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木鳶兒就早早起來,細細寫了半晌,這才讓如意把在外麵伺候的夏蓮叫了進來。


    “二姑娘,您有什麽吩咐?”這夏蓮雖然沒有冬梅生的清秀,卻也有小家碧玉的風韻,每次見到木鳶兒都低眉垂眼,看著就讓人放心很多。


    示意如意將寫好的信遞給夏蓮,木鳶兒淡淡吩咐,“丞相這幾日都沒有回府,你且把這封信交給爹爹的貼身侍衛,讓他把這封信轉交給爹爹。記住,這封信事關重大,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


    “是,二姑娘,奴婢一定會辦到的。”微微垂頭,夏蓮的聲音溫和老實,見木鳶兒沒有什麽再吩咐,便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等夏蓮走後,如意一臉疑惑不解,“二姑娘,這種事情為什麽不讓我去做?這夏蓮也是夫人那邊派來的人,萬一……”


    “如意,如果這夏蓮真的不能用,我為什麽又要留在身邊?”打斷了如意的話,木鳶兒示意她將筆墨收好,“如果我一直放著她不用,又如何能知道她到底信不信的過?”


    如意皺著眉頭想了半晌,卻還是一臉疑惑不解的樣子。


    木鳶兒拍了拍她的小手,站起身來朝外走去,“你放心,這夏蓮看上去老實,卻是一個聰明人。我相信經過冬梅那件事,她已經掂量清楚輕重了,不會輕易做什麽出格的事情的。”


    如意這丫頭,倒挺替她喜歡擔心的,不過,這也正是她對如意和王媽媽不同的關鍵所在。


    “二姑娘,你現在去幹什麽?”在原地歪著小腦袋思考了許久,如意猛然發現木鳶兒早就走出了屋子,立刻追了出來,緊緊跟在木鳶兒身邊小聲問道。


    見她謹慎無比的樣子,木鳶兒滿眼都是讚許,“我現在自然是要去告訴爹爹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可是,二姑娘,你剛才不是讓夏蓮去送信了嗎?”如意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二姑娘了,剛才不是明明說信任夏蓮嗎,為什麽轉眼又要自己去送信?


    緩緩朝木江州的書房走去,木鳶兒也沒有過多解釋,隻是含糊說道:“那封信自然是給想要看的人看的,我還有些事情要告訴爹爹而已。”


    “二姑娘,那你的意思是,夏蓮並不可信?”這是如意湧上來的第一個念頭。


    木鳶兒隻是搖了搖頭,並沒有直接回答。


    如意沒有敢繼續追問,隻是跟著木鳶兒走進了木江州的書房,看她草草寫了幾個字壓在一本書下,隻能滿頭都是問號又跟著木鳶兒走出了書房。


    兩個人剛回到屋子,就見夏蓮滿頭大汗跑了回來,小臉上全是張皇和緊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二姑娘,奴婢走出丞相府沒有多遠,身上的信就被人給搶了……二姑娘,奴婢該死!”


    “你說什麽?夏蓮,這麽一件小事你都幹不好,你知道不知道,那封信十分重要?”如意臉色大變,氣咻咻看著跪倒在地的夏蓮。


    “奴婢知道,奴婢誤了二姑娘的大事,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這夏蓮也不求饒,隻是一味的磕頭認錯,很快額頭上就滲出了鮮血,順著額頭蜿蜒之下。


    看著夏蓮額頭上的血口,如意倒第一個又不忍心了,扭頭看向木鳶兒,“二姑娘,夏蓮可能也不是故意的……”


    “夏蓮,你做事這麽不小心,下去領十個板子,立刻丞相府吧!”擺了擺手製止了如意的求情,木鳶兒說這句話的時候麵無表情,聲音冷淡,渾身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什麽?


    木鳶兒居然要趕夏蓮離開丞相府?


    木鳶兒接下診治瘟疫的聖旨之後,轉眼就過了多半個月有餘。


    那日跟木鳶兒談過之後,四皇子南慕哲果然上奏,懇請皇帝讓他去管理城外幾個區的災民,而且還捐出了一大批財務;二皇子南慕風也不甘示弱,也申請一起去整頓災民。


    身為皇子,居然在這個時候身先士卒,皇帝南君敖當然龍顏大悅,不僅批準了他們的請求,而且還設特令,可以允許他們在職責範圍內自主行使權利應對突發狀況。


    而且木鳶兒所料不錯,那些災民原本就被瘟疫所迫,很多都背井離鄉、流離失所,現在見皇子居然親自來整頓,而且還分發銀兩和食物,一些激起的民憤,很快也就平息了下來。


    倒是也積極參與診治瘟疫的南慕哲,被皇帝派了在京都巡邏問責的差事。


    “二姑娘,現在雖然咱們已經知道了診治瘟疫的法子,但是現在剛開始實施沒有幾天,京都現在還是瘟疫盛行,現在出來,是不是有點危險?”跟木鳶兒一同坐在轎子內的如意,滿臉都是緊張。


    尤其是掀開轎簾,看到往日繁華無比的京都當街上居然冷冷清清,偶爾可以看到幾個因為感染瘟疫而橫躺在街上的乞丐,如意更是慌的趕緊放下轎簾,再也不敢朝外看上半眼!


    她更是想不通,在木鳶兒的救治下,被南慕宸送往丞相府兩名病患已經逐漸好轉,大有很快就恢複健康的趨勢。既然如此,木鳶兒為什麽又堅持要出來呢?


    “聽爹爹說,八皇子兼了這京都城巡邏問責的差事,我便出來看看。”自然明白如意在擔心什麽,木鳶兒也不多加解釋。


    如意先是愣了愣,接著雙眼放出光芒來,“二姑娘,那八皇子長的儀表堂堂,京都裏不知道多少女子暗中喜歡他呢,而且聽說還是皇上最喜歡的皇子,你以後要是成了八皇子妃,也未嚐不是一件……”


    再說,這八皇子性格開朗純真,要是二姑娘能跟八皇子在一起,倒也是一件好事呢!


    “死丫頭,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我隻是有些事想要八皇子幫忙而已,你想到什麽地方去了!”哭笑不得的皺了皺眉,木鳶兒第一次發現,如意原來這麽八卦。


    “可是,二姑娘,你真的可以考慮考慮八皇子……”以為木鳶兒難為情,如意做出一副循循善誘的樣子來。


    見如意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木鳶兒隻好拉下臉來,“看來,我平時對你這個丫頭太過於縱容了,居然敢替我安排起終身大事來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不許再提!”


    木鳶兒說的嚴肅,如意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僵硬的點了點頭。


    那日她替夏蓮求情,木鳶兒非但沒有寬容,反而打了夏蓮十個板子,而且還把夏蓮趕出了丞相府。


    那日木鳶兒渾身散發的冷意,讓如意現在回想起來還心驚肉跳。


    就在如意逐漸沉默的時候,外麵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隨後聽到一個爽朗的聲音,“敢問轎子裏的可是丞相府的二姑娘?”


    聽聲音,正是八皇子南慕哲。


    如意慌忙掀起轎簾,木鳶兒朝外看去,卻見一身白色錦衣的南慕哲正騎著馬停在轎子外,看到她之後,白玉般的臉上綻放出歡喜來,更顯得一雙眼眸靈動異常,而和他並立的,卻是永遠都一臉冷清的南慕宸!


    南慕宸見木鳶兒露出臉來,幽深不見底的琉璃黑眸朝她淡淡看了一眼,卻又別過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意。


    “八皇子猜的不錯。”客客氣氣笑了笑,木鳶兒故意忽略一旁的南慕宸,她性子冷淡,對於一向別扭的南慕宸,自然也沒有什麽好感。


    “二姑娘,如今這京都的瘟疫還沒有遏製,外麵還很危險,你還是趕緊回丞相府吧。”身板挺直,姿勢優雅的坐在馬背上,南慕哲聲音誠懇。


    木鳶兒微微一笑,“八皇子,我今日出來,專程是來街上等八皇子你的。”


    話音一落,不僅南慕哲一臉意外,就連一直將臉別過一邊的南慕宸也扭過臉來,眸底閃過微微訝異,但是很快湧上的就是淡淡的嘲弄。


    “八皇子不用驚訝,我特意來找八皇子,自然是為瘟疫的事情。”示意如意將早就寫好的信拿出來,木鳶兒親手遞給南慕哲,“我需要八皇子幫個忙,八皇子看了這封信之後就明白了。”


    疑惑接過木鳶兒遞過來的信,南慕哲一目十行匆匆看完,抬頭時滿眼都是不解和詫異,“二姑娘,這……”


    “八皇子先請不用多問,我這麽做,自然有我的用意。如今這診治瘟疫隻能先在京都小範圍試行,相信八皇子一定可以辦到我請求的事情的。隻要渡過這一次難關,後麵就暢通無阻了。”木鳶兒阻止了他後麵的話,如寒潭一般幽深的美目直直看向南慕哲。


    南慕哲一雙濃眉緊緊皺起,思忖半天之後試探著開口,“二姑娘,你是懷疑……”


    “八皇子,診治瘟疫的事情事關重大,任何一個細節都馬虎不得,這件事就算防患於未然吧。”衝南慕哲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說,木鳶兒也不多逗留,又向兩個人告了別,直直朝木江州在京都設的救助點走去。


    看著轎子離去的背影,南慕哲扭頭看向一直一言不發的南慕宸,用胳膊肘搗了搗他,臉頰上顯出兩個深深的酒窩,笑的頗為親密,“六哥,這二姑娘是不是很有趣?”


    “八弟,你什麽時候居然唯這個女子的命是從了?她剛才求你辦事,你居然一口就答應了下來?”聲音依舊如寒冬裏的淩冽清泉,用力夾動馬肚,南慕宸催使胯下的馬朝錢走去,看不出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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