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聞,李維熙那邊,穿上了一身與對方在行動中,一般無二的行頭?”


    火頭躍起的壁爐前,棕發男子微微點頭,道:“雙方私下可能有所交集,也可能是對方想借助李達成什麽目的,但可以肯定,雙方的穿戴基本是一樣的。”


    “我還聽說,情報處那邊,今天夜裏使用了一種極為犀利的衝鋒槍?有沒有什麽消息?”


    金發男開口,目光灼灼的試探盤問起來,棕發男倒是不在意,微微點了點頭。


    “知道一點,但有人遞過話,對情報處的武備,盡量不要調查,或者說,在這邊的人,不適合查問這些情報。


    很多事情,我們查到什麽,便等於日本人也查到了,明白我意思吧?這些對我們沒有多大影響,沒必要平白去幫了別人。”


    金發男子點頭,雖有點失望,但也未再多提,很顯然,他也清楚手底下,多少有些問題,並沒有多麽被他信任。


    “…你們…有聯係?交戰衝突後的現場,處理得很妥當啊!據說租界各方,對此都挺滿意的。”


    金發男子繼續試探,反倒棕發男子臉上,不免有幾分古怪,還透著些許尷尬。


    “同南京那邊,中間尚且還隔著牽橋搭線之人,與在上海的這些人,更不可能有什麽聯係。


    我估計,他們怕是已經看透了我們的底細,知道我們不會也不敢真與日本人死磕,所以幹脆將這些可能造成此結果的物證帶走,方便我們隻跟日本人打打嘴仗。”


    聽到此言,金發男子臉上有幾分難堪,但也並未反駁,這是事實而已,但同樣也不會變,因為這是符合他們利益的訣擇。


    兩人又溝通一番,其中有一次次的相互試探,也有達成共識的交涉,兩人有衝突也有共同利益,關係似友又似敵,非友又非敵,端得讓人摸不著頭腦。


    “你認為,他們後麵又會如何去做?”金發男子全衡片刻,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這我可猜不到!”棕發男子直接搖頭,道:“昨夜之舉,便已大大出乎我的預料,雖然能猜到,雙方肯定會有一次大衝突,但卻未曾料到是以此方式出現。


    說實話,昨天聽聞日本人動作後,我還頗為他們擔心過,甚至交火發生時,還曾一度認為他們將遭受嚴重損失,但不料卻是日本人扔下了遍地屍骸。


    我都已經按照這個預想去做準備了,結果卻是白白費心,這也是我本次反應較慢,這麽長時間才過來與你溝通的原因。


    所以,你找錯人了,對他們下一步動作,我並沒有什麽靠譜的猜測,真讓我說,我也隻能猜測,他們並不會據此便善罷幹休。”


    金發男子深深看了棕發男子一眼,並未在多言,隻是端起酒,搖搖敬了一杯。


    ……


    “…號外號外…朝鮮神鷹會與日本人發生槍戰,死傷數百人,遍地都是死人…”


    “…號外號外…血鷹黑卡再現,神秘勢力…”


    “…號外號外…租界嚴厲遣責日方行為,在租界持槍…”


    “…號外號外…神鷹會半夜開發布會,宣布對交火負責,承諾日本人不補償,將募捐…”


    “…號外號外…神鷹會發布會現神秘武裝人員…”


    眾多報社、印刷廠深夜趕工,終於在這個清晨,將這則爆炸新聞連夜送上街頭。


    媒體,多數都或主動或被動被操控管製,報道的內容以朝鮮人那邊為主,內容也多以發布會發布的為主。


    就算有人不願跟這個風,也多是選擇從其他角度入手,或隱晦暗示提及幾句,但都默契的沒有火上澆油,將情報處捅出來。


    就算有,也多是那些想要搏人眼球的小報,影響力有限,於大局無礙。


    “老板,您要哪些?”看到一位早點攤上的中年男子招手,報童立馬快步上前詢問。


    雖然今天的報紙很好賣,路上行人紛紛解囊,但終歸還是太早了點,出門在外的人還有限。


    “你手上的報紙,每種都來上一份吧!”中年男子指指桌上空處,邊吃邊應了一聲。


    “…好嘞…”報童聞言,頓時麵露喜色,從鼓鼓囊囊的挎包內,掏出了十來份報紙,整理齊整放到桌上。


    中年男子付了錢後,報童說了幾句吉祥話,便在攤子旁邊的人行道上,叫賣起來。


    男子又吃了幾口,才不急不緩的拿起一張報紙,打量起來,邊吃邊瞧著。


    吃飽喝足,便翹起二郎腿,拿著報紙翻閱,直至顧客漸多,這才收拾齊整,放入提包,結了錢,緩步離開。


    男子拎著包悠閑往前,轉到另一條街,這才邁入一家帶小戲園的茶樓,此時才開門,並未營業,也無表演。


    有人看守保護的小單間內,一位中青年男子正悠閑品茗,看見來人,也僅是點頭示意了下,並未有過多言語動作。


    “…這次,約得有點早了…”待人為客人奉上茶離去,中青年這才開了口。


    “沒辦法!最近這上海灘可不平靜,出了這麽多事,必須盡快從你這邊了解些情況才行。”


    中年也清楚,這麽早尋來的風險極大,但沒辦法,昨夜搞出那麽大動靜,他必須盡快搞清情況報上去。


    “下次一定不能再這樣,這次影響估計不大,現在各方目光,估計都讓昨夜那大動靜吸引了去,我這種小角色,暫時不會有什麽人的留意。”


    聽到此言,中年男子心中頓時一動,麵露喜色,問道:“那件事,成了?”


    中青年聞言,輕輕點頭後又搖頭,道:“有點眉目,算是半隻腳踏進了門,不出意外,估計是能得嚐所願的。


    不過那裏麵,也確實如我之前所猜測的,正在積極擴充吸納更多人員,所以哪怕加入進去了,也僅僅隻是開始。


    後麵想有什麽待遇,那需要看你所能展現出的價值,想要有什麽收獲,也是需要拿出等價的東西去交換。


    不過也正因如此,暫時我們所受到的關注還不多,對過往的審視也相較有限,留給了我們時間,來逐步調整適應。”


    中年男子點頭,道:“放心吧!我會及時做出調整,其他的過會兒再細聊,我現在就想知道,有沒有點什麽收獲?”


    中青年微微點頭,臉上掛了幾抹笑意,道:“進去的正是時候,最近正值裏麵的東洋人、西洋人兩方勢力之間發生衝突,雙方都有不少動作,讓我有機會摸清不少情況。


    其中的勢力分布、站隊立場、敵友情況等等,對我幫助很大,這個窺探機會,尋常我可能需要幾年才能大概了解。


    至於組織急需的,我目前主要接觸到的,還是同做走私、黑市這些的情報消息買賣掮客,獲得的消息,還基本是以往那類。


    隻不過,消息更廣、更靈通、更準確,交易規模也更大、質量會更高,但同時,交易的風險也普遍增加,所以是否冒這個險,尚需細細斟酌決斷。”


    中年聽完,略微有點失望,詢問道:“就隻有這些嗎?情報這些沒有收獲?”


    中青年搖頭,苦笑道:“我隻是踏進去半隻腳,能接觸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而且那裏麵,沒幾個簡單的,一旦操之過急,很容易遭到懷疑的。”


    “確實急不得,一步步來吧!你認為如何去做是對,那便如何安排,這邊不會過多幹涉。”


    中年也知道利害,並沒有過分逼迫之類,而且很明智的選擇相信當事人判斷。


    “…好了,此事不再多提…”


    兩人細聊了會兒,便將話題轉到昨夜的火拚與之前在周邊的襲擊案上。


    前者,中青年提供了不少訊息,反倒後者,早發生了幾天,但所掌握的情況,依舊很粗淺,與中年預想的恰恰相反。


    不過中年很有耐心,並未出言打斷,而是等中青年說完,才問出心中疑問。


    “剛進去那裏,終究還是有些矚目的,之前沒昨夜那大動靜,關注更多,一進去,便對這些事表現得過分熱忱,很容易讓有心人起疑。


    至於昨夜之事,那麽大動靜,沒有哪一個不好奇不關心的,所以有些動作自然也順理成章,這才早早打探到這麽多情況。”


    了解後,中年也沒多說啥!確如其所言,甚至眼見其更加謹慎,反而更加放心,至於情報,他們還是有不少渠道去了解的,沒必要讓正值關健時期的他去冒這個險。


    ……


    “鈴木君,看什麽看得這般入神啊?”鬆下笑著開了口。


    他來找鬆下溝通,結果被容許進入他的私人辦公室後,看見其正聚精會神翻閱一份資料。


    鬆下並未打攪,而是默契的站在一定距離外,結果不知是資料太吸引眼球還是怎麽說,居然一直隻顧在那裏翻來覆去的看,好像完全忘了他這個人。


    在其翻閱一陣,看著又似是發起了呆,鬆下終於是忍不住開口,既是詢問也是提醒。


    鈴木抬起頭,一臉茫然,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咋回事,有些尷尬的笑笑回應,起來想迎,想想又將桌上資料一並帶上。


    致歉客套幾句,在鬆下坐下之前,鈴木將手中的資料遞了過去,示意其翻開看看。


    鬆下前來目的,幾句便說清了,他前來,是與鈴木商議一下,安排前往城外周邊區域,進行調查刺探的情報人員,是否需要撤回。


    鬆下自身的態度自不用說,既然選擇前來,多半是還想將這些人留在城外繼續執行任務的。


    鈴木想法與其差不多,認為對手老巢肯定在城外某個地方,而且城為地域廣闊,人員分散在各個地域探查,很難同時遇襲遭受巨大損失,值得冒這個險。


    不過鈴木也做了補充,便是盡量增加聯係頻率,以避免遭遇逐一擊破而不自知之類。


    溝通好,鬆下也翻開資料,發現這是一份現場堪驗報告,堪驗之仔細詳實,記錄之清晰明了,都讓其頗感吃驚。


    尤其資料中對於現場的相關分析,讓鬆下都大為震撼,各種的示意圖及標注,將昨夜交火之情況,感覺被還原得頗為精確。


    鬆下想起來了,昨夜盡管鈴木狀態極差,依舊在被治療時,同一名手提工具箱的人聊了一陣,估計這便是對方遞交給鈴木的。


    當然,這也是聽手下匯報過對現場堪驗情況的報告,知道有這麽個人,才有些判斷,他手下人遞交的報告,可比這個差遠了。


    交火區域,目前尚還處於封鎖之中,堪驗依舊在進行,這個看著好像還不是正式本。


    “…特種子彈…”看完對戰鬥的描述分析,鬆下翻到了新內容,但麵對資料上的一項項數據,卻是有點看不明白。


    見其簇眉,鈴木道:“這個特種子彈,指的對方槍械所使用的非常規子彈,這個還是草稿,隻簡單記錄下了數據,並無分析這些,不清楚情況,確實很難看明白。”


    “這個是有遺留嗎?怎麽沒人向我匯報過?”鬆不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好在語氣神態中,並無質疑的意思。


    “…並沒有…”鬆下搖頭,解答道:“現場被他們打掃過一遍,並未留下這些東西,我們是搜集了現場遺留彈頭,測量分析後得出的此結果。”


    “分析?這能如何去分析?”因為是從外地而來,並不了解相關情況,所以鬆下還是未能搞明白。


    “很簡單,彈頭與彈殼的種類對不上,前者幾乎比後者多一倍,所以大概率是有,同種彈殼裝了不同彈頭的情況。


    之後再仔細觀察分辯了不同彈頭,膛線所留下的痕跡,最終確定了幾組不同彈頭卻具備高度相似劃痕的實證,確定了這一點。


    此份手稿送至我這,是希望以我的親身經曆,進行一些補充,我判斷,這些特種彈,是與對方手上的那些,減少槍聲、槍焰的那些器具配合使用的。”


    說到此,鈴木在資料上指出了幾條記錄,道:“這幾顆彈頭,都被增加了重量,而且越是大威力的彈藥,增加越多。


    再加上對子彈出膛速度的大致判斷,我懷疑,這是為將彈頭槍口初速控製在某個程度,以此讓那些配件發揮更好效果。


    這並不是胡亂猜測,與對方交火之時,有些武器發出的聲音,確實忽大忽此,據此,我們能判斷出那些配件的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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