兩位是要住一起嗎?”


    我看看旁邊的睿兒,她淡淡一笑,轉過身去。


    “那就豪華大床吧”,我說。


    “好的,請出示一下二位的身份證”,服務員說。


    睿兒掏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我,我看了一眼,身份證上的名字叫程睿兒,寧夏中衛人。


    “這是您的房卡,電梯在左手邊,早餐時間是早七點到九點,祝您入住愉快”,服務員微笑著把房卡遞給我。


    進了房間,我拉過椅子坐下,她摘下帽子坐到床上。


    冷場了數秒,她清清嗓子,“現在說……還是一會再說?”


    “隨便,我都行”,我看著她。


    她很緊張,站起來,“我先洗手間。”


    我到不緊張,隻是覺得有點不對勁,順手打開了房間裏的電腦。賓館裏的網絡很慢,基本沒什麽可玩的。我翻了翻,在遊戲文件夾裏發現了一個飛行射擊遊戲,於是打開玩了起來。


    這時她出來了,“你喜歡玩那個?”


    “沒事幹,湊合著玩唄”,我淡淡的說。


    “別玩了,咱倆說話吧。”


    “現在說還是一會再說?”我笑了。


    她也笑了,“隨便,你怎樣都行。”


    我退出遊戲,關了電腦,轉身看著她,“其實你挺漂亮的。”


    “所以呢?”她略緊張。


    “沒什麽,今天你就住這吧,我去別處住”,我站起來。


    她愣了,“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


    “我隻是想和你聊天,你是不是想多了?”她看著我,“既然你……那我走吧。”


    “真他媽累”,我訕笑,“好了姑娘,咱有話直說吧,我有點緊張。”


    她撲哧一聲笑了,“我也緊張。”


    這一笑,氣氛緩和了很多,我倒了兩杯水,遞給她一杯,“那就說吧,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從小到大,有一個謎一直困擾著我,關於某次輪回的謎,也許那是一段記憶”,她喝了一小口水,“我去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人,就是為了解開這個謎。每次都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越是這樣我越是執著。蝦米,你和我一樣來自天界,你可以幫我。”


    “你在人間輪回多次了,難道還能回去不成?”我說,“至於說記憶,人的神識中帶一些前世的記憶片段是很正常的,很多人都有。用佛家的話說,那是阿賴耶識的作用,你應該對這些試著釋然才對。不然總糾結於前世,對你的今生沒有什麽好處。”


    她挑我一眼,“不要跟我提什麽佛家道家的那些經書神話,那都是忽悠人的,不是真實的!”


    “那什麽是真實?”我問。


    她不屑,“你要是這麽說那我可看不起你了,你來自天界,當然知道天界是什麽樣子,跟那經書上一樣麽?”


    “不一樣”,我說,“但那是不能說,也不可說,不必說的。宗教係統中的天界和現實是有些區別,但道理是一樣的。”


    “哼,什麽一樣?”她冷笑,“對那些一味信的信徒們來說,那是精神上的寄托,可對我們來說,那些就是忽悠人的謊話!蝦米,你真覺得現在的道教是道家麽?你真覺得現在的佛教是佛家麽?”


    我沉默了。


    “我找你,是要說真話,聽真話,不是為了和你探討什麽宗教理論,神學體係”,她緩和了一下語氣,“我們說點真話,好不好?”


    我不否認,她這些話很有道理。真正的佛家和道家,與現在市麵上流行的佛教和道教是不太一樣的。隻是流傳得久了,很多人把彼此都混為了一談。修行和宗教是矛盾的一對兄弟,修行的人想找到組織,但組織裏的人並不都是修行。不管佛家還是道家,本來的精義嚴格上來說都不是宗教。宗教是世俗組織,任務是教化大眾的善德之心。任何修行宗派一旦成了宗教,就免不了膚淺化,世俗化,大眾化,其真義就慢慢被束之高閣,知道的人越來越少了。


    “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生氣了?”她微微一笑。


    “我在想事情”,我頓了頓,“你到底想讓我幫你做什麽?直說不行麽?”


    她拍拍身邊的床,“你坐這裏來吧,親近些,要不我總緊張。”


    我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


    “我經常做一個夢,夢裏有大帳,有鐵甲衛士,有騎兵,還有我的父親。他是一位偉大的王,但我恨他,因為他要率領大軍去殺我的未婚夫。我的未婚夫是一位將軍,他為我們的國家立下了赫赫戰功。就在我們要成親的時候,他的族中長老得罪了我的父親,而他沒得選擇隻能站在族人一邊。於是我父親就率領大軍去討伐他們,他命令我也隨行。”


    我默默的聽著,當故事聽著。


    “他的家族是百戰部族,個個勇武,在山腳下,雙方廝殺了很久,最後他們敗了,退回了山裏。我的父王最後決定,讓我去和未婚夫談判,隻要他們肯出山歸順,過去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我相信了,就帶著一群親兵進了山……”


    她不說了,眼中含著淚花。


    “怎麽不說了?進山之後呢?”


    她抹了抹眼淚,“後麵我就不知道了,每次都是夢到這裏就醒了。我想知道後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倒地怎麽樣了。我查了很多書,問過很多人,沒人能給我答複。”


    “緊緊這些麽?還有比這個更讓你疑惑的夢吧?”我頓了頓,“也許你還是緊張,算了,先休息吧,明天再說。”


    “我……”她欲言又止,“讓我先冷靜下,好嗎?”


    我站起來,“早點休息吧,我去看看那標間還有沒有。”


    她輕輕拉住我,低頭不語。


    “怎麽了?”


    “從北京過來見我,如果不和我發生點什麽……你不後悔麽?”她靜靜的說。


    “聽完你這個故事,我還有心思想那事麽?”我淡淡一笑,“再說了,我來見你,似乎也不是為了上床,也許是因為好奇或者如你所說,是我們前世的緣分吧。”


    “蝦米……今晚,陪我聊一晚上吧,隻聊天就行”,她抬起頭,渴望的看著我。


    “哦……那這樣,我先看看那標間還有沒有……”我輕輕撥開她的手。


    上電梯,下樓,來到外麵,我點著煙使勁吸了兩口,心裏一陣矛盾。說真的我很想走,因為直覺告訴我,她說的那些雖然不太現實,可卻是真心話。她對那些深信不疑,如果我和她上床了,那我就必須幫她去尋找那個夢的答案。我不想惹麻煩,也不想和她真的發生什麽,我不禁納悶起來,既然如此那我為什要來見她?


    我掏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老驢打電話。這電話一打,二百五一定會讓我先上了再說,他一定會說這丫頭說的這些都是為一夜情找的托辭。沒錯,一夜情需要托辭,可她的眼神讓我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兩年前在湖北,我不也是一樣對自己的前世充滿了疑惑?如果睿兒隻是為了一夜情,那到好辦了,可惜我分明感受的到,一夜情不是她的主要目的,她是為了要解開那個夢。


    我考慮了很久,終究沒打那個電話。


    這時有三個滿身酒氣的男人進了酒店,走到前台問服務員,“還有房間嗎?”


    “還有一個標間”,服務員說。


    “行!”問話的男人啪的一聲把身份證拍到了前台。


    如果我不和她住,隻能走了,今晚要是走了,那就是逃跑,我自己估計都會看不起自己吧。我把煙頭扔地上踩滅,“誰怕誰呀,睡就睡!”


    上樓回到房間外,我一陣深呼吸,敲了幾下門。


    她打開門,鬆了口氣,“真怕你跑了。”


    “太小看我了吧”,我進屋脫掉外套,“你先洗澡吧。”


    她微微一笑,走進了衛生間。


    我換好拖鞋,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和衣躺下了。快睡著的時候,她洗好了,裹著浴巾上了床,拍拍我,“哎,你有那麽困麽?”


    我看她一眼,“老子昨天晚上就沒睡好,今天又開了一天車,晚上還喝了三瓶酒,然後又聽你講了半天故事,你說困不困?”


    “你是不是沒和女孩子開過房呀?”她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切,扯淡,咱開房的時候,你還上小學呢”,我閉上眼。


    “你別睡呀,睡著了我怎麽跟你說的心事啊!”她推我。


    我擺擺手,“妹妹,你說你的,我睡我的,不耽誤聽的。早上我和女朋友做過了,現在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所以不想做愛。”


    “哎你!”她一陣慍怒,“誰要和你……我沒那麽想,隻是想和你說話而已。”


    我笑了,“好,那你就說吧。”


    她怏怏不悅,沉默半響,“算了你睡吧,我也困了”,蒙頭蓋上了被子。


    我沒說別的,困勁上來了,先睡了再說吧。


    迷迷糊糊的睡得正香,耳邊傳來老驢的吼聲,“姑娘都洗幹淨了,你丫還有心思睡覺,操!”


    我猛地睜開眼,已經是半夜了。


    這時旁邊的被子動了一下,裏麵的睿兒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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