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該說說宋天理了。


    我們回到房子裏,將物件交給橫山未處理了,洗幹淨手後來到客廳裏。


    “明夜,宋天理你見過幾次?”我指著照片問她。


    “隻見過一次”,明夜說,“他與祖父是很好的朋友,三十多年前就定居日本了,這些都是那天祖父告訴我的。”


    “這個人和我師父是朋友”,我看看她,“大陸解放前他去了台灣,從此沒有了音訊,沒想到躲在日本了。”


    “他為什麽要布置風水陣害我們?他在日本的發展可是仰仗著橫山家的支持”,明夜想不通,“你能告訴我嗎?”


    “明夜,小未說你看到式神攻擊你,那是什麽樣的情況?”


    “一群黑白衣服的式神,圍著我跳舞,其中有些拿著繩索要往我的身上套”,明夜回憶,“我的式神看不到它們,我隻好用咒語直接攻擊它們,可是效果不是很好。幾十個回合下來,我就吐了血,經絡受到了衝擊。”


    她說的這些是幻象,這些幻象引誘她動用咒語,而空用咒語對身體的傷害是很大的,因此才受了內傷。


    “黑白衣服的式神……是日本人的衣服還是中國人的?”


    明夜想了想,“都不像,是很奇怪的服飾,我可以試著畫出來給您看一下。”


    “好!”


    明夜讓我在客廳稍坐,自己取來紙筆,將印象中的式神大概畫了出來,遞給我。


    這種服飾我也沒見過,的確很怪異,有點像中國戰國時代的服飾,但又精美華麗的多。可以肯定這不是任何一個民族的形象,應該是和天魔有關。


    我把畫折好收起來,對天魔族我不熟悉,等辦完這邊的事回去讓淩曉雅看一下,或許她能認出來。


    “明夜,今天你不能住在家裏了,外麵的陣法破了,今晚會有真正的式神來攻擊你”,我正說著,橫山未封好物件回來了,“小葉,我要帶明夜走,等你家人回來你和他們說一聲。”


    橫山未看看明夜,“嗯,明夜就拜托給你了。”


    “您還是帶小未走吧”,明夜遲疑著,“隻要我們姐妹不在一起,想必不會有事。如果真有危險,請您保護好她。”


    橫山未搖頭,“不,他既然說要帶你走,自然有他的考慮。你不要有顧慮,你和他不該這麽生分的,你們……”


    “不要說了!”明夜站起來,“未,聽我的吧。”


    “你們別爭執了”,我也站起來,“我帶明夜走,小葉留下,就這麽定了。我先去門外吸煙,明夜你換一身幹淨衣服就出來。”


    吸了三支煙,明夜出來了。


    她似乎一直努力跟我保持著距離,生怕我看出什麽似的,可是她越掩飾,暴漏的就越多。或許淩曉雅說的對,我在台灣相處的小葉是她們姐妹兩個共同的身份。如今橫山未雖然努力讓我感覺她還是當初的小葉,但明夜的氣質和反應卻更讓我覺得似曾相識。


    女人善於掩飾,如果發現了她在掩飾,就把她的反應反過來想,一切就接近真實了。明夜對我很尊重,處處保持著距離,這恰恰說明她心裏對我很親近。冷酷的外表是為了隱藏火熱的內心,我心裏已經猜到了她的底細,但是我不想說。


    我要讓她親口告訴我。


    “我們去哪裏?”她發動了車子。


    “去郊區吧,找個草木繁盛的地方住下,離海遠點,清靜就行。”


    “您不喜歡海麽?”


    “喜歡,可今天晚上不能離海太近。”


    “我明白了”,她神情複雜的看我一眼,“辛苦您了。”


    天黑之前,我們來到了遠離東京的一個小鎮上,在一家小旅館住了下來。


    “我們住一起吧”,我解開安全帶。


    明夜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安排好房間之後,我們來到附近的一家餐館吃飯,我點了很多菜和啤酒。


    “既然晚上要辦事,那喝酒會不會不好?”明夜擔心。


    “放心,我自有安排”,我一笑,“想來這是我們第二次單獨一起吃飯,又是在日本,不喝點酒說不過去的。”


    明夜微微一笑,“好,先生有此雅興,明夜自當奉陪。”


    幾瓶啤酒下肚之後,我頭有點暈了,暗中看看表,還不到八點。如果宋天理派護法攻擊明夜,起碼要在明天醜時之後。我喝完酒隻需要三個小時就可以恢複過來,時間很充裕。


    對麵的明夜雖然喝了不少,可自持力甚強,一點失禮的地方都沒有。


    “在台灣的時候,我和小未去墾丁玩了幾天”,我笑著說,“你們姐妹真不同,她就比你放開的多。”


    “小未比我灑脫,我們的成長環境不同”,明夜給我滿上酒,“她和我說起過在台灣和先生相處的那段日子,她很開心。”


    “可是這次看到她,覺得她不一樣了,我很不開心”,我故意說。


    “不一樣了?”明夜不解,“哪裏不一樣了?”


    “她想讓我把她當作以前的小葉,可是她現在身上沒有多少小葉的影子了”,我歎氣,“小葉很純真,很可愛,就像一縷清涼的海風,總是給我新鮮的氣息。現在的小未是橫山家的小姐,雖然不像你這麽拘謹,可言語之間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隨和自然。想到這裏我心裏就不由得有些失落……其實我很懷念當初的小葉,可是有些東西也許永遠回不來了。”


    明夜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她冰雪般的氣場顫了一下,隨即恢複了平靜。


    “在想什麽?”


    “小未如果聽到先生這番話,心裏一定很開心”,她淡淡一笑,“如果先生允許,我想把這些告訴她。”


    “還是不要的好”,我搖頭,“一切隨緣吧!”


    明夜欲言又止,沉默片刻,端起酒杯,“為了紀念你們那段開心的日子,請幹了這一杯吧!”


    那晚我們倆喝了十幾瓶,最後她把我扶回去的。


    回到旅館裏,她給我鋪好被褥,扶我躺好,然後靜靜的坐在一邊看著我。酒勁上來了,我隻覺得天旋地轉,渾身冒汗,難受的不行,不由得呻吟起來。


    明夜的心裏很矛盾,她正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最終,她歎了口氣,站起來去衛生間了。


    我心裏一笑,努力忍著不讓自己吐出來。


    不一會,明夜用小木盆端來一盆熱水,將裏麵的毛巾擰幹,湊過來輕輕解開我的上衣,給我擦身子。


    我沒有醉倒那麽嚴重,她心裏明白,可她還是沒有堅持到底。


    擦完上身,她換了一盆熱水給我擦手腳,這樣一來我舒服多了,頭也不那麽暈了。


    “明夜……”


    “嗯。”


    “小未知道我們在一起,會不會不高興?”


    明夜一愣,沒說話,低頭洗毛巾。


    我坐起來看著她,“你臉紅什麽?”


    “既然你喜歡她,為什麽還要傷害她?今晚你應該和她在一起”,她幽幽的說。


    “她今天沒有危險,可你會有危險。”


    明夜一陣苦笑,“你隻是想保護我?”


    “我們是朋友,當然要保護你,如果換了你是我,也會這麽做吧。”


    明夜沒說話,端起小木盆走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過分,過分就過分吧。


    她回到我身邊坐下,“早些休息吧,我也累了,再過兩個時辰,攻擊我的式神該來了。”


    我一笑,躺下蓋好被子,閉上眼睛開始調息散酒氣。


    她自己鋪好被褥,離我大概一米多遠,也躺下了。


    兩個多小時後,我睜開眼睛,神清氣爽,一切恢複了正常。她一直沒有睡著,背對著我默默流淚。


    我坐起來,“明夜小姐,你睡了嗎?”


    “你怎麽可以這麽欺負我……”她抽泣起來。


    我笑了,“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她坐起來,淚眼朦朧的看著我,“我……”


    “小葉,你還要偽裝到什麽時候?”我看著她。


    她輕輕歎了口氣,站起來走到我身邊坐下,“我和小未自小就很少在一起,後來她就被送去了台灣,起了個中文名字叫葉明珊。四年前,為了解決七星太和殘咒的反噬,爺爺命我以葉明珊的身份進入裘家。因為我的陰陽術比小未要強一些,而且這個任務有些危險,所以爺爺選擇了我。”


    我沒說話,安靜的聽著。


    “大部分時間,裘家的小葉都是我,需要回日本的時候,小未就會去頂替我。我們對裘家的事情幾乎一樣熟悉,音容笑貌又極其相似,因而他們一直沒有分辨出來。去年,我要跟隨哥哥去中國談與隋家合作的事情,就以回日本探親為名向海玲姐請了幾天假。可是到了中國之後因為一些事情的耽擱沒能及時回台灣,所以小未又一次替我回到了裘家。不久,她就遇上了你。”


    “這麽說,在機場接我的的確是她?”


    她點點頭,“當天晚上她和我通了電話,告訴我你去台灣了。於是我緊急處理了北京的事情,趕回了台灣。所以從陪你去南投辦事開始直到你離開台灣,和你在一起的都是我。”


    “我能問問為什麽嗎?”我歎氣,“難道僅僅因為這個任務很危險?”


    “這是我的任務,不能讓她代替我去冒險”,她看著我,“而且,當我得知裘家請的高人是你,我也不明白為什麽,就迫不及待的要趕回台灣。在隋明的婚禮上,我認識了你和隋小姐,那一刻我的心突然痛了一下。你就像一個迷,吸引著我,讓我身不由己的想靠近你,了解你。從沒有一個男人讓我有這種感覺,那時我想,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愛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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