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喀…咕咕…咕呃…”


    伴隨一聲刺破鐵皮的吱喀聲響起,一名靠坐在黃包車上,有些昏昏欲睡的中年男子,愣愣看著胸前鑽出的銀白鋒利刺尖。


    可惜張了張嘴,隻有從喉嚨中湧出的血沫,伴隨尖刺一點點的抽出,男子口中咕咕冒血。


    猛的拔出槍刺,史寶存用布帕擦去沾染的血跡,扔到一旁,接著反手往衣擺下一藏,直接遁入人群中,三五下便不見了蹤跡。


    槍刺這東西,歐洲排隊槍斃的時候便在使用了,後續在其他國家的槍械上也出現過,像是莫辛納甘的棱刺,不過那是四棱的。


    史寶存手上這個,自然是三棱槍刺,林默讓修械所搞的,規格與那款經典的差不多,但沒那麽多傳聞中的門道,像什麽毒物塗層,所以對修械所並沒有太多難度。


    測試過,穿透性極強,而且對各種材質物品穿透性都不弱,殺傷威力也不俗。


    不過他們可選擇的裝備多,其對他們而言,並沒有太過廣泛的應用場景,所以隻是作為一種特殊裝備,在需要時選用。


    跟推刀差不多,應用場景都相較受限,不過這類冷兵器,威力還普遍不俗,比較適合用於暗殺、刺殺一類行動。


    史寶存平常便挺喜歡把玩這些奇奇怪怪冷兵器的,加上本次行動不太適合使用熱兵器,因為不好將事情推卸出去,所以他便祭出這些冷兵器。


    昨天白天,對方發出了與他們接觸的訊號,黃昏前完成接頭,對方除向他們索取紀善景手上部分資料的備份,還提供了兩名新目標。


    一名為潛伏日諜,一名是其手下的忠實走狗,得力幹將,經過連夜摸排,基本坐實了這些訊息。


    不過那名日諜,可能已經得到消息還是如何,防備心不低,所以史寶存選擇先對其這名手下下手。


    史寶存並沒有去查看目標的傷情,看著齊根沒入的槍刺,他便知道刺得有多深。


    他是照著目標肺部大概位置,從黃包車車座後刺入的,對方未能叫喊出聲,那便是刺穿肺葉,肺部漏了氣,無法將空氣壓縮使其流過聲帶發出聲音。


    肺部被刺穿,對方要麽被肺部血管湧出的血液,溉滿肺部、堵塞氣管,要麽無法吸入新空氣缺氧,但結果都是窒息而亡。


    現階段,哪怕在醫院受此傷,也難以被救活,更別說在這裏,所以史寶存沒有任何遲疑,一擊得手後,立馬遁走撤離。


    “…死人了…啊啊啊…”


    “…嗚嗚…嗚嗚…”


    動手地方,直接在人來車往的主幹道邊陰影處,天太熱,車夫暫歇一小會兒,順道去喝碗綠豆湯防暑去了。


    剛才動靜不算小,雖然史寶存從車背後下手,但還是有人察覺到情況,發現嘴中咕咕冒血的目標。


    市民一陣慌亂呼嚎後,在附近巡邏值勤的巡捕趕來,看到眼前一幕,立馬吹響了警哨。


    很快,便有不少巡捕趕來,一邊疏散隔絕開民眾,一邊查看目標情況,可惜對方麵色青紫泛白,地上也流淌了大灘血跡,早已無力回天。


    擦血的帕子也被發現了,雖然隻是很普通尋常的布帕,但上麵卻隱約映出了凶器的外觀。


    “什麽,他被人當街殺害了?”


    一名男了接到電話,臉上掛上了幾分惶恐不安,心中的言語,都忍不住禿嚕出來。


    目標身上的身份證件這些一應俱全,甚至圍觀的人中,也有人認出對方。


    死者身上也有不少的值錢貨,所以很快,主動又上心的巡捕,便聯係到家屬,告知情況後,電話又被打到其老板手上。


    男子在屋中踱步幾圈後,一咬牙,趕緊收拾起東西,沒多久,便將幾個箱子提上福特t型車。


    “果然啊!在這種上海這種花花世界裏,燈紅酒綠混跡一二十年,這些人,怎麽可能還有多少的操守膽量呢?”


    看著那開出來的車子,許誌玉念叨一句,示意手下人,去拔通了個電話。


    就如那夥洋人,讓他們接觸下來有點失望一樣,這些日本人在同樣的環境下混跡多年,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叮鈴鈴叮鈴鈴…”一輛擦得油光瓦亮的自行車,一名職員裝扮的男子,不時打著鈴,在路上招搖而過。


    路上一些人,忍不住碎碎嘴、呸呸上幾下,還有一些人,盯著那胯下的車子,眼珠子咕嚕直打轉,泛著絲絲抹抹賊光。


    天氣雖旱熱難耐,但路上的人依舊不少,除去一些人,早上僅上半天班,或是將一些活計搬到了夜間,也依舊有大量的人,頂著太陽熱浪討生活。


    “…嘀嘀…嘀嘀…”


    一陣陣喇叭聲響起,光聽著,便知道那車主心裏有多急,但這馬路上人來車往,秩序稍顯混亂,他這一急一催,更亂了,速度根本上不去。


    “…叮鈴鈴…呯啪啦呯…”一陣車鈴聲漸漸逼近,幾聲槍響伴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響,一輛t型車頓時失控,撞上前方一輛板車停下。


    接著,幾個人,立馬從道路兩側躥出,迅速打開了車門,躥進了車中,駕駛位上的屍體,被三下五除二拖到後排。


    車一個倒退,出來後,迅速沿著市民恐慌奔逃而讓出的道路,直接一腳油門揚長而去,沒跑多遠,屍體也被直接扔下了車。


    至於那輛自行車,做為車手槍手的王有勝,打光手上的左輪後,一拐便將自行車蹬進一條弄堂,很快便接應的兄弟匯合,被帶著迅速撤走。


    “…吱吱…”車子停進一處人少的弄堂,車上幾人,提溜著一小袋從車上、對方身上翻找出的東西下了車。


    接著,將車後的箱子拎出,為其套上幾個布套子,改變其外觀,便拎著分頭離開。


    街上的巡捕這些反應也不慢,可惜架不住人動作更快,等趕到案發現場,除了地上那點碎玻璃,以及被撞車輪損壞動彈不了的板車,凶徒甚至受害人都沒了影。


    找到被拋在街上的受害人,看著頭身致命部位的多個彈眼,巡捕們齊齊倒吸涼氣,不自覺往外挪了挪步子。


    膽戰心驚的,一路追查,找到了被遺棄的那輛t型車,還好沒人,嗯!這是他們的真實想法,神仙打架,凡人受怕啊!


    他們這是工作,混飯吃而已,隻不過是飯碗好了點罷了,在租界在巡捕房,你能談個屁的維護正義之類。


    ……


    “…你說什麽…好…我知道了…你去盯著他們家裏一些,過會兒再給你們命令…”


    鬆下有些無力的放下電話,鈴木看情況不對,也趕忙過來詢問。


    “對麵再次動手了,剛剛手下被害那位,也遭人當街槍殺…”


    鬆下大概說明了下情況,聽得鈴木也是眉頭直皺,剛剛才得到消息,一位潛伏人員的重要手下遇害了,結果他們剛準備為對方提供更多保護,誰料對方也遭了毒手。


    昨天出事後,他們已經挑出幾名高危的潛伏人員,進行了一番相應布置,其中也包括被害人,除去警告,也秘密安排了人,秘密進行防範和反偵查。


    “都提醒過他,手下又出事,怎麽還不老實呆著?非在那個時間出去幹什麽?”


    鬆下率先打破沉默開了口,語氣中不免有些抱怨與不滿。


    鈴木沉默了會兒,道:“應該是他聽聞手下出事,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暴露,留下來也難發揮什麽作用了,所以決定撤離,而對手卻已經猜到其動作…唉…”


    鈴木為對方留了點顏麵,沒明說其是膽怯畏縮,手忙腳亂便要擅自逃回來,結果被對手給算計得死死的。


    雙方沒有溝通,他突然行動,安排的人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對手抓住了這個機會,在其居所附近街上動手,等他們追趕過來,對手早已得逞不見了蹤影。


    鈴木歎了口氣,道:“他不清楚我們的秘密安排,反而讓對手有機可趁,通知一下其他高危的潛伏人員,有行動先知會……”


    鈴木本想堵上雙方溝通不暢的漏洞,但想想還是算了,僅稍加強了對這些人的秘密安排,而且還是傾向於反偵查。


    “…安排人,在其住宅附近仔細摸排,對方應該會留下一些有用線索,防範太難了,總歸會有各種可趁之機,還是盡快找到敵人,將目標解決才是正理…”


    鈴木冷冷的開了口,整個人散發著凶戾之氣,這番前後變化,讓鬆下……


    ……


    “…嘀嘀…上車…”許誌玉開著車,接應了幾名拎走對方東西,分散撤走的兄弟。


    手上的車,是剛到手用上的,之前,他們始終沒動用什麽交通工具,最多是利用街上現成的。


    但伴隨日本人發狠,開始直接針對他們,這些東西便得備上,不然機動性這些太差,不足以應對現下局麵。


    當然了,許誌玉開的這輛,並非王明坤準備提供的,那邊準備的車還未曾正式啟用。


    這是他們自己上碼頭,花錢搞的二手車,僅是讓王明坤那邊幫忙檢修排除了一些隱患,以免行動中出問題。


    回到臨時落腳的地方,許誌玉與沙戾海一道,查看了對方帶走的東西。


    好家夥,好幾箱都是錢與各種值錢貨,連皮衣皮草綢緞衣物都舍不得舍棄,全帶了出來。


    說實話,若非想要得到他們手上的東西,許誌玉感覺壓根沒必要殺了,把們攆回去,說不準效果能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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