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刊上的喧囂依舊,各種言論暴論層出不窮,博人眼球的各種虛虛實實的曝光讓人應接不暇,分析揭密賽道也是一堆人爭先湧入,一個個言之鑿鑿講得……


    不過伴隨時間推移,一天三刊甚至更多,雖然新意不少,但多數都是沒什麽根由的胡編亂造,市民也漸漸失了興趣,多數關注的也隻拿其當有趣故事看。


    熱度逐漸下降,或者說飛速下降,好多人想引導輿論一二,但可惜連水花都濺不起,這一次的輿論風潮,好像便在各方東拉西扯攪和中,這般虎頭蛇尾落下帷幕。


    不過,銀價的熱度依舊,隻能說錢的吸引力恐怖如斯,甚至伴隨持續下跌,其熱度還在迅速上漲,其的巨大影響逐漸顯現,甚至開始影響個人生活。


    “…別亂別亂…大家都亂,銀真的沒送走,還存在裏麵,那些傳言不過是賠錢的人故意宣揚,想要擾亂市場,讓你們跟他們一樣變成窮光蛋…”


    森下竭盡全力維持著混亂的局麵,自昨日來,對他們運走白銀的傳言甚囂塵上,這已經是第五次風波了,還一次較一次規模大,他感覺已經無法再堅持下去了。


    靠著偷換概念、混淆是非、禍水東引、巧舌如簧等等手段,森下勉勉強強將局勢維持到閉店。


    森下心事重重吃完飯,糾結遲疑良久,最終下定決心,來到了電話機前,一咬牙拿起話筒,手顫抖著拔通話碼。


    “您好,這裏是xx日報,請問您有……”


    “您好,請您轉告大人與經理,這邊堅持不下去了,運銀風聲已經傳播開,越來越多的人圍堵店麵,明日很可能撐不住,被人闖進來已經沒有存銀,請求指導!”


    “先生,我聽不懂您的意思,請您將情況說明白一些好…嘟…”


    電話那頭還沒說完,森下便按被要求的掛斷電話,心髒呯呯直跳著,點了根煙,又點一根……


    在煙霧繚繞中,森下靠在沙發上,早已心力憔悴的他,居然不知何時沉沉睡去,但哪怕睡著,依舊不時哼唧幾下,顯然睡夢裏也不安生。


    一處大辦公室裏,接電話的小姑娘,把剛剛亂打電話的神經病,忙餘間當做笑話,說給忙碌不休的同事們,緩緩緊繃的心神。


    可惜在意的、願聽的,並沒有幾個,小姑娘隻得略帶失望的坐回位上,守著那台冰冷的電話機。


    看著忙碌之餘,也不妨喜上眉梢的同事,小姑娘目中不免羨慕也不免失落,她也好想,編寫出一篇篇引起轟動的文章,成為…


    小姑娘不知為何,便想起了之前的電話,趕緊翻開桌上記錄本,一字一句看了起來。


    當然,她的記憶力非常好,清楚記著,隻是想要確認一下,她的速記也不差,每一通電話的內容,幾乎都能一字不差記下。


    她還記得,那位記者大姐姐告訴她的,這些都是當一名合格記者心須具備的,她一直用心在練。


    雖然心思紛雜,但小姑娘依舊立馬從通話內容中,迅速檢索出了大人、經理、運銀、存銀等等關鍵字眼。


    小姑娘雙手握拳,興奮不已,趕忙叫旁人幫她接一下電話,便抱著記錄本,飛速跑出辦公室。


    “…嘭…”一間獨立的小辦公室門被推開,辦公桌後的儒雅中年,抬頭看見來人,有些無奈。


    “跟你說多少次了?小姑娘家家的,做事要文靜一點,你這整天毛毛躁躁的,誰敢娶你啊?”


    言語雖是抱怨,但語氣卻頗為柔和,嘴角也是笑意滿滿,隻是麵稍上夾雜著幾分小小的無奈。


    “愛娶不娶,本姑娘還不想嫁人呢!我要當記者,當大記者,當知名女記者…哼…”


    看著鼻孔朝天的小外甥女,男子一臉無奈,也不知道她怎麽生出這種心思的,當記者多危險呐?


    “…行行行…當記者,當大記者行了吧?但那又不耽誤你嫁人,放心好了,嫁人了也保證能讓你當,誰敢不讓,你老舅幾個直接去湊死他!”


    “那我也不裝,我就這脾氣,再說了,裝給別人瞧,那不是騙人嗎?二舅,騙人是不對的。”


    男子嘴角抽抽,好吧!他無話可說了,說不過你,行了吧?他就不該提這茬!


    隻是姑娘這畫風,總感覺有點莫名熟悉…哦…像極了某個,說話不好好說,不知卷起袖子幹啥的家夥!


    “好了好了,別瞎樂了,不好好接電話,練你的速記,來辦公室找我有什麽事?”


    “…啊…哦…”還沉浸在了幻想中,樂得嗬嗬直笑的姑娘,回過了神來,趕忙把抱著的記錄本,放到男子眼前。


    又一番手忙腳亂,才將本子翻好,一臉興奮道:“二舅,剛剛我接到個古怪電話,我覺得很可能是什麽大新聞,你趕緊看看。”


    二舅臉上掛著笑,但並不怎麽在意,還以為外甥女,又在大驚小怪瞎胡鬧,鼓勵兩句才低頭,但一看眉頭卻皺了起來。


    “這電話,是怎麽打進來的?”抬起頭來,二舅一臉嚴肅的詢問。


    姑娘見此也不隱瞞,趕緊把情況,一五一十向二舅講了。


    “聽著應該是對麵打錯電話,還沒講清楚,便把事說了,我還想再問問,結果對麵直接掛了電話。”


    二舅聞言,斟酌片刻,道:“也可能,是有人故意給的消息,這樣好了,把這個交給佑文,讓他寫一篇報道出來,掛他的名。”


    “…啊…”姑娘聽完,臉上有點不快,這豈不是說,這事跟她沒關係了?這可是她……


    二舅見狀,一臉嚴肅,開口叮囑道:“此事關乎重大,可不能使小性子,佑文文風犀利,也能扛得住這件事的後果,他來最合適!”


    “好吧!”姑娘弱弱應了一聲,臉上寫滿失落,看著眼眶都微微有點濕潤。


    “…唉…”二舅歎了口氣,開口道:“想做記者,你便要接受這些,教你一點吧!想當記者,妥協與退讓是必須要會的。


    當然,這並不是讓你去罔顧事實,而是要講究方式方法,像碰到什麽事,已經即將為你帶來危險,那該裝傻裝傻,該充愣充愣,先離開再說。


    活人,才有機會開口,這不是教你貪生怕死,若真有需要冒險生命揭露的事實,我輩義不容辭,說這些,隻是想讓你明白,要學會思考如何能讓自己活著回來。


    拿此事來說,它涉及一樣後果很嚴重的事,發表有很大風險,讓別人發表更合適,那你就應該藏在幕後,別受波及。”


    姑娘似懂非懂點點頭,不過臉上倒是轉喪為笑,還反而有點好奇起是什麽事,目光灼灼看向她的好二舅。


    思量片刻,二舅道:“這涉及的應該是藍維靄的事,應該是那些日本人,將抵押在那的白銀私自給運走了。


    一旦報道,很可能掀起滔天輿論,並引發騷亂,藍維靄會受到巨大衝擊,銀價會受到巨大衝擊,還有投資的、買賣的等等等等。


    這麽大的事,你一個小姑娘怎麽抗得住?讓估文去寫,也是因為他的家世背景,讓他不懼於此,不然這情況我可能不會藏著,但也會轉給能扛得住的報社披道。


    另外,出去後別宣揚,事後有人問起,便說我要檢查你的工作,看你用沒用心,由我發現並讓你把本子拿給佑文,還有,回去時記得等我,到時一起走。”


    姑娘乖巧點頭,她雖然行事有點小任性,但還是清楚輕重的,趕緊帶著本子,交給了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稍有點文皺的男子。


    還沒等她多言,便被對方揮手打發了,主編能一眼看出其中的問題,他自然也能,一聽轉達的話,也清楚對方話裏意思。


    對此,他並無不悅,他能無懼無畏,那是有倚仗在身,他不會錯拿此當本事,然後將對自己的要求套到別人身上。


    甚至相反,對此行為,他反而頗為認同,畢竟那也是一種做事的方式方法,隻要不突破底線,都是沒什麽好置喙的。


    包括他,行事上也並非什麽冥頑不化之人,該靈活的時候,他也不會固執,像這篇報道,他便寫得有點模模糊糊,並未直接點明藍維靄。


    當然了,報道讓人看了,了解情況的,一眼便能看出是誰,普通人也能大致猜到,這樣既為報社減去很大壓力,又能如實將情況報道出去。


    費了一番功夫,將報道的文章寫好,便親自帶人,進行排版這些工作,頗為一番功夫,才在兼顧各方麵考量下,達到能令他滿意的效果。


    用報社的小機器,印出幾刊樣報後,又仔細檢查校驗一番,確認無誤後,才帶著東西找到儒雅男子進行最後確認。


    關上門聊了一陣,青年出來後又稍做一番調查,便最終訂版,大家忙碌的工作,算是暫告下了一段落。


    不過青年並未讓人立馬聯係印刷廠印刷,反而自己聯絡印刷廠,以工作暫時無法完成,讓對方將他們的印刷排在最後。


    印刷廠不覺奇怪,畢竟這在最近是很正常的事兒,最近很多的報社,都爭相將刊印排在後麵,就怕錯過什麽大新聞。


    他們選的,是一家規模不算很大的印刷廠,屬於對方頭號客戶,所以很爽快便答應下來。


    主編出來後,又對眾人囑咐一番,主要是保密,不讓外傳,這屬於行業的規矩,他倒是沒有太過擔心,但還是囑咐一聲,才帶著姑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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