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南君敖臉色漸漸緩和下來,輕輕拍了拍自己肩膀上劉貴妃的白嫩小手,語氣也帶了幾分無奈和寵溺,“愛妃,也別光責怪宸兒,也是朕太心急了,讓愛妃擔心了!”


    南君敖和劉貴妃言談間,一副尋常夫妻的恩愛模樣。


    劉貴妃何等聰明,又豈會聽不出來南君敖話裏的意思,嬌笑一聲說道:“皇上教訓的沒錯,臣妾也覺得宸兒做的有欠妥之處,臣妾倒不心疼宸兒,隻是心疼皇上原本就日夜操勞國家大事,卻還要為宸兒的事情操心,心中實在不忍……”


    說到最後,劉貴妃眼圈兒一紅,掏出繡帕,輕輕擦拭著眼角,一副嬌柔不勝的模樣。


    果然,南君敖眸中立刻有了心疼,拉過她的小手親自替她擦拭了眼角的淚水,寵溺笑道:“愛妃多慮了,朕和宸兒雖然是君臣,卻更是父子,就算有分歧也不會傷了和氣。好了,愛妃,讓宸兒暫時陪你回宮,朕處理完這些折子之後就去宮裏看你,可好?”


    “好,皇上,那臣妾就不打擾皇上看折子了。”劉貴妃溫婉一笑,絲毫沒有不悅的意思,輕輕從南君敖的肩膀上抽離了小手,款款走至龍案前,款款行了禮,扭過頭的時候才冷冷看了南慕宸一眼,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走出禦書房。


    看著劉貴妃窈窕的身姿和南慕宸一起走出去禦書房之後,南君敖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一層冰霜漸漸染上了整個臉龐,揮了揮手讓站在兩側的小太監們出去,手裏把玩著狼毫筆,狀似漫不經心對華公公說道:“華公公,你跟在朕身邊有些時間了吧?”


    “皇上,奴才跟在您身邊已經有二十年了……這些年承蒙皇上照拂,奴才心中誠惶誠恐。”見南君敖揮手讓旁邊的小太監們出去,華公公已經隱約開始感覺到不安,現在見南君敖忽然問出這似乎毫不相幹的一句話,更是嚇得渾身一顫,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他小心翼翼觀察著南君敖的臉色,卻見南君敖除了臉色陰沉之外,卻毫無異樣的點了點頭,“是啊,你居然跟朕已經有二十年的時間了,不過,朕看你剛才好像很擔心六王爺……”


    南君敖後麵的話沒有說完,卻用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冷冷掃到了華公公身上。


    華公公豈能不明白南君敖話裏的意思,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誠惶誠恐磕頭說道:“皇上明鑒,奴才一心伺候皇上,絕對沒有二心!至於剛才的事,奴才實在是怕皇上和六王爺傷了和氣,如今六王爺在朝中頗有威望,皇上不可不慎重行事啊!”


    很長時間,南君敖都沒有說話,隻是冷眼看著跪在地上不停顫抖的華公公,眼神陰鷙冰冷,似乎在掂量著什麽。


    見南君敖不開口,華公公心中更是盛滿了不安,卻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隻能誠惶誠恐伏在地上,膽戰心驚的等待南君敖的發落。


    “華公公,朕剛才隻是在跟你開玩笑而已,看你居然嚇成了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君敖忽然一笑,臉上的陰鷙也一掃而空,語氣也輕快起來,“你跟了朕這麽久,朕豈能懷疑你,快些起來吧!”


    “謝皇上!”華公公顫抖著站起身來,卻並不敢看向南君敖,隻是恭敬無比的垂手站立。


    他伺候了南君敖二十年,又豈會不了解南君敖的性格?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別看他現在是南君敖身邊的紅人,就連朝中的大臣們都爭相討好,似乎風光無限,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南君敖本來就心思沉重,而且生性多疑,喜怒不形於色,前一刻鍾還談笑風生,下一刻鍾就可能要了你的性命。


    他剛才暗示南慕宸,想必已經讓南君敖起了疑心,南君敖雖然沒有降罪與他,但是華公公卻暗中將一顆心懸到了半空中,暗暗告誡自己,以後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萬萬不能再出任何差錯了!


    他膽戰心驚站了許久,卻聽南君敖又開口說道:“華公公,你覺得朕是不是太過於寵愛劉貴妃了?”


    他不過是一個奴才而已,南君敖居然問出這種話來,這讓華公公心驚肉跳,趕緊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牙齒都在打顫,“皇上,這,奴才死罪,皇上和貴妃的事情,又豈是奴才敢置喙的,奴才該死,請皇上恕罪!”


    “好了,你起來吧,朕隻是隨口問了問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南君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的答案,看華公公又跪在地上,倒仿佛有些好笑,隨意揮了揮手讓他站起身來,喃喃說道:“難道,要變天了?”


    站在一旁的華公公知道今日南慕宸的話觸到了南君敖,南君敖心思深沉,而且現在皇宮中雖然表麵看起來平靜如常,可是早就暗潮洶湧,很快就能掀起軒然大波,南君敖必定要采取什麽錯失了!


    卻說南慕宸跟劉貴妃一起來到了宮中,劉貴妃摒去了左右伺候的宮女,冷著臉坐在暖榻上,語氣帶了幾分怒意,“宸兒,母妃一向覺得你穩重深沉,做事向來有理有度,為何今日會惹怒你父皇?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你父皇震怒,母妃的苦心,你的努力都會付諸東流?”


    “母妃,你倒是耳明目聰,孩兒不過才跟父皇爭執了幾句而已,母妃居然這麽快就趕到了,還真讓孩兒佩服的很。”南慕宸隻是慵懶坐在劉貴妃對麵的座椅上,帶了淡淡的譏諷說道。


    劉貴妃微微一愣,一張粉麵上隨即有了惱怒,氣咻咻說道:“宸兒,你可知道,母妃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若是你現在得罪了你父皇,你以後的前程就算全毀了,這不是白白浪費了你的努力和母妃的心血嗎?”


    這劉貴妃在後宮中最為得意,她雖然不是正宮皇後,卻常年深得南君敖的寵愛,而且還有南慕宸和南慕哲兩位人人豔羨的皇子。多年以來,南慕宸雖然性格淡漠,跟她一直關係沒有像南慕哲跟她一樣親近,但是卻是劉貴妃的驕傲。


    現在太子淡漠朝政,朝中要更換太子的消息早就傳的沸沸揚揚,身為後宮之中寵妃的劉貴妃,又豈會無動於衷?


    誰知,她的一片苦心南慕宸似乎並不領情,隻是冷冷說道:“母妃,你害怕的,是浪費了你的心血吧?”


    “你……”見自己苦心經營,南慕宸卻絲毫不以為意,劉貴妃又氣又憤,平時雍容華貴的臉龐上滿是惱怒的潮紅,“宸兒,你是怎麽跟母妃說話的?你才能過人,而且又屢次有所建樹,這後宮之中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勝任太子之位?母妃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你為什麽就不懂呢?”


    “母妃,你不是還有八弟嗎?八弟也深得父皇喜愛,你要是想當皇太後的話,也可以扶持八弟上位,又何苦在孩兒這裏為難呢?”隨手拿起暖榻旁邊掛著的玉墜,南慕宸說的漫不經心。


    他一向不喜歡別人幹涉自己的事情,就算是自己的母妃也不可以!


    雙手緊緊攥著衣裙下擺,劉貴妃強忍著心中的怒氣,長長舒了一口氣之後語重心長說道:“宸兒,母妃都是為了你好,你八弟的性格根本就不適合做上位者。現在的形式風雲變化,朝中已經暗潮洶湧,如果走錯一步有可能會全盤皆輸,所以千萬要慎重。”


    “母妃,這些孩兒都已經知道了。”南慕宸終於將黑眸投到了劉貴妃依舊保養得宜的臉上,“母妃想跟孩兒說的,不是這些吧?”


    南慕宸淡然的反應和犀利的言語,倒讓劉貴妃有片刻的不舒服,但是很快就堆滿了一臉的笑容,“宸兒啊,你也到了婚嫁的年齡,而且跟誰成親,誰以後是恪親王府的正妃,都關係到你以後的前途,你可千萬不要大意。那木鳶兒雖然是丞相府的千金,卻不是嫡出,而且前段時間聽聞她的容顏淨毀,這樣的女子,怎麽能做恪親王府的正妃,以後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後?”


    其實,知道南慕宸已經去丞相府下了聘禮之後,劉貴妃早就焦急萬分,隻是她很了解南慕宸的脾氣,知道若是她逼的急了,倒反而起到了相反的作用,所以才一直忍耐到了現在。


    她早就在在心中為南慕宸定下了合適的正妃人選,對方不僅才貌端莊,雖然身為女子,卻已經胸懷丘壑,甚至懂得運籌帷幄,比很多男子都要強上數百倍。更重要的是,對方的父親是手握重兵權利的莫無勝!


    如果南慕宸跟將軍府結了親,他登上太子之位幾乎已經有了多半的勝算!


    南慕宸冷冷說道:“母妃,孩兒自然知道你中意的是誰,但是孩兒不喜歡別人幹涉自己的事情。再者,孩兒已經決定了,孩兒未來的正妃隻可能是木鳶兒,而且必須是她!”


    “你……宸兒,你太讓母妃失望了!”沒想到南慕宸拒絕的這麽幹脆利索,劉貴妃的怒氣再也遏製不住,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殆盡,猛然握緊了暖榻小幾上的玉杯,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她的孩子,怎麽會違背她的意願?


    “母妃,孩兒以為,那次教訓過劉公公之後,母妃已經懂得孩兒的意思了呢,沒想到母妃還是不懂!”直接將劉貴妃臉上的怒氣無視,南慕宸緩緩站起身來,閑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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