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子時。


    皇宮內的人歇的時間都早,這晚照例早早就歇下了,有幾隊侍衛隊照例按照習慣在皇宮內巡邏,遠處傳來打更人的敲梆聲,即便是這樣,皇宮內還是顯得異常靜謐安靜。


    遠處的天際帶了陰沉沉的黑雲,像是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


    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在皇宮內跑過,幾乎是連跌帶撞的朝皇後的宮殿跑去,皇後的宮殿已經早早關了門,他隻得使盡所有的力氣“砰砰”的敲打著沉重的木門。


    “什麽人,深更半夜,若是吵醒了皇後娘娘,你的腦袋還想不想要了?”守著內門的太監不耐煩的走到正門前,不情不願的打開了門,若不是這人驚擾,他還能趁著夜深稍微眯一下眼,好歹也算休息了。


    那人卻顧不得回他,隻急急說道:“快些傳話,太子爺哪裏出事了!”


    “你說什麽?太子殿下怎麽了?”那太監剛才的不情不願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嚇得立刻完全清醒,哆哆嗦嗦趕緊整理好衣服,帶著那人就朝內宮跑,“你快點,我這就去回了娘娘身邊的翠煙姑姑,要是太子出了什麽事給耽擱了,咱們就算有一百個腦袋都擔待不起!”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跑,很快就來到了內宮,那太監讓那人在外麵候著,他以最快的速度將話傳給了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翠煙。


    沒過多久,就見一身單薄衣裳的皇後急匆匆走了出來,平日裏端莊的臉上全是意外和凝重,“太子殿下怎麽樣了?翠煙,趕緊傳小輦,咱們現在就趕過去!”


    “皇後娘娘,奴婢這就去吩咐!”翠煙也跟著嚇了一跳,趕緊一溜小跑去準備皇後做的小輦。


    那人見皇後詢問,這才戰戰兢兢說道:“回皇後娘娘的話,今日太子用過晚膳之後精神尚好,因為想著明日有大事,這才想著早些去歇息。可是到了半夜,太子殿下忽然就……就不好了!”


    “真是急死人,翠煙怎麽還不來!”那人說了最後一句話,皇後一下子蹭就站起身來,著急的在宮內來回踱步,臉上全是焦急,“好了,本宮現在就走!”


    皇後已經來不及等小輦過來,打算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奔到太子宮去。


    剛走到門口,翠煙就急匆匆走了進來,像是已經安排好了小輦,攙著皇後就上了小輦,一邊跟在小輦旁邊,一邊低聲安慰,“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出事的。再說了,之前太子也有過類似情況,太醫都說沒什麽事,娘娘不要太過於著急,等見了太子再做打算。”


    “翠煙,明日就是定親之日了,太子偏偏在這個關頭犯了病,本宮能如何不著急?”皇後催促抬著小輦的幾個太監以最快的速度朝前走,下意識的攪著手裏的絲帕,“若是太子出了事,那後果將不堪設想,無論如何太子都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


    這黃道吉日是南君敖親自派曆官選定的,而且又是跟紫星國公主定親,聽說紫星國君寒魅瞳竟然也來了,如果南慕天因為生病耽擱的話,那豈不是沒有辦法向寒魅瞳交代?


    翠煙長長歎了一口氣,想要再說什麽,卻終究沒有開口。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太子宮,皇後被翠煙扶著下了小輦,來不及讓門口的太監傳喚,立刻就急匆匆走進了太子宮內。太子宮伺候的宮女和太監看到皇後到來,都嘩啦啦跪倒一大片,皇後也懶得搭理他們,徑直來到了太子南慕天的病床前。


    幾個宮女穿梭似的端著熬好的各樣藥湯,太子宮內充斥著一股濃重的藥草味道。


    南慕天躺在榻上,眼睛緊緊閉著,臉色蒼白中帶著暗黃,本來溫潤的臉清瘦了很多,臉頰深深陷了下去,他現在滿臉都是汗珠,身子不停的顫抖著,像是在做什麽噩夢一般,讓人看著十分不忍。


    “天兒,天兒,我是母後,你怎麽了?”俯身用手帕仔細擦了擦南慕天滿是汗水的溫潤臉龐,皇後眼圈先自紅了,她到底是南慕天的親生母親,看到自己的兒子變成這番模樣,心中肯定是心疼的。


    翠煙拿過旁邊宮女手裏遞過來的洗臉巾子,又親手遞給皇後,皇後用洗臉巾子仔仔細細擦拭著南慕天的臉龐,“天兒,你身子什麽時候弱成這個樣子了,看到你這番模樣,母後真是心疼的很!”


    “皇後娘娘,太子有天神庇佑,一定不會出事的,您就放心吧。再說了,有這麽多醫術精湛的禦醫,是斷斷不會讓太子出事的!”看皇後已經掉出眼淚來,翠煙在一旁提醒,“明日就是太子的喜事,娘娘還是不要哭的好!”


    若喜事碰到眼淚,那定然是會衝撞喜事的。


    皇後又豈能不知道這點,趕緊擦了擦眼淚,勉強笑道:“是啊,天兒,明天就是你跟公主定親的大日子呢,你可要快點好起來,母後還等著看你定親呢!”


    皇後自顧傷心,翠煙卻暗地裏留了心,走到外殿,低聲問伺候南慕天,現在還跪在地上的一幹宮女和太監,“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太子怎麽忽然就病成了這個樣子?禦醫怎麽說?”


    她總是覺得,事情似乎有些蹊蹺,雖然南慕天這一段時間還在臥床,但是前一段時間聽說他的身子已經好了很多,怎麽逢著就要定親的日子,卻忽然就病重成了這個樣子!


    那些宮女和太監知道事情嚴重,哪裏敢胡言亂語,相互低頭看了看,隻有為首的宮女稍稍抬起頭來,如實說道:“回姑姑的話,這些日子太子的身子是好了許多,就一直嚷嚷著要去花園散散心,嫌宮內憋悶的慌,奴才們見天氣不錯,想著太子已經在宮中憋悶了很長時間,出去轉轉說不定對身子有好處,這才……”


    “混賬東西,太子身子明明還沒好利索,你們居然讓太子去著了風,仔細點皮!”翠煙臉色變了變,想南慕天應該是出去散心的時候著了風,所以才會加重病情。


    那些宮女和太監自然知道南慕天生病他們脫離不了幹係,現在又被翠煙這麽一說,更是嚇得附倒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


    翠煙看了又生氣,“你們這些奴才,還不趕緊小心伺候著,還跪在地上做什麽,一群沒眼力見兒的!”


    她的話音剛落,那群太監和宮女就急急忙忙從地上爬起來,剛要走開,就聽外麵傳來傳喚聲,“皇上駕到!”


    聽說南君敖也過來了,皇後來不及擦拭臉上的淚水,立刻由翠煙攙扶著走到宮門口,恭恭敬敬對急匆匆走進來的南君敖行了禮,帶著哭腔說道:“皇上,您可算來了,快去看看天兒吧,他……”


    “朕才剛剛躺下,就聽說天兒的病情加重了,這才趕緊過來看看,皇後,你先不要著急,朕已經傳喚宮裏最好的禦醫過來給天兒看病了!”南君敖一把扶起向他行禮的皇後,一邊大步朝內宮走去,英俊臉上全是擔憂和不安。


    明日就是寒紫靈和南慕天定親的日子,南慕天卻偏偏在這個時候病情加重,若是明天的定親儀式不能按時舉行,那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


    由翠煙扶著,皇後緊緊跟在南君敖身後,眼中含了淚水,“臣妾也是剛剛趕過來的,天兒他……皇上,您一定要救救天兒,臣妾心裏疼的難受!”


    說話間,南君敖已經走到了南慕天躺著的榻前,俯身看了看臉色蠟黃的南慕天,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厲聲喝道:“一幫沒用的奴才,你們平時是怎麽伺候太子的,都給朕跪下!”


    那群奴才才剛剛站起,南君敖這麽一嗬斥,他們心中猛然一抖,雙膝一軟,忍不住就嘩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這群奴才們剛跪下不久,就見幾個禦醫提著藥箱,急匆匆趕到了太子宮殿內,臉上滿是汗珠都不敢擦一下,恭恭敬敬向南君敖和皇後行了禮,這才上前替南慕天把脈。


    饒是南君敖和皇後身為九五至尊、六宮之首,此刻也隻得乖乖在原地站著,眼巴巴看著年齡最長的禦醫替南慕天把脈。


    “皇上,你說天兒他不會有事吧?”才不過過了片刻鍾,皇後卻覺得時間過的異常漫長,忍不住出口詢問南君敖,似乎隻要他說沒事南慕天就會沒事一般。


    南君敖心中正在為明天的定親儀式懊惱,嘴裏便不由自主說道:“這天兒病的也太不是時候,明日就要跟公主定親,卻偏偏在這個時候病了。紫星國君明日裏還要參加定親,若是天兒不能出席,豈不是讓紫星國君抓到了把柄!”


    皇後愣了愣,心中跟著一涼,竟然忍不住反駁,“皇上,定親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是天兒的性命也重要,皇上竟然不擔心天兒的身子,關心的都是明日的訂親儀式嗎?”


    她平日裏對南君敖想來是畢恭畢敬,現在語氣冷然,帶著微微的責怪,也是心疼南慕天。南君敖麵色一冷,但是看到榻上的南慕天,竟然沒有說什麽。


    “皇上,太子的脈相很奇怪,臣平生醫治無數個病人,竟然不能斷定太子到底是什麽病情。”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之後,那個年長的禦醫終於站回了遠處,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來,卻不敢擦拭。


    南君敖和皇後心中猛然一震,齊齊問道:“太子的脈相有什麽奇怪的?”


    “太子的脈相忽而穩定忽而異常,而且心律也十分不穩定,倒像是……”一句話還沒說完,那老禦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戰戰兢兢說道:“皇上,皇後娘娘,臣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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